3，第1次

辦公室外，阿切爾有些擔憂的看著黛安，談完話被趕出來后她就一句話不說。

「呃...」

「她是在幫我，但不清楚為什麼這麼做。」打斷了他的問候，黛安迅速說道。

「至於現在，還是老老實實按照她說的做吧。」

兩人來到剛才的大廳，剛想問些什麼，約翰就不知道從哪湊了上來，熱情搭住兩人的肩膀，說道：「怎麼樣？頭沒怎麼難為你吧。」

「還好，雖然很像是更年期了，但還算是順利入職了。」

「嘿，這話可不能隨便說，頭聽力很好的，」約翰活躍著氣氛，然後換了個話題說道，「你的裝備還沒領？我帶你去吧。」

「新人的東西一般都在二樓，來這邊，」約翰帶著兩人來到了大廳的一角前往二樓，自來熟的為他們介紹審判所的情況。

「可是好久沒見過新人了，審判所的活又難又累，福利待遇還低，整的新人都不想來，」約翰深深呼了口氣，隨即略帶驚訝的說道：「尤其是像你這樣歲數的，我的小女兒也該像你這麼大了，就是她肯定不會像你這樣到處帶個魔偶出門。」

「頭還說給你個下馬威長長記性，不過我想她見到你以後應該也挺後悔的。」

「我們到了，就是這，要我給你規劃一下該選什麼嘛。」

沒等黛安什麼反應，他就繼續說道：「按照規定，入門調查員的裝備應由審判所的鍛造部定製一件，但上個月是鍛造師俱樂部的集會月，部門的幾個負責人到現在還沒回來，所以就只能讓你們在這挑一挑了，大部分是他們的興趣之作，你可以挑兩件，算是補償。」

「最好挑選一些符合自己心相的物件，」約翰提醒著，「當然也不要多拿或者偷拿，所有權歸審判所，那邊有眼石，別想有的沒的了。」

「我下去幫你們把入職手續和考核用的活帶來。」

說完便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阿切爾放鬆起來，不再是一板一眼的獃滯魔偶，而是回到了那個人的身份。

「這玩意給你，」黛安塞到阿切爾手裡一個物件，他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對指虎，他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額，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審判所的活大多是？」

「體力活，怎麼了？」

「你是指望我拿這東西幹嘛，刨土嘛？這是什麼暴力機關？！」

「淡定點，魔偶才不會激動。」黛安手裡把玩著一把左輪，她一邊比劃著朝眼石射擊一邊安慰著這個初入隱秘世界的魔偶，「我也沒見那晚上你這麼激動，兩個人在你眼前要死了誒。」

「……這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你要做的就是聽我的指揮，把東西砸個稀巴爛，爛攤子我收拾。」

「……」

「有我在，怕什麼。」黛安拍了拍阿切爾的胸膛。

「……」

「沉默即為同意，」她笑笑，這時候約翰也帶著幾張紙和一個小包回來了。

「我看資料上你的燈相已經練到二級了，這個任務應該還算輕鬆吧。」

約翰掏了掏包，繼續說道：「這個煙壺，能幫你們處理一些不小心看到你們執行任務的普通人的記憶，裡面裝著大概一百五十人左右的劑量。」

「這個本子是事件記錄本，每次任務結束都要上交，用來記錄你在任務中遇到的人和事，包括但不限於未知的隱秘生物和新生的教會組織。」

「在這簽字，

就可以走了，祝你任務順利，黛安小姐。」

兩個小時后，兩人從電車走出來。

「咳咳，好嗆。」黛安輕輕擰了擰鼻子。

此地空氣中瀰漫著塵土，空氣中還帶著一股水汽，混著煙煤的味道，能見度都低了不少，明明是大白天，幾個街區外的市政府天空還是艷陽高照，這裡卻好像不受時間的影響，霧靄沉沉的樣子，彷彿一個遇人即噬的沼澤。

「這是伯恩城的舊工業區所在地，工廠運作導致大量蒸汽的溢散，混合著煤碳燃燒的煙，就導致了眼前的景觀，」阿切爾的聲音適時響起，「這也是伯恩城帝都之外的名號，煙城的由來。」

「我的通用史成績是滿分，」黛安捂著口鼻說道，「離目的地多遠？」

「資料上只提供了異常誕生的大概範圍，」阿切爾繼續說著，「我們現在就處於範圍內。」

「具體一點呢？」

「整箇舊工業區。」

「這真是個具體的範疇。」語氣重重地踩到了具體上。

「起因是審判所偵測到舊工業區的能量曲線的波動有些異常，我們的任務是找出能量異常的原因並解決，或許我們可以試著問問……工人？」阿切爾看不懂這些能量之類的詞語所代表的是什麼，有些不確定的提出了一個建議。

