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小道童初長成
徐守心感覺自己的人生多了一段經歷。
他現在九歲,這些年一直就在歸一觀里成長,足跡最多也是關石村周圍的鎮子和其他村落,可現在卻像突然多出了三十年的人生一樣,各種沒見過、沒想過的信息衝擊著他的靈魂,就在撐不下去快要爆開的時候,一個大大的「道」字卻突然出現在識海中。
這個字穩住了徐守心的狀態,同時信息的接受速度也加快了,擁抱著他的影子越來越淡,最後直至消失不見。
「好餓......」
聲音非常虛弱。
「你這孩子,終於是醒了!身子虛弱成這樣,不知道玄清那個老牛鼻子怎麼養的。」
一聽說話的人嗓門就很大,就算是現在刻意壓低了,依然中氣十足。
楊守道和一個體型與樣貌都與他相似的中年大嬸坐在病床旁邊,兩人都是擔憂的看著床上的徐守心。
見他醒來喊餓后,大嬸就趕緊去端柜子上一直溫著的野菜稀飯,同時嘴裡還不停抱怨著玄清。
「師兄,你和師父那老頭到底過的什麼日子啊!」楊守道鼻子有點酸,「早就說讓你跟著我們,再不濟也不會餓暈過去啊。」
「師父說這些天要做心齋,不能到處走動亂了心境,山上糧食不夠,我們每天勉強就吃一頓。」徐守心掙扎著要坐起來,扯得身旁掛著的吊瓶甩來甩去。
牛二嬸一手端著碗,一手把他按了回去,「好好躺著,我讓二娃來喂你,你楊叔幾個蹲在外面呢,我得讓他們先回去,不然家裡農活還沒做完呢!」
說完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接著門外便響起了她的大嗓門。
靜靜喝著自己師弟喂的稀飯,徐守心腦子也沒停著,一直在整理剛剛奇遇獲得的信息,裡面許多都是外面世界的記憶,電腦、手機乃至各種奇奇怪怪的名稱名詞,所有一切都在慢慢的融入他的自身,很快就像是親自經歷過的一樣。
再次看向楊守道,他有了一種成年人看小孩的感覺,彷彿自己年紀憑空大了幾十歲一般。
忽然!
他想起今天師父異常的行為,連忙對著小胖子師弟詢問道:「我衣服里那個油紙包呢?」
在師弟的指引下,從旁邊床上的道袍里摸出那個紙包,徐守心趕緊把它打開,裡面只有一本很小很薄的古樸書籍,還有一張寫滿了字疊得厚厚的毛邊紙。
他借口頭疼要休息,打發楊守道去旁邊床上睡覺,自己側身打開了那張毛邊紙,上面工整的用毛筆寫著一行行字。
「守心徒兒,你我相伴九載,今日當是別離之時,人之命數,唯天地可知,為師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同你說起......」
看到第一句,徐守心便感到悲從心來,眼淚開始在框中打轉。
「我與你師叔,乃至你未見過面的其他長輩都不是此界中人,只是我們身負重任,必須要守在這歸一觀里,我本不想把這任務交到你的身上,可現在師門只剩我和你,還有守道這個記名弟子了,所以包里這本玉清定觀心經一定要收好,切記!」
悄悄抹了把眼淚,他知道接下來肯定沒有什麼好消息,但還是咬著牙往下看著。
「若你今日歸來我還在,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若是我不在......」
這裡的墨跡比較散,像是打濕過一樣。
「則你在我房裡的褥子最下面,能找到我留給你的東西,如果守道願意放下俗事安心修鍊,
你也把找的到東西給他看看,時間越來越緊,我也只能寫到這了,為師此生所願不是成仙得道,而是希望你能跟普通孩子一樣,幸福快樂的成長,只是可惜......福生無量天尊!」
如果沒有剛才的奇遇,徐守心肯定會方寸大亂,嚎啕大哭,但是現在他只想儘快趕回觀里,看能否見到師父。
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輸液管,識海中的「道」字出現后,他就發現身體好像不一樣,喝了剛才的野菜稀飯,現在只覺得精神抖擻,體力充沛,恨不得馬上插上翅膀飛回去。
不顧身後師弟的呼喊,他直接跑出了病房,然後在門口揮手,約定明天歸一觀見后,便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此鎮叫福源鎮,離關石村都還有十多公里快三十里地,徐守心彷彿感覺不到疲倦,雙腿大步邁開不停奔跑著,甚至覺得迎面而來的風都托著自己在前進。
只要了短短兩個多小時,他就趕回了歸一觀,並沒有在門口停留,直接衝到了師父的房間,一把推開了破木板大門。
玄清靜靜的盤坐在床前的蒲團上,已經沒有了聲息。
「師父!」
凄厲的哭喊了一聲,徐守心「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快速的跪行到玄清身前,腦袋不停的在地上叩著。自從六年前小師叔失蹤后,就只有自己與師父相依為命,雖然時常拌嘴,可多年的相濡以沫怎能輕易割捨.....
