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花湯

孫妙青，與沈貴人、福常在等一起出了養心殿，富察貴人從後頭追上來，陰陽怪氣一頓嘲諷。沈眉庄聞言，面色一沉，想到年前被孫答應截了恩寵的事情。

斟酌了一番富察貴人話里的影射之意，孫妙青輕聲道：「我記得，夏常在是延禧宮的人，延禧宮位份最高的又是富察貴人。」

頓了頓，又寬慰沈眉庄，「孫答應承寵一事，不過是偶然。孫答應只承寵了一次，不如沈貴人，深得皇上喜愛。」

富察貴人狠狠瞪了一眼孫妙青，帶著宮女，落荒而逃。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沈眉庄溫婉一笑，「嫣妹妹，何苦與富察貴人一般計較呢？富察貴人不過是嫉妒妹妹，如今與她平起平坐，是貴人罷了。說到妹妹晉封，我不曾親自去景陽宮，恭賀妹妹。還請妹妹寬恕姐姐一二。」

從前孫妙青是常在，雖有封號，但是卻越不過沈眉庄，而今她晉了貴人，沈眉庄也沒有得皇帝親口允諾，『協理六宮』。

所以，她的位份，比沈眉庄高半個品級，沈眉庄若說心中一點芥蒂沒有，那是假的。

孫妙青含笑：「沈姐姐慣會取笑妹妹。」

與沈眉庄寒暄幾句，沈眉庄便以有事為由，回了咸福宮，孫妙青的身旁是福常在，安答應等人陪著，幾人一同穿過御花園，回到西六宮。

福常在斟酌著道，「今夜沈貴人，言語之中，似乎對嫣貴人您有些不滿，嬪妾擔心……」

孫妙青笑了笑，拍了拍福常在的手，「沈貴人家世門第高，自入宮以來，便頗得皇上恩寵，有些傲氣是正常的。先前孫答應截了她恩寵一事，本就是孫答應的不對，換做是你我，同樣會生氣。雖說孫答應與我，入宮以來並無來往，但畢竟從前是一家的。如今我又驟然封了貴人，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心中有些不快，也是情理之中。」

福常在點頭，「是，嬪妾受教了！」

第二日，孫妙青從底下太監們口中得知，皇上封了景仁宮的宮女繪春、綉夏，為春答應和夏答應，居長春宮，還賜了紅花湯。

延禧宮夏氏，則是被賜死，連帶著母家也被驅逐出京。

午後，孫妙青與福常在，吃著茶果，福常在冷笑道。「皇後娘娘，好手段，折了夏氏，得了春答應和夏答應，只是春答應和夏答應，是不中用了。」

「可不是嗎？皇上給春答應和夏答應，賜了紅花湯，是絕了春答應、夏答應誕育龍嗣的機會。」孫妙青淺茗了一口茶水，頓了頓又道，「夏氏，選秀那日輕狂，也是運氣好，得以選入宮中封了常在，常在……」

「常在宮中惹人笑話！」

掩著嘴，孫妙青痴痴的笑著，心裡頭卻是感慨，沒了「一丈紅」，夏冬春多活了幾個月，如今卻是作死，不僅丟了自己小命，還連累了母家。m.

福常在笑而不語，孫妙青沉吟片刻，繼續道：「夏氏的母家，從前是包衣佐領，此番夏家驅逐出京，空出來不少職位，只可惜咱們的根基，都不在京中，平白便宜了京中其他人。」

「是啊。」

福常在點頭，「嬪妾慚愧，家裡頭是內務府包衣，小門小戶，族裡頭更是沒幾個有本事的。」

孫妙青愣了一下，眸光望向福常在，「與你相交這麼久，我竟不知你是何姓氏？家裡頭可有人，在內務府當差……」

「嬪妾喜塔臘氏，屬鑲黃旗包衣。」福常在含笑，又道：「嬪妾的父兄，都是沒什麼本事，只在內務府掛了個閑職。不過，嬪妾有一位堂叔，倒是在四執庫當差。」

語畢，福常在低著頭。

皇上被夏氏一碗虎狼之葯，傷了些身子，之後半個月，不曾傳召後宮嬪妃侍寢，只在白日里，去華妃宮中，沈貴人處坐坐。孫妙青這裡，皇上一次未來，只差人送了一些金銀首飾、布料，孫妙青對此倒也沒有多大的怨念。

碎玉軒，莞常在處。

沈眉庄帶著采月、采星，拿著內務府新送去的緞子。「嬛兒，你的身子骨可好些了？這是內務府新送去存菊堂的時興料子，我特意挑了些好的，給你送來……」

甄嬛正在綉著帕子，聞言讓浣碧、流朱，收下緞子，笑盈盈道：「謝眉姐姐關心，我這身子時好時壞的。溫太醫昨兒個來診脈，說還需要精心調養些時日。內務府的料子，自然是極好的，多謝眉姐姐了，回頭我讓浣碧、流朱裁了做成衣裳，穿與姐姐看。」

沈眉庄點頭，「近來宮裡頭的事情，嬛兒可曾聽說了？景陽宮的嫣貴人，大年初一那日晉了貴人，連帶著身邊的宮女紅蓮，也封了個官女子，本來第二日便是嫣貴人侍寢，不成想被夏氏攪合了，成全了春答應和夏答應。」

「宮裡頭，上上下下，都傳聞，嫣貴人若是侍寢，必定恩寵無邊！」

甄嬛放下手中帕子，略沉吟片刻道：「能越過眉姐姐您嗎？眉姐姐自入宮以來，可是很得皇上恩寵。」

「宮中恩寵，瞬息萬變，我心裡頭也是擔心。」沈眉庄溫婉一笑。

頓了頓，又道，「皇后，華妃尚且忌憚嫣貴人，何況是我呢？嫣貴人有皇上親賜的封號，論尊卑，比我還高半個品級呢？只是可惜嬛兒你身子遲遲不見好，淳兒又年幼，還是個孩子，不然我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眉姐姐且寬心，姐姐家世好，聽聞皇上很是倚重沈伯父呢？」甄嬛略思量一番，含笑著寬慰沈眉庄。

沈眉庄點頭，「父親能得皇上倚重，是我的福氣，是沈家的福氣。至於嫣貴人，嫣貴人與孫株合，兄妹不和，前朝後宮，眾人皆知。」

甄嬛笑而不語。

沈眉庄會心一笑，轉移話題：「前兒個，年宵的節禮下來了。嬛兒你這裡，內務府可有所剋扣？我聽聞景陽宮那邊，被剋扣得厲害。延禧宮安答應處，也被剋扣了大半。」

「眉姐姐得皇上寵愛，有您照拂著，內務府自然是不敢剋扣的，至於景陽宮……」甄嬛略作停頓，含笑著道，「景陽宮只有福常在侍寢過。延禧宮安答應，一向與嫣貴人交好，內務府的人勢利，輕視也是正常的。」

沈眉庄點頭，「嬛兒倒是清楚。宮裡人踩高捧低，乃是常事，瞧著那些沒了皇上恩寵的妃嬪，過的日子連宮女都不如，我這心裡頭也擔心，若是有朝一日失了恩寵，只怕日子難熬。」

甄嬛勾唇，略思量片刻后，「眉姐姐若是真的擔心，也可學著嫣貴人，舉薦下頭侍奉的宮女，宮裡頭有一位福常在，還有蓮官女子，多一兩位也是無妨的。嬛兒瞧著眉姐姐從家中帶來的采月、采星，都是不錯的。」

沈眉庄惱怒，「休要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