「笑話！」黛安駁斥了他，解釋道，「凡是隱秘的接觸者都需要主動對普通民眾隱瞞祂，也就是異常的誕生，鐵律一，接觸是雙向的，當你注視祂時，祂也在注視你。」

「這又怎麼樣？我們可以旁敲側擊的詢問一些現象？」

「這不是過家家，普通人被祂注視，一段時間后不死也要丟半條命，這取決與祂的胃口，無害的神只佔一部分，祂作為神的子嗣也是如此。」

「更何況普通人怎麼知道能量之類的波動，他們只會把我們的詢問當成笑話，然後在某一天被飢餓的異常一口吞掉。」

「聽你這麼說，我們很危險啊。」

「危險的是我，鐵疙瘩他們沒什麼興趣的。」

兩人拌著嘴，穿梭在一間又一間轟鳴的工廠中，偶爾走出來幾伙人，大多是中壯年，他們的小臂發達粗壯，衣服老舊輕薄，有一些燙損的痕迹，手上的繭子很厚，皮膚粗糙缺乏打理，神色有些疲憊，透著一點麻木，結伴而行抽著捲煙，偶爾開口也是長嘆一口氣不說話，還有一小撮青年人，狀態與這些人截然相反，臉上帶著一股子憤懣，即使是結伴而行，也會互相推搡，行為舉止很張揚。

半個小時后，兩人站在一間工廠大門前。

「到底要幹嘛，」阿切爾有些不耐的問了句走在前方的黛安，卻見到對方神秘的朝自己笑了笑，隨即說道，「我們四處亂逛，像是無頭蒼蠅一樣。」

「還是有收穫的，比如...」黛安隨口說著。

「比如什麼！？」阿切爾像是心中的無名火被挑動起來，吼道，「你真的很像一管牙膏，問一點擠一點！告訴我很難嘛！？」

「冷靜，冷靜，」黛安老神在在，像是驗證了某種猜想一樣，「下班了，先去吃午飯吧。」

「嘿！別轉移話題。」阿切爾試圖拽住黛安的胳膊，卻被對方早有預料一般的躲開了，隨即黛安飛速的跑了起來，他試圖攔住黛安，卻沒想到，二人的速度不相上下，甚至黛安還有餘力。

很快，兩人跑到了一間餐廳前，黛安停下了。

阿切爾試圖質問對方，卻沒想到黛安又是朝他一笑，說道：「冷靜了？」

他一愣，剛才的憤怒來的毫無緣由，現在去的也很莫名其妙，這件事解決與否他並不是很在意，觀察不同的人和環境他也很樂在其中，怎麼會因為走了一會就生氣呢？

「看來你意識到了，」兩人坐在餐廳的偏僻角落裡，叫老闆點了兩份素麵。

「有東西控制了我的情緒？」阿切爾有點不確定的說道。

「很有天賦嘛夥計，但是不確切」黛安快速吞咽著麵條，回應道，「我記得，舊工業區今年新建了兩座工廠，招了不少人，是上了報紙頭條的。」

「祂的糧食是人，人的一切。」黛安說道，「打個比方，你的盒子里裝著一斤金子，我把祂偷出來但又不想你馬上發現，怎麼辦？」

「找一斤假的比金子廉價的東西放進去？」

「聰明！」黛安笑得很暢快，「你真的很有天賦，但假的終究是假的，總會發現的，我可能放的東西都是金屬，或者是黃色的，但和金子比總是不一樣的，也是不如金子的。」

「對應到祂的話題上，祂吃了你的情緒，就會放一塊似是而非的東西替代你的情緒。」

「另外，法定的下班時間是晚上十點，我們最好那時候再來。」她已經解決完了第一份素麵，擦了擦嘴就開始吃第二份。

「這段時間我們做什麼？」

「忙你的事。」

「我的？」

黛安大塊朵頤著素麵，臉上透露出一絲滿足，眼睛注視著窗外，彷彿在看著什麼。

「她看見我了？」門外蹲在路邊的卡恩.蒂耶斯眼神一驚，隨即裝作不在意的起身離開，審判所的動作不算快，但現在正是儀式的關鍵時候。

「馬上就要到瓶頸了，」他這麼想著，「希望不要來搞事，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