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怪力亂神（3）

大師用堅定地說道：「張先生啊，休得擔心，少要害怕，再具體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吧。」屋內的四人中，除了大師和小康，還坐著一對面色愁容的中年夫妻—張氏夫婦。張先生雙手微微發顫，看著大師緩緩說：「我家孩子啊，命真苦，從小就是白血病，今年才4歲不到5歲，就是四天前沒的。我倆忙，沒工夫常去醫院，孩子沒的時候都不在跟前，白事張羅得我和太太幾天沒合眼啊。」張先生忍住悲痛，頓了頓又說：「這怪事啊也就是孩子走後的第一個晚上。我倆睡著了，突然聽見卧室門一陣陣敲門聲。咚咚咚，咚咚咚。您也看見我家裡這結構了，一樓賣水果，二樓住人。所以要是卧室敲門，一定是從一樓上來的，但每晚上外頭都會鎖門的啊，我以為是搶劫的，但我這水果店也不算太有錢啊，奓著膽子我開燈去開門看，但門外壓根就沒人啊。剛關上，就聽見嗚嗚嗚地哭聲。這一晚上就嚇得睡不著覺了。白天就問家裡親戚，說八成是孩子回來了，我就趕快去給孩子燒紙，但到晚上還是一個勁的鬧騰，這兩天我和我太太被它攪鬧得覺也睡不著，生意也做不成，但這還算輕的了。」張先生嘆口氣說：「昨晚就更厲害了，我和我太太在客廳坐著，就看見杯子被挪動了一下，緊接著沙發的抱枕明顯變形了，看樣像被壓下去一樣，然後桌子上小擺件，就這個。」指了指桌子上一個紅色的犀牛木雕。「也被扔地上了，跟著那哭聲就更大聲了，嚇得我們昨晚都不敢住了，沒收拾就去隔壁賓館了，直到天大亮才敢進來。」大師點點頭，裝模作樣地伸出右手暗暗掐指算著，「老夫掐指一算啊，你家中，確是有惡鬼作祟，我這裡呢有三劑妙方。」張先生激動地說：「要麼說還是大師厲害，竟然有三劑妙方！」大師微微一笑，「雕蟲小技而已，你聽聽這三種哪種適合。」

一旁的小康撇了一眼得意的大師，又四周環顧一圈，最後盯在牆角，一直低頭不語。

張先生急迫地說：「不能一起都用嗎？」大師聽后擺擺手，「張先生啊，這對付惡鬼的每劑妙方都有所不同，且聽我慢慢道來，惡鬼啊，向來是怨念所化，怨氣極大，他吸收。。。」張先生一把抓住大師的手，說：「大師啊，我不想聽他是怎麼來的，就想看到他是怎麼沒的。」大師微微一笑，說：「好，我這說的三劑妙方呢，其實是三種辦法，第一，是驅。我做一場法式，將這惡鬼驅逐到其他地方，為了保險，你們可以佩戴由我開過光的手串，這惡鬼就算回來，也難以近身，准能不再擾亂你們生活。第二呢，是鎮。用法器把這鬼鎮住，困住它魂魄，把它限制在法器當中，永世不能出世，也就無法做傷天害理之事，你們夫妻方可繼續生活。那這第三呢，就是斬！」說著，他手掌比了一個向下揮舞的動作，「晚上子時三刻，也就是陰氣最重之時，由我徒弟代替我，做法將這厲鬼斬殺。」大師看張先生不理解，解釋道：「我徒兒乃是處男之身，與厲鬼搏鬥時，能免遭厲鬼所傷，雖然這斬殺有一定風險，但又最為保險，不知張先生意下如何啊。」

一邊沒有說話的張太太張幾乎是脫口而出，「還是斬草除根更好。」「對，還是斬吧！」張先生也附和道。

大師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這三種辦法呢，每種價錢都不同，斬鬼雖然保險，但保險就是危險，價格也最貴，起價呢是1萬元，如果有要增加的業務，還會變動，你們看。。。」

夫妻兩人面面相覷了幾秒，

可能價格在接受範圍內，沒有討論，兩人都微微點頭，張先生說：「沒問題，越快越好，只要您能解決了，保我們平安就行，最好啊今晚就斬，要不家宅不寧啊！都說錢財乃身外之物，而且老話說得好，破財消災啊。」聽到這句話，大師額頭的冷汗才微微止住。「好，那這斬鬼需要的器具咱們再商量斟酌一下，畢竟有些法器本身就有邪性，也不知二位能否接受。」

趁著大師和夫妻兩人聊天，小康說了個借口溜了出去。他心裡有些彆扭和壓抑，在路邊來回踱步。夕陽的餘暉已經消逝殆盡，太陽的火紅色變得暗淡無光，另一邊的殘月已經朦朧可見。白日的熱氣散盡后，充滿了頹廢脂粉氣和喧囂煙火氣的晚間頂替它瀰漫開來。

