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CH.77
「如果我不是我,你還認得出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葉小川聽不明白，當然唐凌安也沒指望他能明白。
葉小川不知道，這句話在唐凌安心裡存放了多久,甚至在葉小川出現的更早以前,在他們兄弟因為現實需要扮演的時候，在各種勢力侵伐中尋找安身之所時就產生了。他們沒有那麼強大的背景,可觀的財力,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像安五爺那樣的人物,哪個不是在末日前就有雄厚的資本，正因為有資本才有資格在這樣的亂世中第一時間站穩腳步。
末日前的唐凌安不過是個技術宅男而已,末日來了他連自保都成問題,要等著國家的救援。為了讓他們兩兄弟更好的活下去,他必須將哥哥的技能都學會,毫無障礙地扮演哥哥，無論是體重、髮型、體味等等的一切要素都要控制住，連神態眼神都是不能有差別的，末日前他們雖然也扮演過彼此，但那是為了玩樂，末日後的每一次扮演甚至都關乎他們的性命，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這百年來的磨合,導致沒有人認出他們兄弟互換，他們就像天生一體，在所有人對他們兄弟的態度差別對待的時候，他就將這句話暗藏在心裡，慢慢發酵。
像是在等待著誰來揭開一樣。
說完，唐凌安甚至沒有看葉小川,也像是怕那個答案，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心情大起大落下，終於徹底暈了過去。
葉小川還在思考那句話的含義，就發現唐凌安昏了過去，摸了下他的脈搏，鬆了一口氣，看來只是透支地太厲害了。葉小川輕輕將他放平，自己則是給自己止血，不過剛才不再喂血的時候，已經自動癒合了，不得不說這種神奇的體質，真是葉小川有點慌。
他將劃破的地方包了好幾層，儘可能將自己的人血味給遮掩住，可是整個車子里的味道他就沒辦法了。
小喬和一群喪屍在車門外焦急地等待著，見葉小川將車門打開，他們首先聞到的是從車裡飄出來的人香味，香得讓他們一個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過都勉強忍住了，到底這會兒屍命觀天。
小喬沒有說話，只是緊張地盯著葉小川。
葉小川失血過多，臉色還有點蒼白，還是揚起微笑：「幸不辱命。」
一群研究員頓時恨不得撲倒葉小川，優生看到他現在虛弱的樣子，立刻阻止這群瘋魔一樣的喪屍。他們在狂歡，剛才都以為唐凌安要完了。
至於唐凌安的生死問題，安城的司機老薑也挺好奇的：「五爺，那個唐凌安看上去沒什麼事，好像沒中招。」
「還沒到發作的時候罷了。」
「如果……」如果這樣都能活下去的話……
安准南淡聲道：「如果這樣還能活，那就是他的造化，放他一馬又能如何？」能殺一次，就能殺第二次，安准南從不為這樣的對手擔心，比起弟弟，讓他更加忌憚的是哥哥。從微末中慢慢走到如今的地位，這樣的人才值得他注意。
至於這次開庭，安准南並不覺得會讓唐家兄弟玩完，最多讓他們傷筋動骨一下而已，這對兄弟現在只是因為人類在手，掣肘太多，無法徹底放開行動罷了。
司機看著從剛才和葉小川分別就始終神色陰沉的五爺，猶豫道：「五爺，那件衣服是您千辛萬苦得來的，全世界就這一件，就這樣送了h……」送了一個對五爺不上心的傢伙，是不是有點可惜了。
「我送誰需要和你彙報？」安准南漫不經心道。
「是屬下逾矩了。」司機立刻閉上嘴，他就說他們主子在葉小川面前的太不正常了，這才是主子平時的樣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假寐的安准南忽然睜開眼，淡聲道:「再珍貴也不過一件死物罷了，他卻不會放的下了。」
既然葉小川的決定不會改變，那麼安准南立刻決定迂迴，他知道做什麼才會讓葉小川愧疚，放不下他們之間的情誼。
一段時間不見，這樣的愧疚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到下一次見面感情才會爆發。
而這段時間，他需要想想怎麼處理葉小川的人類身份。
既然人類身份這麼麻煩，那麼…………
坐上車子后，優生想提醒葉小川安准南有問題，卻被小喬使眼色阻止，現在唐凌安剛剛安穩下，我們別增加他的負擔。
「為什麼不能說，葉小川有知道的權利。」優生從仇恨中跳脫后，就顯得很是平靜。
「小川現在還有點失血過度，讓他好好休息吧，待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而且說了葉小川也不可能信，小川和姓安的認識多少年，和我們又有多久？他能選擇我們這邊，我都覺得小川夠仗義了。再者在小川面前的安准南，讓人懷疑不起來，而且你有什麼證據嗎？」
這話讓人無法反駁。
葉小川正在輸葡萄糖，腦袋昏昏沉沉的，他看著自己風衣上的血跡，試圖擦一擦，不過始終擦不掉，而且這血跡的顏色好像在變淡，也不知道這風衣到底什麼做的。再次回想到安准南離去前的態度，愧疚再一次纏繞上他，就像藤蔓一樣蔓延開。
