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守護王府2
匆匆而去的步伐到最後多少帶了些吃力。
姜月芽顧不上休息,直奔那金黃大殿而去。
高座上的人面色不虞,許是知曉她的來意,又因著對她身份的不喜,久久未讓她起身,只開口呵斥道:「太子妃替太子受了傷,他去查一番,也值當你拿著子鈺的玉佩直闖皇宮?成何體統!」
姜月芽也不辯駁,直接將腰間的木盒拿出來,雙手奉上。
「太子欲查刺客,民女自是無權阻攔,然民女此次前來,主要是為獻葯。」
「獻葯?」
皇帝放下手中的筆,微皺的眉頭漸漸換成不解,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盒上。
神醫孫女之說他也聽到過,只是他一直懷疑是他那大兒子為了這女子造的勢,而且最主要的,是神醫早早就放出過話,不醫皇室。
「回陛下,此葯是爺爺特讓民女送來的護體丹,自民女與王爺訂婚後,爺爺便一直操持著民女的婚事,今日得了閑,才讓民女來將薄禮送上。」
「拿上來瞧瞧。」
旁邊的大太監掩下心中激動,小心地將盒子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身子近幾年都不太好,只是為了這朝堂,他一直封住了消息,眼下若真是神醫的丹藥,那皇上的身子,就有救了!
姜月芽心中焦急,但面上不顯,只安靜看著高座上的人喚來太醫院案首,直到確認后臉上露出驚喜,這才鬆了口氣。
而此時皇上的眼神中也明顯少了些不喜,但開口時的話,卻仍是帶著凌厲。
「替朕多謝神醫賜葯,只是太子遇刺一事,若是朕護著昱王,許是難堵天下悠悠之口,既然你心知王府無事,讓太子去查看一番又有何妨。」
「民女心知此事和王府無關,但百姓不知,朝堂不知,若是讓太子殿下率眾兵入王府搜查,外人會如何看待王爺?眼下王爺正在戰場上奮勇殺敵,若是此事傳了過去,王爺心中不平,又如何能在戰場上做到專心致志。」
聽聞此話,高座上的人久久未發聲,姜月芽心中越發焦躁,就在她快要按捺不住時,上頭的人終於開了口,言語間還帶著輕聲的嘆息。
「去,傳朕的聖旨。」
姜月芽帶著大太監趕回王府時,太子的人正欲兵戎相見,大總管未有絲毫退讓,府門前的兵也越來越多。
大太監細長的聲音穿透人群,終於換來了片刻寧靜。
太子的臉色越發陰沉,在聖旨讀完后,他狠狠地看了一眼宣旨的大太監,而後將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的姜月芽身上。
此處終於歸為平靜,而姜月芽的後背,已經滲出了些許汗意。
她晃了晃身子,微靠在天冬身上,緩了許久才讓心緒平息。
王府裡頭同她離去時一般景象,只是少了顧應淮,便莫名讓她覺得多了些冷清。
「勞煩大總管,這幾日若是有人送帖子來王府,無論是誰一律相拒,就說是我身子不適,不方便見客。」
「是,姑娘,若是長公主府那邊呢?」
「長公主府...」
姜月芽沉思了片刻,隨後搖了搖頭。
「若是長公主和驕陽郡主那處單獨相邀,那便約著,其餘來府亦或其他貴女的聚會,全部拒了,眼下王府裡頭來誰,我都不放心。」
「對了,先莫要同王爺說我回了王府,免得他擔心。」
「是,姑娘。」
此時的姜月芽只覺身心疲憊。
她將自己窩進沐浴的溫水裡,任由自己被水包裹。
聽聞趙大將軍已經已經從邊疆回來,大軍駐紮在京都城外,而趙蘭霜也突然被禁了足,只偶爾同她送了幾封信。
姜月芽理不清這裡頭的彎彎繞繞,若是劉高卓在,許是也能多說上兩句,可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見見到劉高卓了。
烏黑的長發被水沾濕,自她起身後貼在她殘留著傷痕的後背上,隔著屏風望去,只瞧見曼妙身姿拿過架子上的外衣,瞬間將那身影裹了個徹底。
耳畔的燭火聲比平日里惱人,姜月芽在床榻上翻來覆去許久,才堪堪感受到一絲睡意。
不知是不是經歷了一遭驚心動魄,姜月芽只覺得身子萬分疲憊,雖是雙眼緊閉,卻總是在半夢半醒間沉浮。
就在她覺得有些不適,想睜開眼時,卻突然察覺自己好像飄向了半空,手腳漸漸脫離了控制。
可不過一瞬,那身子又猛地掉落下來,直接穿過床榻,跌進了一片黑暗。
姜月芽驚恐不已,那不正常的漆黑和寂靜讓人心中不安,正待她想掙扎,耳畔傳來一陣瑣碎的聲音,在這一片暗色中越來越大,透著濃濃的焦急。
「糧倉被燒,前方有埋伏,屬下掩護王爺撤退!」
姜月芽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見眼前的暗色突然被劈開,一道亮光注入,待她適應時,入眼卻是丟盔卸甲的士兵在踉蹌而逃,分不清是大淵還是敵國,只見一個個身上滿是鮮血,有些甚至扎滿了利箭,臉上滿是慌亂。
耳畔是利刃沒入皮肉的悶響,伴隨著倒地之聲,愈發的清晰。
「所有想逃的士兵,殺!」
不知是誰的聲音響徹天際,數千道利箭破空而來,從她耳畔呼嘯而過。
四周響起慘叫,殘肢斷臂鮮血直流。
她還未來得及找尋顧應淮的身影,又見眼前畫面一轉,是一片被大火吞噬的帳子,正冒著黝黑的濃煙。
「王爺!」
姜月芽被這聲絕望的呼喊引去心神,側頭之際,是顧應淮猩紅的雙眼,臉上滿是飛濺的血跡,而他的右肩上,是不停在往外湧出血的刀口。
她動了動嘴,卻見那人強撐著身子,朝著前頭馬匹上的人閃身而去,腥熱的液體甚至飛濺到了姜月芽的臉上,將她的肌膚灼的刺痛。
不過瞬間,前頭馬匹上的人還未過神,頭顱便滾落在地,連瞪大的雙眼都來不及閉上。
而顧應淮好似用盡了最大的力氣,盔甲下不斷流淌的血滴落在暗黑的泥土裡,在眾人長槍落下之際,他終是失力跌落。
「不要!」
顧應淮率大軍趕赴邊境,蕭瑟的冷風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他臉上。
戰事越發激烈,帳子中是絡繹不絕的官兵副將,整日忙碌,他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直到月朗星稀,身穿盔甲的顧應淮才能安靜坐下,在帳中靜靜地查看著路線圖,燈火下是他身上臉上乾涸的血跡和泥土。
到終於能卧床而眠片刻,他這才掏出被收在裡層的荷包,輕輕摩挲著上頭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