就當這時，旁邊路過的兩個人聊天從他身旁走過，小康漫不經心瞥了一眼后，在其中一個人身上看到了清晰而強烈的魂魄氣息。

「能在媛媛姐社團待著真好啊，團建想吃什麼就點，還不用花錢。」李世龍拍了拍鼓囊囊的肚子。「之前誰信誓旦旦，激昂慷慨找我，說要證明價值來著？」

「那我不也去證明了嗎？可能這冥冥之中註定了我火不了吧。」李世龍感慨地說，又一轉頭，問：「對了，到現在你也沒告訴我，那晚上究竟怎麼回事啊？」許卓笑著說：「你想聽到什麼？我給你編一個吧，我說遇見惡鬼附你身上了，要殺掉姦夫淫婦，你信嗎？」

李世龍愕然看著許卓，「這，這。。。」許卓哈哈大笑：「天底下的東西啊，不是你信不信就有或者沒有，有些東西就是真實存在，但人類目前無法解釋。咱們啊，不管信不信，還是保持敬畏心最好。」

「說得好！」兩人身後傳來了讚許的聲音。許卓和李世龍以為是認識的同學，回頭看時，卻發現並不是。

「你認識？」李世龍看向許卓，許卓搖搖頭表示否定。

小康帶著極度不滿的語氣，解釋給李世龍說：「記得上次你扭腳嗎？路過一個叫『善緣居』的店，有一個算命的盲人，你叫他大師。」

李世龍恍然大悟，拍著腦袋說：「啊，對，大師！那您是？」小康慢悠悠說了一句：「他徒弟。」

李世龍激動地說：「哎呦，幸會幸會，真不好意思啊。」然後連忙雙手合十，接著胸前畫了個十字，懷著虔心道歉的態度又說：「對不起，對不起。那天本來是要去的，後來事情實在太多了。」小康並沒有理會李世龍，直勾勾盯著許卓。現在他堅定，就是許卓的身體散發著魂魄一樣的霧氣。

李世龍停止了畫十字，上前一步問：「大師人呢？我還得去找他破解凶兆呢！」小康用手點了點身後關門暗著燈的水果店，店門口的玻璃上掛著暫停營業的標識。「這家鬧鬼，我師父正處理著呢。」他冷冷地說。

「哎呀，哎呀，這世上原來真有鬼啊？大師就在捉鬼嗎？」他激動地問，但小康根本沒有理他，於是他自討無趣又接著說：「哎，我以前一直不信呢，大師真是道法無量啊，竟然還會捉鬼，這簡直就是活的神探狄仁傑啊。」許卓在一邊捅了捅李世龍，「不知道就別亂說，狄仁傑是捉鬼的嗎？」「啊？不是啊？」李世龍含糊地笑了笑后，往水果店門口張望了一下，發現雖然一樓燈是暗的，但二樓住人的窗戶卻有光亮，指著二樓剛要開口問，許卓忙說：「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說完拉著李世龍就要走。小康立馬攔住，「等一下！」他拉住許卓的胳膊說：「我和你說兩句。」

李世龍看了看許卓，又看看小康，好奇地問：「說什麼？是捉鬼嗎？」許卓一下扯掉了小康的手說：「凶兆不凶兆的，我沒興趣，鬧不鬧鬼我也不懂，咱們沒什麼共同話題可說的。」說罷邁腿就往前走。

李世龍看已經走出好幾步的許卓，對著小康不好意思地說：「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看看大師捉鬼。」小康瞪了一眼，「謝絕參觀。」李世龍抱歉地說：「啊，對不起對不起。等大師捉完鬼我們再聊吧，再見小師傅。」說罷也就走了。

忽然，許卓發覺一陣磁力如同劈來的一刀，從背後冷不丁襲來，不由得猛地向路的左邊閃去，剛落腳又是一刀，幾乎要蹭著他後背的瞬間，許卓已經向右邊閃去了。李世龍被許卓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往後跳了一步，「幹嘛呢？這麼窄的路，練什麼縱橫跳啊！」

許卓不由得心裡大驚失色，第一次感到驚恐的他扭回頭，看到小康竟笑嘻嘻看著自己，很明顯剛才的力道不算重，那只是為了試探。多少年來，他以為這世上只有自己能感受並使用磁力這種力量，眼前的這個人無疑是有著和自己類似的能力或狀況。但令他不安的是，他不知來的這個究竟會不會成為朋友，自己還能不能隱藏下去，但無論是什麼結果，許卓確實有一種歸屬感。於是他定定神，對李世龍說：「你先走吧，我簡單和他聊兩句。」

雖然沒理解為什麼許卓態度轉變這麼快，李世龍簡短的疑惑后還是點點頭，走近許卓，趴近他耳邊說：「多問點捉鬼的事啊，回來和我說。」然後眨巴了一下眼，走了。

許卓向著小康走近了幾步，小康笑著平靜地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然後他也走向許卓。「那可能，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

從二樓慌忙下來的張先生看到了外面正與許卓說話的小康，開了玻璃門急喊道：「小師傅，你師傅在樓上叫你呢！」小康隨聲應了一聲，「哦，好的。」雖然答應了但沒動，而是對許卓說：「你也來吧，順便咱們相互了解了解。」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水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