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
「哎，你醒啦。恭喜你，這裡是天堂喲。」
他從昏睡中醒來，迷迷糊糊間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唬人，把他瞬間驚醒了。
睜開雙眼，他確實看到了一位美若天使的小姐姐，但對方身上明顯是護士的打扮，頭頂既沒有光環背後也沒有翅膀。
「嗨，你還真聽信了啊，如果真有天堂的話你也不會見到我啦。」護士小姐姐這樣說著，上來給他鬆開了身上的綁帶。
他便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開始環顧四周。
發黃的牆紙，俗套的海報，廉價的沙發，帶有微微血漬的白窗帘，吊瓶與輸液管，搖晃的病床，帶有紅十字標誌的醫療箱，以及空氣中霉味與消毒水味混合的熏臭……這分明是一間醫護室或便宜病房。
「這裡……是哪？」他扶著腦袋，一邊思考尋找著腦子中缺失的那部分，一邊向護士詢問。
護士卻沒有回話，而是徑直走向不遠處茶桌邊上的年輕男人，對他說了些什麼。
年輕男人正在翻著醫療箱給自己做包紮，他面不改色的用鉗子將傷口中的帶著血肉組織的碎片取出，隨手丟在盤子里，然後淡定的撒上藥水包好紗布。
整個過程中他藍發下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好像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下次還是讓我來處理吧，我這個護士總不能雇來吃空餉呀。」護士不知是關心還是不好意思。
「不用了，你動作太溫柔了，我自己更快些。你可以去幫其他人。」男人謝絕了好意。
「唉，我也想呀，可是這裡的其他員工有幾個算人啊，他們受的傷哪是我能處理的，烏醫生他也不願意教我這方面的知識。」護士顯得很沮喪。
「也是。」這時，男人朝他看了過來。「沒事，這小子以後肯定也會經常受傷的，你幫他就行了。他好歹也算半個人類。」
「嗯……」護士沒有再說話，取過裝滿碎片的盤子就走向了洗手間。
男人看了看處理好的傷口，確認無誤后就朝他過來了。
「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男人試著問道。
「我……好像不記得了。」他努力思索著，無力的捶了下腦袋，但還是想不起有關自己的一切了。
「那我們就去給你找個名字吧。嘖，老闆不在，還得我給你講講情況。」男人轉身拿起沙發上的外襯衣穿上，示意他跟過來。
「放心，你沒事的。可以走路的。」
「真的？」他扶著護欄，慢慢挪下了床，穿著拖鞋，他的雙腿漸漸恢復力量，花了一分鐘不到他就又能奔跑了。
雖然還套著病號服，但他哪顧得上那麼多，跟著男人就走出了醫護室。
「我是扎蘭特·卡曼斯，叫我茶蘭就行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不用著急，這些我們都會慢慢告訴你的。」茶蘭帶著他在走廊間穿梭，一路上也沒碰見人，很快就來到了一間客廳。
客廳里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女孩，一個則十分高大，套著兜帽長袍看不清樣貌。
「下午好，零伊小姐和查爾斯。」茶蘭對倆人打招呼。
「下午好，茶蘭前輩。」命叫零伊的女孩繼續看著手中的古籍冷漠回應。
「前輩下午好。」另一個人則放下報紙，用含糊不清分辨不出年齡的怪異男音說。
「這位是你們未來可能的隊友，打個招呼吧。雖然他還沒有名字。」茶蘭把他推了出去。
「又是老闆撿來的孩子？」零伊終於把視線從書上移開，
撩了撩垂下的金色長發，慵懶的雙眼盯著他看了幾秒鐘，面無表情的打了個招呼。「嗨。你也聽到了，我叫零伊。」
「嗨……你好。」他也不知道說什麼。
「你好，我是查爾斯·頓格，很高興見到你。」一旁的怪人也說話了。他的音色一直在大人與孩子間交替，讓人不適。
「你好你好。」
「零伊，你有興趣給這個小子取個名嗎？這裡就你是文化人。」茶蘭隨口道。
「啊？我又不是他媽，怎麼給他取名。」零伊直搖頭。「給人取名又不是給寵物取名，不能這麼隨意吧。」
「算了，我還是去找赤豪吧，掛個師徒的名號也好。走了。」茶蘭撓撓頭，離開了客廳，示意他跟上。
茶蘭來到一間辦公室前，推開門，確認無人後，他直接走到一張辦公桌拿走了上面的盒子。
「這裡是小四偵探事物所，以後就是你工作的公司了。不用懷疑，契約合同都在老闆那，他現在不在，過不久他應該就會來找你的。」茶蘭的這一番話把他說愣了。
「哈？這……什麼時候的事？」他停在了樓梯口處，原本他還以為自己只是因病住進了這裡，可事情看起來沒那麼簡單。
「這事現在沒那麼好解釋，你可能不記得了，但你的命確實是我們救的。唉，你跟過來就知道了。」茶蘭聳聳肩，繼續往樓下走。
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怎麼問，只好跟了上去。
就這樣下了幾層，又一陣繞繞彎彎，他們便來到了一間書房，在書架下搗鼓了幾下，轟隆巨響過後，一條地下密道赫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茶蘭依舊是面不改色的，平靜走了下去。平靜的讓他懷疑這人是不是機器做的，這裡是不是什麼黑暗的邪惡地下基地。
如果是的話，自己反抗似乎也沒什麼用了，如果不是的話，他也就更沒啥好怕的了。這樣想著，他也走下去了。
這裡的地下空間還挺大，跟地面上一樣有一排排作用不明的房間，照明不錯，氛圍倒沒有太恐怖。
就這樣一直向深處走著，他們最終在一間像是地下拳擊室的房間里站定，茶蘭在其中的辦公室內請出一個足足有兩米高的大傢伙出來與他見面。
那人穿戴著一副赤紅的厚重板甲，看上去可能四十公斤重都不止，臉上還扣著凶神惡煞的鬼面甲，整就一個恐怖鐵浮屠。想來他就是赤豪了。
「這位就是赤豪大哥，如果他同意的話，你可以認他為師，他會給你想個好名字的。也會教你該學的那些東西，解答你的疑惑。」茶蘭這樣說著。
「呃，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我能不能先問問我是怎麼被賣到這裡的？」他顯然是想先搞清這一切的狀況。
「他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嗎？」赤豪指著他，用如同惡鬼般低沉充滿壓迫感的聲音道。
「我去拿個鏡子給他看看吧。」茶蘭說罷去拉了一面全身鏡過來，擺在他身前。
「什麼意思，這……這裡面的人，是誰？」他疑惑的看向鏡子，隨即被鏡中的人的模樣嚇了一大跳——如果那還算人的話。
人類的面容在它臉上已找不出幾分相像了，它的臉一半邊是爛肉，一半邊是蠕動的黑色細線，骨頭的輪廓在其上清晰可見。眼珠則布滿血絲，瞪得快要爆出來一樣。
軀體部分也好不到哪去，病號服之下是密密麻麻的黑血絲，好像寄生蟲般竄動，噁心而駭人。
「這，這是我的樣子嗎？」他不可置信的摸著自己那張怪物的面龐，一時間無法相信。
不，這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