直到唐凌安一聲輕輕的痛吟才讓葉小川回神，他沉默地守在唐凌安身邊，看著他起伏著的胸膛，安穩地呼吸著，再不是那命在旦夕的樣子，忍不住握住了唐凌安冰涼的手，輕輕閉上眼，額頭靠了上去。
幸好，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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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喬已經通過入境處，正在趕往八區法院的路上，這時候她發現自己聯繫不到其他人，無論是唐凌安還是小喬，或是他們鏈接暗號的中間人，所有人都處於未接聽和失聯狀態，這讓她有點慌亂，之前的每一次安排小喬都是很有規劃，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除非這次太突然，而他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想想人類出現，多少勢力會瘋狂，他們就是這百年來打了多少基礎，都不夠被破壞的。
大喬坐立不安，她在知道人類出現，還有可能是她認識的葉小川，簡直激動壞了。別說她那百年前認識的人類為什麼能記到現在，這其實是很容易理解的事，一個人的記憶點總是會停留在最深刻的地方，和葉小川在最後一起躲喪屍的經歷正是大喬最深刻的點之一。
那後來，葉小川的微信再也沒有動靜，加上他居然成了國家機密，檔案都是重重加密的，這樣的情況下確定葉小川失蹤甚至死亡，她也就默認再也見不到了。
哪裡想到還有這樣的驚喜，驚喜已經不足以表達她的喜悅了。
這次她趕過來還帶了一個人，這人身份貴重，是亞洲一線巨星，比她有過之無不及。他風姿卓絕，一顰一笑都能讓人為之神魂顛倒，不分男女都為他瘋狂過，他叫古嘉容，本來還在開巡迴演唱會，知道唐凌安出事就想辦法聯繫到她，這才兩人一同過來，他默默暗戀著唐凌安，大喬也是無意間發現的，還感念過此人的痴情。她知道唐凌安不但是個喜歡新鮮刺激，對女友唯一的要求就是漂亮，還是個標準直男，對男性的追求那是避恐不及的，所以一直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哪怕這人是身價極高的古家小少爺，估計唐凌安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就拒絕。
原本大喬也不打算帶一個陌生人過來，可現在盯著他們的人實在太多了，又第一次聯繫不上小喬，她的不安無處發泄，古嘉容自告奮勇過來，哪怕心思不純，但也是一條出路。非常時期，也不能計較那麼多了。
他之所以身份貴重，不僅因為古家是末日後崛起的大家族，更因為他本身是個亞人，這樣珍稀的物種，到哪裡都是有喪屍拼著命守護的。
這次出來，算是他偷逃的秘密出行，他們身邊並沒有配備多少人員保護。
他們在通往法院的路上被攔截了，看著這一排排警車圍著他們，她猜到可能唐家兄弟與張政等人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看到有嫌疑的都要攔截下來。
連他們這樣的陌生車牌都要被監控起來，她進八區的時候甚至發現連私人飛機都無法飛行，被空管部屏蔽了，八區前所未有的警戒，這樣的多事之秋，他們隨時有可能因為一句懷疑就被當場擊斃。
大喬想了想，曾經聽過小喬查到的東西，只是一直沒用過罷了。
忽然對古嘉容說：「你先轉過頭去。」
古嘉容不明所以，但他修養好，也不問什麼就轉頭，然後就聽到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幸好喪屍沒不會臉紅，他有點尷尬地看著窗外，發現外面的警車相當多，只要看到陌生車輛就會攔截，也不止他們這一輛。
大喬今天穿的是T恤牛仔褲，將自己本來穿著的牛仔褲脫去，只留下一條長T恤，堪堪遮住了危險部位，露出一雙大美腿。
在警察過來詢問時，她搖下了車窗，露出了自己嬌美的臉，微微一笑，讓那前來的警察差點腳步都亂了，連忙跑到張政的地方彙報。
張政非常不耐煩，他和那個神秘勢力合作后，已經沒了退路，對方居然鳥無音信，而他每次都是被動的等待著消息，現在什麼都沒傳來，而馬上就要開庭了，他看不到人類，甚至還要被上頭局限在這裡管交通和搜查可疑人員。那神秘人看上去厲害，說是一定會解決人類，那麼人類呢，到現在也沒傳來人類死亡的消息，而他身上最珍貴的配方已經沒了。
張政很是煩躁，甚至覺得自己太急切，不然也不會在不清楚對方是誰的情況下就合作，導致現在的局面。他聽到自己手下磕磕巴巴的話都說不清楚，越發生氣。
「是……是喬…靜珊！」
「你說什麼？」
這時張政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一雙筆直而高挑的大長腿極為搶鏡，十年如一的火辣身材，他頓時有些呼吸瞬間不暢。
