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遠行

遠行當天一早，格里芬開始收拾遠行所需要的所有物資，他的思緒正慌亂焦躁，這並不是由於那他早已認定自己不可能解開的男人身份之謎，更是因為那他從小到大被教授的有關大陸列國的傳說過往。

在歷經了近一個世紀的苦戰之後，大陸統一戰爭終於在各方的努力下結束了，歐姆尼人也如議長家族所承諾的一樣，獲得了一塊礦產豐富的封地，但歐姆尼人在這塊豐饒土地的滋養下快速的發展起了先進的工業和技術，但好景不長，隨著連續三年的地質活動對於地表的工業設施和永久居住地的破壞，歐姆尼人終於意識到，議長慷慨封地背後的騙局，這塊流著金屬礦床的土地，其實是根本無法永久定居的死亡之地。

歐姆尼人被激怒了，打著要向議會討說法的旗號開始向著議會所在的大陸中心進發，但當民眾到達邊境時，迎接他們的卻是議會的鎮暴部隊，無辜民眾的生命被如同草芥一般被超驗自治領的法師學會收割著，僅一個小時內就有五千人以上的傷亡，這場衝突最終以歐姆尼人的投降告終，議會和超驗自治領以「貪嗔不滿」為罪名要求歐姆尼上繳三年份全國的礦物產出以補全議會損失，歐姆尼的老老小小拖著傷殘的身軀照做了。

歐姆尼人終於認識到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議長家族懼怕歐姆尼人的科技，所以才把他們束縛在這片無論如何都逃不出的熔岩之地，為了生存，原本作為戰爭中移動要塞和指揮中心的秘辛號的價值被再次發掘出來，經過數年的改造，第一部移動巢都被成功的被建設了出來，直到那一天，很多歐姆尼人才終於能擁有自己的固定住所。

在接下來的上百年內，歐姆尼人在地質活動暫停的季節里搶種糧食，在礦業活動頻繁的季節冶金鑄煉，先後創造出了費尼特之心，火銀兩座移動巢都，同時，經過持續不斷的勘探和觀察，歐姆尼人終於發現，在大陸邊界地帶的地質十分穩定，附近甚至有著上千年歷史的沉積岩層的存在，一項被稱為鈷藍邊境的龐大建設計劃開始了。

整整一百五十年的光陰，耗費了整整六代歐姆尼人的艱辛努力，一條在天空邊界綿延十幾公里的巨型工業帶被建設了起來，根據安祖拉智庫中一些曾經歷過那個時代大腦們的記憶片段，當時甚至遠居內地，但只要在夜晚向著邊界眺望，就能看見那條環帶發出的火光從橫斷山脈之後升騰，幾乎照亮了小半塊夜空，那是歐姆尼人最充滿希望的時代，被稱為奇迹時代。

一時間，新一代移動巢都的開發計劃被提上日程，各種為了提升工業產出的巨型機械被設計出來，物價連年下降，山脈地區的地質穩定和自然恢復也在有序進行，好像重新在大陸各城邦之間享有地位和尊重已是觸手可及。

但命運似乎仍不肯放過歐姆尼人，毫無徵兆的，支撐錨定鋼鐵環帶的沉積岩岩床開始出現開裂跡象，執政部也立馬就組織了設備搬遷和人員疏散的指令，但工人們在完成了關鍵設備的搬遷后，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繼續夜以繼日的在鋼鐵環帶的巨型鍛爐和車間之內工作，他們每一個人都很清楚工業產出對歐姆尼的未來多麼重要，終於，在七個月後的一個夜晚，這條曾經被視為歐姆尼人驕傲的鋼鐵環帶，帶著數萬名產業工人，和數不勝數的工業機械消失在了邊界下漆黑的天空中，這就是著名的「大崩落」。

自那以後，那一天就被定為了歐姆尼的國殤日，一座雕像被樹立在崩落的邊緣，

那是兩雙手，一雙孩童的手紮根於邊緣處的大地，另一雙殘破不堪的機械手則浮空，兩雙手唯一的鏈接便是一塊閃閃發光的耀金，在這座雕像的旁邊樹立著一座鐵碑，上面刻著。

「比良知柔軟，比死亡堅硬」

每一年的這一天深夜，各個移動巢都都會齊聲鳴笛，用來向當年為了歐姆尼犧牲的工人們致哀致敬。

在大崩落髮生之後，歐姆尼人並沒有多少時間拿去悲傷，人們回收了所有的關鍵設備和殘存的工業資源，黑檀號也就是這些回收的資源拼湊出來的，同時，為了阻止邊界的進一步崩落，大陸錨計劃也被啟動了。

又經過上百年的時光，直徑達到五百米的巨型鋼纜被從秘辛號的鋼鐵子宮中孵化鍛造而出，深深的貫穿了橫斷山脈的山體，並於另外一側固定下來，一直延伸至邊界，以期用這種方式固定住大陸邊界，以防進一步崩落。

