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南宮大人是懂罵人的
言歌抱著空酒瓶,喃喃自語:「在過去的很多年,我也有很深的委屈。我很討厭他,為什麼一千年了都看不見我的心意。」
「那是他笨。」南宮晚道。
言歌:「我都已經很認真在處理坊中事務了,但他還是不滿意,時常挑刺,一挑刺就是大半天,挑來挑去,最後還是按照我原本的計劃行事。一千年了,除了坊中事務,他就沒跟我說過別的。就連從外面帶了禮物給我,也是簡單留下,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世上竟有這麼蠢的人。」南宮晚道。
言歌側過身,同樣用手枕著腦袋,「你說他心裡,是不是除了坊中事務就沒別的了?」
南宮晚卻道:「我看未必。」
他分析說:「坊主大人兢兢業業,把事情處理得妥妥噹噹,他還能挑出什麼刺來?分明是接著這些由頭,想跟坊主大人您多待些時日。」
他咬著牙,有些不屑,也有些憤怒,「心裡有想法卻說不出口,如此彎彎繞繞,並非大男人所為。」
言歌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好奇,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南宮晚低頭的剎那,看見言歌眼裡的璀璨星辰,一時有些恍惚。
「我?」他苦笑了下,「我與靈尊大人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言歌點頭,「那便是了。」
南宮晚微蹙眉頭,「什麼就是了?」
言歌道:「南宮大人急著回家娶嬌妻,卻因為我們千瓷坊的阻攔就猶豫不決。若是心裡真的那麼愛她,怎麼會因為一些別的事就受到影響?」
南宮晚想解釋兩句,卻發現一句也說不出口,只能喝酒。
言歌攔著他,「你不能再喝了。」
南宮晚推開她的手,往旁邊坐了坐,「不花錢的酒,還都是天下名酒,喝到就是賺到。」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
言歌想了一陣,才終於想起自己剛才要說什麼,「我想說的是,一千年來,我都覺得委屈。但是,十年前發生的那件事,讓我終於明白了一些事,就什麼都豁然開朗了。」
「十年前?發生了什麼?」南宮晚問。
言歌雖有很深的醉意,但口齒還算清楚。
十年前,千瓷坊得到情報,天宮樓借用《無相瓷》已形成不可撼動之勢。
為了一探虛實,言歌決定親自去看看。
言歌了解到,瓷影嘔心瀝血琢磨透了《無相瓷》,造出的無相法陣成為了天門法陣的基礎,既能控制蒼生,又能榨取千瓷坊瓷器的靈力,並將它們注入到黑池之中。
瓷影又在天門法陣的核心之處,設上九瓷血陣。
九瓷血陣原本是專為言歌所造,十年前的那場陰謀也是沖著言歌來的。
言歌潛入天宮樓,一切都很順利,卻不料被瑤兮所騙,陷入一尊名為《邪月移花鏡》的黑瓷所化的幻境之中。
她身上精純的靈力助她突破一層層幻象,那一層又一層的幻象也沒能傷得了她。終於,她從幻象中脫身,傳聞中赫赫有名的《邪月移花鏡》就此碎成一地殘渣,再也無法害人。
但是,讓言歌沒有想到的是,等她出來時,已是一個月後的中秋月圓之夜。
她終於明白瓷影為什麼要將她困在《邪月移花鏡》之中了,他們要趁她中秋月圓身體虛弱不堪時對她下手。
她一破開黑瓷,就遭到圍殺。
部下江城等護衛全被瑤兮所騙,去了別處。
孤立無援的言歌在拚死苦戰一番后,最終還是落入了九瓷血陣之中。
雖然此刻已經醉醺醺了,但想起那些事的時候,腦海里還是浮現出了異常清晰的畫面。
瑤兮站在九瓷血陣之前,有種大仇得報一般的得意,眼眶充血發紅。
「你不過只是一件瓷器,是個隨便往地上一扔就能碎一地的玩意,不值得靈尊大人對你如此上心!我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我比你懂靈尊大人,比你清楚如何陪伴他、守護他。」
言歌忍痛苦笑,「瑤兮,背叛千瓷坊,賣主求榮,就是你給靈尊大人的禮物么?」
瑤兮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如果能讓你死,就算背叛了又如何?」
她以身上的全部靈力催動九瓷血陣。
精純的千瓷坊靈力注入到九瓷血陣之中,立即讓九瓷血陣瘋狂起來,言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一直沒有現身的瓷影終於忍不住出現,問瑤兮:「一定要讓她這麼快死?」
瑤兮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催動血陣。
瓷影看著她發白的嘴唇和越來越慘白的臉色,「再這樣下去,你也會死的。」
瑤兮其實看出來瓷影是在心疼言歌,他越心疼,瑤兮的心裡就越恨!
憑什麼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是會有人憐惜她?她只是一件冰冷的瓷器,與路邊的草木又有什麼分別?
九瓷陣中,言歌硬撐了好久,終於支撐不住,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九瓷之陣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哪怕只有一絲微弱的靈力注入其中,也會變得強大,可以輕易奪人性命。更何況,瑤兮在千瓷坊內殿修習百年,身上靈力雖遠不及言歌卻也非常雄厚。
言歌垂死之際,看到一個人影從天而降。
靈尊阿南來了。
阿南拂袖一揮,瑤兮橫飛出數丈之遠,摔在地上,從此落下頑疾,每每入夜,心痛難忍,難以成眠。
千瓷坊的靈尊大人阿南能入局是瓷影萬萬沒想到的,他以黑瓷之力催動九瓷陣,困住了他。
九瓷陣發揮出毀天滅地的威能,阿南推開言歌后,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
混亂中,言歌逃走了。
瑤兮一路死追,想要藉此機會殺了言歌,畢竟,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錯過就不會再有了。
然而,一番苦追下來卻撲了一場空。
好在,言歌受到九瓷陣的干擾,完全想不起從前的種種,甚至不知道靈尊阿南為了救她被困天宮樓的事,只知道自己是千瓷坊的坊主。
她什麼也不記得,所以還是當天宮樓是從前探知的那樣——只是藏在昏暗溝渠中的老鼠,沒做什麼大奸大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