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女兒，剛剛升到高中，也就是這一年，我用幾十年打拚積攢下來的繼續在郊外的山上開了一個養豬場。今年一整年，一直忙於養豬場的建設和打理，再加上學校也是寄宿制的，所以幾乎沒見過我的女兒，只能在我不忙她又剛好放假的時候打個視頻，為了彌補這一年的缺失，今天專門騰出半天時間過來接她放寒假。

本來是可以帶著一家人出去旅遊的，幾個員工也因為過年都回了家，但是昨天突然又收到一個訂單，本來說不要了，沒想到幾個員工臨走前也是好心已經幫我放好了血，我只需要再去簡單的處理，看來明年有必要買個自動化的機器。

「祝各位同學寒假生活愉快」

老師說完最後一句話，不多時就推門出來，教室里也響起桌椅的碰撞聲、喧鬧的交流聲，和凌亂的腳步聲。

人都快走完了，婷婷才從門框內擠出來。終於看見那張可愛的小臉，很開心，但是長年累月的和豬打交道，我不敢對她笑，怕笑得不對、怕嚇到她，伸手拿過她的書包，領著她離開教學樓，坐上車子悠悠的離開了學校。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剛停穩婷婷就急不可耐的下了車，妻子也滿臉笑容的迎上來給我一個擁抱。

「老公啊，那邊小屋我都收拾好了。」

妻子靠在我的肩旁上，隔了一會又說。

「其實可以先把女兒送到婆婆家嘛……」

我有些不耐煩，沒讓她說完，輕輕的將她推開便走開了。她也沒在說話，其實不是我決絕、冷淡，她之前就提到過這個事，但我已經在婷婷的成長中缺席了近一年，我得儘力的找補，於是想也沒想就回絕了。

飯後我帶著婷婷四處逛著，發現這一年來她變得十分安靜，看到什麼都沒有太大的反應，不由得有些擔心，感覺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可能不該是這樣的。

「爸，我先回去了吧，我有點困了。」

「哦……」

送她回屋，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板后，我又才回到工作間，看到面前的幾十條豬，這才想到，要是不去接孩子過來，今天一天也能把這些處理完了吧，那把孩子放在我媽那明天再去不也差不多？這也都是馬後炮了……

處理好的肉搬到倉庫處理打包，恍惚間似乎聽到婷婷的叫聲，可能孩子被豬肉嚇到了，匆忙的放下手中的豬肋，開始往回走。

「爸爸！」

這次我清楚的聽到了婷婷的呼喊，小跑起來，同時抱怨自己當時為什麼把庫房設置得這麼遠，沒跑兩步肥胖的身軀開始喘著粗氣。剛想稍微放慢腳步，就聽到婷婷那長而凄厲的叫喊聲，我咬咬牙堅持著終於跑回了工作間，但是並沒有看見婷婷的身影。走到門口這才看見婷婷半躺在地上，手掌上全是鮮艷的紅，膝蓋也滲著血。

我在盡量調整呼吸，沒有立刻上前，因為我這副裝扮滿身都是血漬說不定會對她造成第二次打擊，這時我注意到她的視線在我身上遊離，最後停留在我的身後，順著她的視線我轉頭看過去，即使天天殺豬也被眼前的場景嚇得牙關打顫，又回頭看了看婷婷，眼神中已滿是恐慌，我鬼使神差的轉身走進從廁所，抓起他的腳踝往外拖，剛觸摸到他的時候不禁打了個冷戰，他的肉已經沒有人類該有的柔軟和溫度，真就像塊豬肉一般。

得趕緊把屍體處理掉，婷婷只能交給妻子去安慰，結果不多時妻子也來到了我的工作間。

「女兒剛才怎麼了，

是怎麼回事？」

心中有些慌，身體不自覺往前擋了擋，手上的刀還在不停的揮動，但這也沒有用，刀子揮得再快也不可能在她發現之前把屍體處理完。自賣豬肉以來腦子還沒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過這麼多的事情，感覺臉憋得又脹又燙。

很快妻子就走到了我的身邊，想過很多種應對的話術，但都覺得突兀。最終在視線和妻子對上的時候最終只是口吃一般的憋出一句。

「我……我殺…我殺人了……」

妻子沒有害怕，反而一下抱了上來，就像受驚嚇的人是我一樣，她一邊拍著我，一邊還輕聲的安慰道。

「沒事啊…沒事的……」

「到底發生什麼了？他是誰？為什麼要殺他？」

妻子這麼一連串的提問，看向那張慘白的臉，才反應過來我也不認識他，但是他已經被我卸下來一條腿，而且也沒有氣息了，要追究起責任來我肯定逃避不了。只能讓妻子先去找女兒，安撫一下她的情緒。

「對了，你得換一件衣服。」

她也低頭看了看那身沾的不知是人血還是豬血的睡衣，點點頭走掉了。

妻子走後，突然後悔自己應該先去問問女兒具體情況，說不定這具屍體跟我們本就沒有關係，不對，也不可能是女兒殺的，那就是沒有關係。現在只能為自己魯莽的行為買單，不過處理的思路也相對清晰起來：分屍、打碎、掩埋。

把整個頭顱切下來捧在手裡，他眼睛還睜著，真就像他盯著我看一般，心裏面毛毛的。

「不好意思兄弟，你有跟誰有仇你去找他去，我這把你弄成這樣也是不想影響到家人，對不住。」

給他合上眼，截成幾個部分，分開給他放到機器里打成肉泥，烏紅色的肉泥慢慢的流出來，越堆越多。

「這機器肯定不能再用了。」

忙完這些，也不急著去埋，反正都打成泥了，也不怕有人跑進來看見，隨便扯了塊布蓋住，就準備回去看看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