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官上任
星期一柳寧去文化局上班，到了辦公室門口就看見王崢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前洗耳聽他說著什麼。柳寧想著是不是等他們說完了自己在進去，站在門口正猶豫不絕，就被中年人發現了。
「是柳寧嗎？」中年人對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進來。王崢在一旁說：「林局長，他就是柳寧，昨天下午才到局裡來報道的。」
柳寧聽他們說著話，站在辦公室門口，不知進去招呼好呢，還是不進去好。他不願做出那樣一副嘴臉，就楞在那裡了。
林局長走了過來，望了柳寧一眼說：「好，不錯，小夥子果真是長的一表人才啊！」柳寧一下子覺得非常感動，林局長能主動過來跟他打招呼。
柳寧說：「林局長您早。」他知道下面該說謝謝關心的話，可就是說不出口。心裡謝著就可以了，說出來感恩戴德似的，反而俗了。
林局長說：「房子什麼的都安排好了沒有？」柳寧感到了一個很自然的表示感謝的機會，可嘴上卻說：「分好了。」
林局長說：「小柳，來，你跟我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正好要找你好好談談。」林局長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說：「小柳啊，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檔案，就覺得你應該是個可用之才，就把你從朱總編那裡挖過來了。」
柳寧又感到了一次機會，他應該對這種器重表示一種姿態，話都涌到了嘴邊，「林局長您這樣看重我，也是我們有緣，我以後一定要扎紮實實為局裡干點事，不辜負了林局長的關心。」
可話都含在嘴裡他就是說不出來，只是機械地點頭說：「謝謝林局長。」自己都覺得這幾個字太不夠勁了，沒有力量，等於沒說，問個路也得跟人說聲謝謝呢。
江城文化局局長辦公室
「小柳啊，考慮到你在學校已經入了黨，還是石教授帶出來的優秀的博士畢業生，再根據中央下達的關於給年輕幹部加重擔子的文件精神，經局黨委研究，決定把你安排在局監察室，擔任副科長，享受副科級待遇並代理科長職務。」文化局長林中和與柳寧並排坐在柔軟的黑色義大利真皮沙發上。
柳寧到時沒想到自己一來就能當上科長，只好再次點頭彎腰向林中和表達謝意。
林中和沉吟了一會兒，接著又說：「小柳啊，我跟你父親柳海山應該說是柳董事長多年的老交情了。當年我還在江城電視台工作的時候，就認識你父親了。你父親可是我們江城最傑出的企業家代表啊，這幾年江城經濟發展的如此的迅猛，跟你父親和他所領導的柳氏集團的巨大貢獻是分不開的，我個人對柳董的能力那是萬分欽佩的。呵呵，跑題了，小柳啊，你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不要不好意思，在文化局這一畝三分地，有我林中和為你撐腰，哪怕是天塌下來都有我為你擋著。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做事容易衝動，但又害怕背包袱承擔重任，這些都不要緊，你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年輕人就應該勇於奮進，不斷進取嘛！」他說完后，笑咪咪的看著柳寧，等待著他的反應。
「看來這個林中和林局長在自己來之前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難怪他要將自己留在局裡，還給他加擔子，讓他一來就當了個副科長。說白了他這是給自己父親面子。柳氏集團是江南最大的企業之一，江城每年最大的稅收來源。作為董事長的父親也是市人大代表，省政協委員，江城工商聯盟的副會長，在江城不知有多少高官達貴想要和父親搞好關係，他在我面前不緊不慢地拍父親的馬屁，並給自己允以重諾，還不是想通過我向自己的父親示好。這樣看來，父親肯定已經知道我回江城了。」柳寧在心中分析揣摩著林局長說這番話的意圖。
「林局長，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負組織和您對我的殷切期望，必定努力工作以回報組織和您對我的栽培。」柳寧終於逮著機會也回敬了他一個馬屁。
林局長讚許地點了點頭，似乎為柳寧的回答高興，又繞著話題說讓柳寧有時間多到自己家多走動走動，還說有一有時間一定要去看看柳寧的父親。
又聊了一會，林局長打了個電話讓人事處的馮遠山處長先過來幫他辦好各種手續，然後親自帶柳寧先去局監察室等各科室去熟悉一下情況。柳寧看著馮處長進來后就一直彎著腰，連大氣都不敢喘的樣子就覺著好笑。
