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演呂布那麼好 就決定你演許褚了
「徐將軍,你我同為邊地人,日後在軍中或是戰場可為互相照應。」
「徐將軍,你身後少年英武非常,可否上前一見?」
「少年你也是邊地武人出身?哈哈哈哈!果然少年英武!」
「官場晦暗,我等邊地人並非豪門亦非西涼軍派系,只有抱團爭上,方能立足!」
「什麼西涼董卓!什麼司徒王允!誰能給我前途和出路!我溫侯就為誰殺人!」
白松腦中記憶翻騰,恍惚間呂布因常年作戰而長滿老繭的手,還拍在白松的肩膀上。
白松對著張佳妮彎腰拱手,按照試戲劇本,現在白松應該看見了那柄在刀架上假的七星刀。
「好刀!」
與其說是在看不存在於手裡的刀,倒不如說白松一直在看面前的張佳妮,並且嘴角帶著男人看刀美女時,那不自覺的輕佻笑容。
張佳妮真是太美了,白松心想。而且是又白又美,越近看越仔細看越美。
這看美女的眼神不用學習溫侯,天下男人都是一個熊樣。
張佳妮被白松看得有點不自在,娛樂圈的各色男性張佳妮見過許多,但這種男人還是第一次遇見。
是幻覺嗎?張佳妮只覺得隨著白松接近,她感覺白松有點熱得烤人。
張佳妮輕蹙雙眉,一時間竟然忘詞了。
張佳妮想和大家說不想繼續演了,但當她再抬眼,張佳妮看到了白松一雙發光虎目正在看著自己。一瞬間她好像感覺面前站著的,就是一位久經戰陣天下無雙的英雄,她在這位英雄的注視中,為其氣度折服。
「將軍...」
張佳妮下意識的低眉垂首,含羞帶嬌。
「啊...」
「既然司徒府上仍有七星寶刀,看來司徒大人與曹操這廝並無關聯。」
白松一晃神,反應過來之後繼續說著劇本台詞,但其心猿意馬已經溢於言表。
有時候試鏡之前劇組並不給演員太多角色資料,而是現場給劇本,要求演員簡單準備后就試鏡。這樣的好處是演員並沒有十分熟練角色,還有更多的屬於演員自己的表演空間。這樣一來更能試出演員本身適不適合這個角色。
啪啪啪啪。
金姐在鼓掌,她雖然看出了她乾女兒張佳妮抬頭那一瞬間的齣戲和忘詞,但看到張佳妮後來出於本能的表演,那神情和神態都不是現在的她能演出來的,而那一瞬間就是真貂蟬見到了英雄呂布的真實反應,讓已經六十幾歲的金姐不盡慨嘆年輕歲月的美好。
好演員在表演時,能把觀眾和對手也帶入到戲里。
張佳妮為了掩飾自己嬌羞的窘態,幾乎是像一個小兔子一樣飛也似的小步逃回了金媛身後,低身垂首跟金媛低聲說著話。
李默也跟著鼓掌,他已經忘記了之前還在懊惱自己不該多管閑事,現在心裡全都是發掘了人才的自豪。他就是想看看,白松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在這個陰柔遍地風氣過溫的圈子裡,能掀起什麼風浪。
三個試戲評委老師里,金媛是真懂三國能看出門道,李默是因為真喜歡白松的表現而高興,大概只有高西西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從中途就開始翻劇本,翻了半天覺得白松演的雖然好,但是跟劇本上和自己腦海里的呂布還是有一定差距。
「英雄生來有虎威,蓋世無雙第一魁。」
金姐給了白松飾演的呂布一個簡單的評價,這個評價雖然簡單,但在場的大家都能聽出評語裡面的欣賞之意。
「金姐,我們呂布的角色已經定給了禾潤東啊。」
高西西拿著劇本轉過頭對看戲看得神采奕然的金媛說。
「那讓白松演西涼華雄如何,身材外貌也符合。」
李默在一邊提議,原本他叫白松來也是試華雄這個角色,作為素人演員,在一個大ip裡面有一個能露臉而且有一兩句台詞的角色演一演,就是挺大的進步了。
「那就演許褚吧,書中許褚身高九尺,腰大十圍,容貌雄毅,勇力絕人。」
看完了白松和張佳妮的表演,金媛緩緩把眼鏡摘下來,用助理遞過來的軟布輕擦,清晰流暢的說出三國志裡面關於許褚的記載。此刻金媛並不像是一個電影投資人,更像是一所大學裡面的教授,氣度儒雅。
......