邊界的應力監測站和獵戶號移動巢都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建立起來的，前者負責實時彙報和控制邊界錨定點的應力水平，後者則負責在整個橫斷山脈地區游弋，以維護和監測大陸錨起始端點及鋼纜。

在戰爭歷第757年，在對橫斷山脈地區的日常勘測中，通明水礦脈被發現了，這是一種低粘稠度的透明淡黃色液體，不僅不具有毒性，更對於燃素具有極強的儲存能力，這一發現讓人們欣喜若狂，這意味著高集成高耗能的自動機械甚至是無生引擎的開發成為可能，通明水引擎被開發創製，各種無生人形處理了巢都中絕大部分的危險繁瑣工作。

終於，歐姆尼人決定向外輸出通明水，試圖以這一優秀的自然資源輸出，謀求進行貿易，緩解歐姆尼的物資短缺情況。

但當這種神奇的物質第一次出現在大陸上，卻沒能如願以償的給歐姆尼帶來繁榮和短缺的物資，反而是貪婪雙目的又一次注視。

在歐姆尼開放通明水貿易的第五年，斯維爾格勒在大陸議會的常例會議上向議會提出應將通明水做為泛大陸通用資源考慮，進行供給價格調控，如此一來，需要耗費整一年開採和提煉的通明水往往才只能換來別的城邦一個季度的農牧業產出，歐姆尼人在抗議無果的情況下，單方面暫停了通明水交易，同時在邊境部署了大量的武裝力量和戰爭人形以應對可能的局勢變化。

注意到這一動向的斯維爾格勒以安全受到威脅為由，向議會申請，發動了所謂的維和戰爭，歐姆尼人或許手握著先進的科技，但要應對以鋼鐵洪流和高素質兵源的斯維爾格勒軍隊面前還是顯得力不從心，在三天之內，整個邊境守備部隊的防線就出現了缺口，並由此爆發了自大陸統一戰爭后規模最大的裝甲集群對決。

以第五大連指揮官闊茲克為首的第四方面軍部署了超過一萬台各型號戰爭巨像和步行機，歐姆尼則依託現存五座巨型移動巢都利用最新技術開發出高能武器的強大火力迅速還以顏色，但斯維爾的第一龍騎兵團利用自己的摩托化優勢包抄到巢都防禦一線較弱的側翼時，情況變得危急起來，這些高機動單位試圖在各個移動巢都間穿插，以期分離出去一台並集火消滅。

就在這個時候，接受了機械化改造的索達姆氏族主動請纓，對正在包抄的龍騎兵團發動了突襲打擊，索達姆的戰士們打的很慘烈，第一批派遣的五千人作戰群在五十二分鐘內被盡數剿滅，就當龍騎兵團以為包抄障礙已被掃清而準備繼續前進時，鋪天蓋地的自動機械從巢都中飛出，將戰死的索達姆戰士屍體部件撿拾回了巢都，斯維爾格勒的士兵們普遍具有戰士的傳統榮譽感，對於這種無人的屍體回收行為也沒有橫加阻撓。

但為龍騎兵們所不知的是，這些被撿拾的身體部件，以最快的速度被組裝到了下一批索達姆突擊隊的身體上，-僅僅二十一分鐘，一批全新的五千人作戰群就重新從巢都中衝出，繼續和龍騎兵部隊血戰。

龍騎兵們起初會嘲笑這些索達姆的改造突擊隊士兵只是一群動作拙劣，反應遲鈍的鐵皮娃娃兵，但在三批次五千人打擊群被派出后，龍騎兵們察覺到了局勢正發生微妙的變化，好像這些新晉的突擊隊成員曾與他們交手一般，他們的遠程火力打擊和近戰格鬥都開始朝著龍騎兵們戰術的弱點節節逼近。

這正是索達姆體內植入的差分機模塊的效用，隨著差分機模塊一次次在戰鬥后被回收，下一批索達姆的戰士可以直接承襲上一批已犧牲戰士的本能反應和戰鬥技巧。

可惜的龍騎兵們已沒有時間去參透這奧秘了，在五批次統共兩萬五千人的打擊群部署后，被包抄的危險終於被清除了。

但當時的恆師清晰的認識到這樣的微妙平衡並不能維持很久，歐姆尼的邊界防禦每時每刻都在變得更虛弱，斯維爾格勒的步兵卻在不斷湧來，一場戰役的勝利根本左右不了戰局。

在戰爭的最後，歐姆尼以尚不成熟的戰略導彈技術摧毀了斯維爾格勒的一個方面軍行進部隊，並恐嚇以這種方式對斯維爾格勒首府發動打擊，這次強迫斯維爾格勒坐回了談判桌前。

談判以歐姆尼以每年上繳百分之五十的通明水產值換取了議會對其的邊界實際控制承諾結束，歐姆尼再一次為了人民的生命選擇了投降。

但這只是讓列邦嘲笑歐姆尼為縮頭烏龜而已，使歐姆尼人被稱為「惡魔後嗣」的真正大事變還遠在醞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