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陳以沫

牧閑咽了口口水，打開手電筒謹慎地在外面照亮了其中的環境。

光芒順著洞口一下就填滿了內部的空間，將漆黑轉至亮黃。

洞穴內部的環境乾淨，並未有什麼怪味，地面雖有凹凸，但總體還算平整。

眼下自己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能找到一個暫時休息的地方最好不過了。

「謝謝你啊。」牧閑轉頭看向那條蛇，卻發現對方已經調轉了方向，蜿蜒著離開了。

目送著對方離去后，牧閑先將背包塞入了其中，然後再艱難地將自己的身體鑽了進去，這費了他不少氣力。

他的身材已經算是偏瘦了，但是在通過這狹小洞口的時候依舊感到了費勁，那至少確保那些身形龐大的生物無法在他無知覺的情況下侵擾。

隨後，為了以防萬一，他將自己的金屬水瓶放在了洞穴口，這樣一旦有東西要來叨擾他，那麼勢必會碰到，從而提醒自己。

像這條蛇一樣平和的異常還是少數，還是小心為妙。

他將包放在地上，自己盤腿而坐，努力讓氣沉下來，此時還不能完全確定安全，最好是能用概率之骰再次重複占卜。

他讓自己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腦海當中的思緒緩慢且平和的流轉著，就如同江南的水車。

早在二三十年前，官方就已發現地球上出現的異常，那時候數量並不多，也談不上強大，雖有專人負責，但權當一些故事中的精怪處理。

畢竟那一會，一切都在持續發展，即便少有禍亂，也很快就解決了。

而就在五年前，異常霍地變多變強，官方因此半公開的成立了清算師協會，他們的五人小隊則是在兩年前被招收而組建了起來。

經過了兩年的同甘共苦，現在他們的水平已經達到了至少四階清算師的水準了，雖然還未正式評定，但是牧閑估計自己的實力大概在五階左右。

清算師的等級評定是根據個人的綜合實力與對於協會和整個世界的貢獻的，牧閑參與前線的事務相對於那些整天忙碌的人來說，要少上很多。

而就在七天前，他們的小隊在森林之中發現周圍傳來了極強的異常反應，便在四周駐守，等待官方派遣增援。

僅僅過了半小時，色彩級清算師莫楓就到來了，本以為是前來幫助他們的援助力，可未曾想，對方沉默著向他們揮舞起了屠刀。

除了被外派的雲鶴年與他，無人生還，即便奮起抵抗，也在頃刻間覆滅，這就是他們和官方頂尖戰力之間的差距。

當牧閑他再次醒來，卻毫髮無傷地躺倒在同伴那傷痕纍纍的屍體旁，他甚至來不及為他們埋葬，就遭遇了異常的襲擊，開始了逃亡。

危機紀年元年一月一日，異常現象猶如雨後春筍般在世界各地湧現，他也從報紙上看見了自己的災厄等級被定義為了終末怪談，世界的秩序，瞬間崩塌。

終末異聞，終末怪談，終末傳說，終末死疾，終末噩夢，終末殘想，這是末日下官方對於異常和與官方敵對的組織所設立的等級制度。

牧閑不知道在自己被通緝以後，父母的情況如何了，他們是否還像之前那樣受到良好的待遇，有沒有人對他們說閑話。

他的思緒在回想之中逐漸沉澱了下來，意識昏昏沉沉地就要墜入黑暗，沉入睡夢當中。

恍惚之間，牧閑看見自己視線當中出現了一個銜尾蛇的符號，精神力好像在瞬間恢復了些許。

可當他還未仔細查看，卻聽見乒乓的一聲，自己放置於洞口的水瓶掉了下來。

他霍地將自己的目光投射過去，視線之中的是一名留著齊肩黑色短髮，有著酒紅色眼瞳的女子，她已經半個身子鑽入了洞穴當中。

牧閑卻未有任何動作，他剛剛睜開的眼眸如同石化一般凝固了起來。

因為這個女子，是剛剛下水道的屍體。

「你醒著啊，走走走，快點走。」女人直接躍入了洞穴其中，朝牧閑頗為急迫地揮了揮手。

「不是，你是誰？」牧閑霍地站了起來，身子迅速往後一挪，與人拉開了距離，靠到了牆壁上，手微微伸向腰間的槍械。

末日之下，人反倒是比直接攻擊而來的異常更為恐怖。

更何況，對方很有可能是協會派來抓他的。

女子嘴巴微張正要開口，可突如其來的低沉嘶啞聲直接令兩人瞬間轉移了注意力。

哇——哇——

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一團黑色的身影正從洞口以迅猛地速度突進，如同鑽頭一般旋轉地向兩人襲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做出了躲避的工作，只見那黑色的身影因為慣性而直接衝擊至牆壁上，令整個洞穴頂部落下了許多的塵土。

牧閑這時候才看清了那個黑色的身影，那是一隻發生異變的烏鴉。

身長約莫在半米，渾身羽毛漆黑卻有著藍金色的金屬光澤，與往常所見不同的是，這隻烏鴉有著三隻細長銳利的爪子，身上那金屬光澤是真的如同鐵片一般，羽毛觸碰時發出了乒乓的摩擦聲。

它用猩紅的雙眼凝視著兩人，抖著自己那堅硬的翅膀，欲再一次發起進攻。

D100=50/100

隨著骰子落在地上的聲音，牧閑在對方行動之前率先從腰間拔出了手槍，火光閃爍之間，烏鴉的口中發出了沙啞的悲鳴。

它的身體霍地濺射出了血液，隨後向下墜落，掉在地上發出了沉重的金屬音。

在上前一步確認這變異烏鴉確實是死了后，牧閑鬆了口氣，目光瞥向了女人。

「那個，我叫陳以沫，總之，你現在先跟我離開這邊，去把井蓋蓋上，不然地上那些東西都要下來了。」

「我沒辦法對付這些傢伙。」陳以沫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烏鴉「我用靈體遊盪的時候，正好看見了你，這裡能拜託的也只有你了。」

靈體？牧閑推斷對方也是名秘作使用者，但應該是野生的。

原因是自己剛剛在做出躲避動作的時候，女子的動作並不像受過訓練的，倒是更像一種出自本能地胡亂閃躲。

「這地方，本來是我找到打算住的，結果給你搶先了。」她咕噥著補充了一句「我用靈體找到的時候，你就在這裡了。」

「井蓋蓋上？」牧閑聽到對方的話語，眨眼間便回想起來了，自己在跳入下水道之時，井蓋是敞開來的。

按理來說，獸潮的那些怪物的體型，並不太可能實現挨個跳下來追擊，但是像烏鴉這樣的生物就不一樣了。

如果不把井蓋的問題解決，無數的小型異常都會從上方下來，本就危險的下水道更是會變得危機四伏，草木皆兵。

本次行動危險檢定D100=29/100

他簡單地對本次行動做了個危險判定，存在風險，但是很低。

按照往常的經驗，以五十為一個正常難度，越高危險程度越麻煩，反之亦然。

目前的危險程度而言，值得自己去解決一下這個問題。

「你這個，跟我的一樣嗎？」她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戴著那一個冰冷的銀色戒指。

只有同為秘作使用者才能看見秘作的使用者。

「是的，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叫牧閑。」牧閑做了個自我介紹就快步地走向了洞口。

但在與陳以沫擦肩而過之時，他看見了對方的衣服口袋之中暴露出了一角金屬，那是個手機。

更關鍵的是，那是牧閑他自己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