「白松,白哥,對不起了,那天我...」
夜晚的燒烤攤熱鬧非常,在烤串師父面前,混雜著肉串油脂香味的青煙,裊裊娜娜的蔓過黃色燈泡。
這就是整個盛夏到深秋,最美味的人間煙火。
白松在大金主金媛的欽點下順利進了新三國演義的劇組,住進了劇組給演員包下的賓館里,自然就能偶遇之前為了自己搶角色,沒有告訴白松新三國演義找演員消息的高中同學劉聖淳。
「誒~多餘的話不要說,我還得謝謝你幫我擋一下,我正好拍了幾部戲有點累想休息休息。」
「我還記得讀書時,我被孟子墨找幾個哥們兒圍堵,不還是你陪著我一起,最後咱倆一起才衝出去嗎?」
看著劉聖淳慚愧而難以開口的白松,他用手一擋,阻攔了劉聖淳下面的話。主動為劉聖淳找了個台階。每當白松覺得劉聖淳這個小子不地道的時候,就總能想起高中時代的種種,就總覺得這小子應該還有一點點兄弟情義。只要有這一點點的情義,白松就不想放棄這個朋友。
「哪兒跟哪兒啊,我陪你去見孟子墨他們不假,那不是我一直防禦,你一直追他們嗎?哈哈哈哈。」
劉聖淳跟白松一碰杯,喝完了一杯冰啤,大笑著回憶起那次事件,興緻勃勃的聊起了高中時代。
「那也挺行了,當時全班同學都看見他約我,不就你放學時候等在門口告訴我,你決定要跟我一起去嗎?」
白松端著酒杯摟著劉聖淳的肩膀,就好像他們還是在高中時代一樣,一件件一樁樁高中時代的江湖故事,都在眼前飛閃而過。
「說實話,那時候特別感動,真的。」
「我一直沒什麼朋友,我真的謝謝你能為了我豁出去。」
白松低頭看著酒杯里的酒沫,神色落寞。
「害,那還說什麼了,咱一輩子都是兄弟。」
劉聖淳重重的跟白松碰了一下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還就是北島那首詩吧。
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一碰,都是夢碎的聲音。
白松仰頭喝酒的時候,借餘光看劉聖淳,劉聖淳也在斜著眼觀察他。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這杯少年酒,始終不免散場。
吃飽喝足之後白松讓劉聖淳先走,說自己結賬順便等人。劉聖淳簡單囑託幾句讓白松注意身體改天再喝之後就先走了。白松看著劉聖淳離去的背影,心裡一陣寂寞。
風沙迷眼,白松好像隱約間看見劉聖淳高中時代的背影,對他笑著招手,但白松揉了揉眼睛,又看不見了。
這是白松穿越到這個身體之後第一個好朋友,現在這個好朋友屢屢出賣自己,那不如就讓他留在記憶里,還算有個念想。
「敬高中時代你為我挨的每一頓揍!」
白松對著空無一人的酒桌,喊了一句又喝了一杯。經過的服務員和客人都紛紛回頭看白松一個人對著空桌敬酒,有的人已經開始掏出手機拍他這個酒鬼了。
「喂?倪昵啊?我現在在哪?我在石榴路大豬蹄子燒烤店,什麼?你現在要來?」
白松抬手看了看手錶,晚上九點。
「好,我就在這等你吧。」
白松有些詫異可還是答應下來,他感覺有些不妙,感覺倪昵的聲音在電話里有點不穩。
自從上次跟倪昵在山河酒店分別之後,他們在微信里聊得有來有往,但因為倪昵拍戲和試鏡比較忙,倒是沒有再見過面。最近白松聽倪昵說有個試鏡的機會挺好,是大導演張億謀在找演員,白松因此還真心為倪昵高興,白松認為憑藉倪昵的外貌和能力,一定能演個什麼角色,但現在聽倪昵的聲音,可能是出了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
白松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
深秋十月,大排檔周圍還是熱鬧如盛夏光景,但街道左右看去,夜晚的街道已是秋意蕭條。
倪昵出現的時候白松愣了一瞬的神,她身穿卡其色長寬風衣,裡面是黑色毛衫搭淡藍色牛仔褲,隨意敞開的風衣盡顯倪昵修長的身姿,綠色的厚毛線圍巾配她白皙的臉頰特別合適。
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
白松什麼都沒說,只一見面就把倪昵拉入懷中抱住,拍著她的後背輕輕搖晃。
「好想你啊。」
白松輕輕的在倪昵耳邊說,他感覺自己背後有兩隻小手倏地把自己緊緊抱住。
「挺晚了挺冷的,走吧,陪我去吃個小火鍋?」
「就在這裡不遠,我們走一走過去吧。」
白松看見倪昵的鼻尖和眼眶微微泛紅有點心疼,他不知道這是被風吹的還是難過使然,但這個時候最正確的選擇不是問個不停,而是找點什麼溫暖舒適的地方坐一坐慢慢說。
「好。」
倪昵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她的雙眼看向夜風深處,似乎有什麼事情在心頭縈繞。
走在夜晚的長街,白松牽著倪昵的手把她拽到道路內側,讓她踩著馬路邊的行道石上走,2008年前後還沒有什麼土味情話的網路梗,讓女孩子在馬路內側走,就真的是表示關心的一種方式。
「感覺你好像我的長輩。」
「我小時候,叔叔伯伯就牽著我的手,讓我在行道石上走。」