「小柳啊，這就是你今後辦公的地方了。」馮遠山笑著指了指門口掛著監察室三個字的牌子。他有些過火的熱情讓柳寧感到有些不適應，不過他還是笑著朝馮遠山點了點頭。
「這是小彭彭正，那邊坐著的是老趙趙誠、大牛牛京。」馮遠山在監察室的辦公室內給柳寧一一介紹起他以後的同事。「咦，怎麼沒看見林青那丫頭，大牛，小青今天是不是又請假沒來上班啊。」馮遠山朝坐在最遠處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問道。
「沒有，她去下面的海天出版社了解點情況去了。怎麼，我們的馮大處長今天怎麼有空跑我們監察室來巡查來了，莫不成我們科室有人要高升了？」牛京跟馮遠山開起了不大不小的玩笑。
馮遠山沒有理會牛京的打趣，清了清嗓子，對著監察室所有的科員慢慢說道：「大家先將手裡的工作都暫時放一放，我今天來嘛，就是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局裡今天又給你們監察室派來了一位精兵強將。」
看見底下科員怔住的表情，馮遠山將柳寧往辦公室中間輕輕一推。「柳寧南港大學法學博士畢業。從今天起，他就是你們監察室的副科長，呃暫時代理科長職務，請大家鼓掌歡迎吧！」馮遠山說完后便帶頭開始鼓起掌來。
可其他人卻表情冷淡，一個個又重新埋首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彷彿當他們倆是空氣一般。
馮遠山一個人鼓了一會見沒有人附和，只好停了下來，一臉難堪的看著柳寧。
「看來大家並不太歡迎我這個突如其來的空降兵啊，也對，自己初來乍到就當了代理科長，肯定會讓很多對這個位置饞涎已久的人懷恨在心。再加上大家對他又不了解，憑什麼要人家恭喜你呢？難道因為你有一個博士文憑，就讓人家服你？機關里的老油條可不是好對付的啊！來的時候，齊處也跟他打了招呼，透了口風，讓他做好受冷落的心理準備。既然自己已經選擇了仕途，看來今天他要是不露一手的話，恐怕今後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柳寧嘆了一口氣，心裡暗暗下決心要好好表現一番，不然以後的工作還不定會出現些什麼難堪的局面。
咳、咳……柳寧大聲乾咳了幾聲，見大家的目光又重新集齊在自己身上，這才緩緩地正色道：「在座的各位同僚，我叫柳寧，今年26歲。很高興從今往後能來監察室與各位一起共事，希望能在未來的日子裡與各位一起開創一個新的局面。但是，古人有句話說的好:君子之所以慎獨，在與內不欺己，外不欺人，上不欺天，下不負地！人嘛，最好能做到謙而不奴，鋒芒不露!我的態度很明確，既然組織上安排我做到這個位置，我就會盡量做到最好，還望各位以後在工作當中多多支持，就不甚感激了。」
看見門口馮處長和屋內三個人聽完自己話后一副目瞪口呆怔住了的表情，柳寧微微有些得意，心想：「我一個官場新丁，初來乍到。若不在你們面前表現的充滿自信，拿出點做科長的威風來。以後你們還不定怎麼欺壓我呢。雖然自己沒當過官，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小時候在父親書房裡見過的那些個政府官員在自己父親面前還不是人前人模狗樣，指不定背後怎樣男娼女盜呢?」
「各位同事，本人今天晚上已在江城大飯店的雅間預訂好了酒席，希望大家都能去捧捧場，也算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可千萬不許推辭哦。」胡蘿蔔加大棒，上位者驅下位者恆古不變的經典策略。柳寧今天也算是小試牛刀了一把。
「馮處長，今天晚上可有時間，若沒事的話請您也務必賞光啊。」
「好啊，好啊，小柳科長第一次請客，我是有時間當去。就是沒時間抽出時間也得去。」馮遠山此時望著柳寧的目光比剛見面時又有了點不同，原本他以為這個英俊的男人只不過是仗著局長的賞識和深厚的背景而被破格提拔的，今日一席話卻讓人有些刮目之感，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他心裡默默地想著。
「沒……沒問題……」見柳寧的目光又看向了自己，坐在離門口最近的趙誠趕忙點頭道。另兩個人見趙誠也答應了，只好跟著點頭附應道。
就這樣監察室內的三人在聽到柳寧新官上任時由於心裡窩火而在短時期內形成的攻守同盟在這一瞬間便被柳寧三言兩語連消帶打給巧妙瓦解了。
想想也是，人家醜話先已經說在前頭了，又在豪華飯店設宴盛情款待了。能不去嗎？畢竟以後還得在他跟前混飯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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