大喬兩姐妹將關係瞞得死死的，大喬平時更是少有的和唐家兄弟聯繫，她一直遊離在外圍，就是為了出了什麼緊急情況她可以臨時支援，幾乎沒人知道唐家實驗室里的女室長和聯盟的一線巨星是親姐妹。
這時張政的手機鈴聲響起，那正是大喬的成名曲，他立刻掛斷了電話，看著粉了幾十年的愛豆，突然從車上下來那是什麼感覺，那就是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變了，有那麼一剎那，張政都不想再管人類是死是活。
「您……您……」張政激動地下了車，呼吸也有點急促，差點站不穩，但想到在自己偶像面前，他還是裝得很莊重，「您好，您是喬靜珊小姐吧，我是八區的治安局局長，幸會。」
大喬伸出纖細的手，莞爾一笑：「你好。」
張政深呼吸幾口，握上了手。
「是這樣，我和朋友聽說唐凌安的案子要開庭了，有些好奇，想過去看看。不知道您能不能護著我們，聽說這幾天八區不是很安全。」說著，皺了皺眉，透著些楚楚可憐。
張政立刻紳士地彎身：「我的榮幸。」
這種殺手鐧，要在需要的時候用才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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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衍君的直播始終持續著，在被弘剛等人帶出看守所的時候，看直播的人已經創下了記錄，幾乎全華夏聯盟的喪屍都在看，彈幕的數量更是突破天際。
在弘剛來的時候，靠近唐衍君說了一句：做好準備。由於幾台攝像機全方位跟蹤，他也不能細說原因。
唐衍君一開始並不知道是什麼，只大約猜到可能小喬做了什麼，但這次他是故意留在這裡的，並不需要任何救援，至少在人類徹底曝光前，他必須留在這裡。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以及信任小喬他們會把活著的人類帶來。
不過這次給他「驚喜」的不是小喬，在唐衍君被帶到八區法院門口時，這裡已經圍滿了各路記者，各路喪屍更是被警察攔在外圍，黑壓壓的一片，目測整個現場街道都擠滿了圍觀的喪屍。
記者們見到他下車，蜂擁而上，那群圍觀群眾更是瘋了一樣喊著戰□□字，也有零星的含著唐凌安。
在唐衍君出現的那一刻，整個現場都沸騰了。
無數閃光燈幾乎要將他淹沒，而在此時，一群警察從遠處開路，唐衍君定睛一看居然是張政的人，他全身肌肉瞬間緊繃，眼神犀利極了。
卻不想張政居然帶著一絲笑容，很紳士地邀請裡面的人下車。大喬一雙大長腿邁了下來，周圍一陣轟動，紛紛大喊喬靜珊的名字，還有的因為過於激動而昏倒的，而後就是古嘉容，唯一的亞人明星，現場簡直都要爆炸了。
兩個一線巨星，其中一個還是身為亞人的古嘉容，他們這些家喻戶曉的人，突然出現怎麼能不沸騰。
古嘉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他走向唐衍君，看著自己朝思暮想，卻不敢告白的人，見[唐凌安]完好無損，才緩緩看向周圍的長/槍短/炮：「我是古嘉容，身為亞人，我有資格擔保我的當事人不出庭。」
一片嘩然。
亞人的權利很高，由於稀少，加上身上還殘留著一些半人類的血統，被稱作喪屍世界最後的光。所以他們只要願意是可以給嫌疑犯擔保的，這樣的便利只要是嫌犯都會迫不及待地使用，隨便換個嫌犯都會感激涕零。仟仟尛哾
由於亞人並不常見，至今為止除了被重重保護的古嘉容等幾個亞人外，幾乎所有亞人都不可能出庭給一個喪屍擔保，古嘉容來這麼一手就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如果[唐凌安]同意，他將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在開庭前夕被亞人保釋的喪屍。
唐衍君沒想到，愣了一下，隨後看向大喬。
大喬也不比他更震驚，在這樣的場合她不說話才是最明智的，她也只是想試試看帶他來，但沒想到他能直接做出這麼驚世駭俗的事。
就在眾人以為唐衍君一定會同意保釋的時候，他緩緩開口，眼眸中透著堅定與不容置疑：「不必，謝謝。」
說著就要隨著看守警察一路拾級而上。
古嘉容不明白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唐凌安]還要倔強，而且他忘記自己了嗎？
「等等，」追了上去，「為什麼？」
唐衍君斬釘截鐵道：「因為沒必要，我之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留下現場和直播間一群錯愕的喪屍們。
如果他這會被保釋，不但人類無法出現，就連弟弟的百年名譽也會嚴重受損，他用的是弟弟的身份，那之前所有的污衊和趁機落井下石的言論攪成了一片渾水，他們一直保持沉默是因為時機未到。
他這時候一退，弟弟就再無翻身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