兩人無話的走了一會兒,倪昵看著自己被白松大手包裹住的小手,心裡想起了家裡長輩們關心自己時候的溫暖和安全感。哪怕是踩在行道石上,一米七的倪昵還是沒有一米九的白松高,倪昵需要抬一點頭才能看白松的臉。
白松不是沒有話題,而是有時候不了解他人為何悲傷的時候最好不要開口,只是陪著就能有很大幫助。一直到對方主動說話之前,就陪著就好。
「我看一本教人怎麼戀愛的書上說,把女孩子放在自己長著心臟的左邊,並且是道路內側才能表示珍惜和保護。」
白松雙眼看著前面,一本正經說著。
「你追女孩子都要翻書的嗎?」
倪昵假裝生氣,她隨著步伐將自己的手臂一甩一甩,假裝要甩掉白松的手。
「我這也是第一次追女孩子,我得認真學習學習,才能...」
白松牽住倪昵的手任她甩動,他語氣平緩就像在說什麼和他無關的事。
「才能什麼啊~」
倪昵跳下行道石,蹦到白松面前擋住白松的去路,仰頭看著白松。可能是來源於白鬆手心的溫暖,她現在感覺情緒好一些了,可以主動開一些玩笑。
「才能不錯過你啊。」
白松憨憨的低頭看著擋在他面前的倪昵,半開玩笑半認真。夜風吹過倪昵的頭髮,烏亮的發線在她白皙的臉上掃著。
「噗。」
「這什麼土味情話。」
倪昵呆過一秒噗嗤一笑,或許是夜風或許是動情,她感覺好像面前這個男人在這一刻能繳除她所有的心防。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可只要是你選擇的決定,無論是什麼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
白松忽然認真的看著倪昵的眼睛,她的雙眼亮如繁星。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飄飄揚揚的降下了小雪,白松長身挺立,倪昵身材高挑,他們在深秋的小雪裡擁抱著。
「他朝若是同淋雪。」
白松看著茫茫夜空,小雪花落在倪昵的頭髮上,把倪昵裝扮成了一個頭髮閃亮的公主。
「此生也算共白頭。」
倪昵自然的讀出了下一句,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被炙熱的電流擊中,她的雙腿有些脫力,意志有些不清醒。之前種種的擔憂和猶豫現在她什麼都不要想,她就好像身處夢中一樣,失去了理性考慮的能力。她只記得身體好像不聽使喚,對準這個可惡的可愛的傻傻的大狗熊的臉頰,使勁的貼靠了去。
......
白松說帶倪昵找一家火鍋店,但走了二十分鐘,也就只找到了家串串香。
「差球不多~」
串串香的大鍋冒著熱氣,一開始白松擔心倪昵吃不了辣故意要的鴛鴦鍋,倪昵神情略帶鄙夷,但也同意了。
只是後來他們倆發現,他倆都怕對方受不了辣,而倆人自己都是無辣不歡的火箭噴射器。
......
「你怎麼還自己在影視城附近租了個房子?劇組不是有包酒店嗎?」
吃完了串串香,倆人誰也沒提去哪,白松一面說笑著一面攔了輛計程車,十分自然的把倪昵領到了自己省吃儉用才租到的公寓門口。
白鬆開門後站在門邊,倪昵看著打開的門猶豫了一下,白松輕輕在倪昵後背推了一把,倪昵被白松推得往門裡邁了一步才進去。
白松在倪昵身後跟著進了門,巨大的身體如肉牆一樣阻擋了可能存在的退路。
高手過招,一瞬勝負。
「難道就是為了帶女孩子回來?」
「我是第幾個?」
倪昵轉了一圈,發現白松租的公寓不大,但也有四十平左右,除了客廳,應該有的房間功能一應俱全,最讓倪昵喜歡的是裝修風格,是黑白灰的簡約裝修。
「我一直在想,萬一哪一天,你能來呢?」
「前幾天租房子的時候,的確不可能,但世事啊,誰又說得准呢?」
白松把倪昵攬入懷中,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閃亮。
「還要吃火鍋嗎?」
「還沒準備啊。」
黑暗的公寓中女孩子輕聲說話。
「原味的我也喜歡,辣味的我也喜歡。」
另一個低聲的男人回答。
...
...
嗚嗚嗚嗚。
白松忽然感覺倪昵在低聲哭泣,還沒開始動筷的他只好停下來。
「不哭不哭啊,我們不吃火鍋了,好不好?」
嗚嗚嗚嗚。
倪昵還在哭,但卻搖了搖頭。
「謝謝你,我一定會記得今晚,不管以後怎樣。」
倪昵啜泣著,卻主動動起了筷子。
......
陽光照在白松的臉上,他睡到上午九、十點鐘才勉強睜眼。
倪昵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從他租的公寓離開了,走之前把白松的小褲褲洗的乾乾淨淨晾在了窗邊。
她上次在幼年暹羅貓不是說,她媽媽告訴她,只有遇到她真心喜歡想要結婚的人才能給洗小褲褲嗎?
她好像不知道,我在這個公寓就只有我穿來身上的那一條。
白松啞然失笑,同時又感覺自己被溫柔包圍了,閉上眼睛都是昨夜裡火鍋味道的美妙,他彷彿還能感受到火鍋的溫度。
辣椒?
白松在清湯水痕中看到了幾抹紅色。
這個傻瓜啊...
白松坐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