半晌之後,他先恭恭敬敬的給師父叩了四個響頭,在起身彎腰避過其正面,在床褥的下面找到了一把長劍和一快玉佩。
隨後他點燃一盞長明燈,又小心的拿出最後一支平時捨不得用的沉香點上。想到從小到大師父的的照顧,到處乞討牛奶、洗尿布、還要哄年幼的自己睡覺,止住的淚水又噴涌而出,直到香都燃了一半,徐守心才倒退著出了師父的房間。
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盤坐於蒲團之上,仔細檢查手上的兩樣物品。
長劍劍長三尺六寸五分,劍身和劍鞘都有點黑,還有凸起的東西附在上面,摳了幾下沒摳掉。
放下長劍,他又拿起了玉佩,接著身體一震,神識居然直接探了進去。
安靜的盤坐了半個時辰,徐守心才睜開了眼睛,神情晦暗不明。
原來歸一觀是個異世界的龐大宗派,在那邊的名字叫做歸一道宗,異界沒有道士這個稱呼,修鍊的人稱為修士,仙人等等,傳說有神人入夢傳給了歸一道宗的開派祖師秘法,於是祖師用道字組成了宗門名字。
道在那邊可不得了,不停有強大修士與門派找歸一道宗麻煩,可是歷代掌門總能憑藉功法與傳下來的法寶在鬥法中取得勝利,所以宗門越來越強大。
直到一天,那代的掌門夜夢靈寶天尊並被降下法旨,隨後就打開了一個奇異的小世界,並且小世界盡頭就是歸一觀現在這個世界,而且是個末法世界。
所有異世界的修鍊者都瘋狂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新世界,歸一道宗遭到了圍攻,雖然整體實力非常強大,但架不住敵人實在太多,最後宗門所有人都退到了小世界。在驚天動的大戰了一場之後,終於殺退了敵人,但自身也是元氣大傷,便來到了這邊,改名為歸一觀。
最開始,他們發現兩邊語言文字居然是互通的,然後這邊還有真正的靈寶天尊傳說,大家欣喜若狂,哪怕是修為只剩了一點點,還是努力堅持著,並且在小世界里不斷殺退後面想要偷入到這邊的人。
小世界里可以使用各種神通,但一定時間之後沒有密寶加持就會被天地同化,末法世界這邊卻是修為越來越弱,壽命也陡然降低,到最後幾乎與凡人無益。
傳到現在這一代,更是只剩下玄清等幾人了,他們都是最早那批人的後裔,道觀也從名山大川輾轉到了現在的邊遠小山村中,苟延殘喘至今。
歸一觀也曾試過在本世界招收弟子,但目前除了徐守心和楊守道,其餘全都離奇夭折了。
玉佩,本是勾連三個世界的入口,但上一代觀主是個奇葩,他不知道怎麼研究的,居然把通道剝離了出來,入口放到了現在玄清所在的房間。
並且從此觀眾之人不用肉身穿梭,只要有人踏入小世界就會受到感應,隨後通過神識進入展開心戰,免疫一切實體傷害完虐敵人,簡直美哉!
徐守心感嘆了一聲,準備再次感悟的時候,耳朵突然詭異的動了動,是師父的房間有響聲!
拿起旁邊的長劍,他慢慢的摸到了房門外,然後默念一聲無量天尊,一腳踹開了師父的大門。
只見一個穿著紅衣的醜陋老嫗,跪坐在師父身前,手在身上不停的亂摸。
「大膽妖孽!放開我師父!」徐守心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只是年齡尚小,這聲大喊缺了點氣勢。
「喲~剛來這裡就遇到你這個清秀的小娃娃,真是祖師顯靈啊~」老嫗扭頭看著門口的小道士,嘴裡居然「滴答滴答」的流出口水,「快過來,來啊~讓姐姐好好疼你!瞧這小模樣,多麼可口啊。」
平舉著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長劍,徐守心默念玉清定觀心經,感覺渾身稍稍發熱,隨後福至性靈,大喊了一聲:「疾」
長劍「嗖」的一下脫手而出,直刺向對面的妖孽,老嫗毒龍婆輕蔑一笑,抬起手臂隨手一撫,然後就被刺穿了。
「什麼!?」她現在才發現,修為居然只剩了一丁點,可惜為時已晚。
徐守心用右手在空中不停划動,長劍隨著他的操控,斬、劈、刺不停的攻擊毒龍婆,後者已經被逼到牆邊,渾身淌滿了黑色血液。
終於承受不住長劍的攻擊了,毒龍婆怨毒的瞪了一眼門口的小道士,忽然渾身炸開變成一團黑霧,其中大部分飄向徐守心,只有細細一縷順著門口灌入的山風,消失在了院中。
四周開始出現各種幻象,一隊面容妖冶,渾身只著了小片輕紗的女子把徐守心圍著中央,她們口中不停吟唱靡靡之音,擺出各種誘人的姿態,什麼抬起長腿、撫弄纖纖玉足,什麼扭動腰肢,展現渾圓的翹臀。
可惜這些都沒有任何用處,一道利芒斬過,全部驚叫著化為泡影。
在接受來的信息中,徐守心表示什麼邪術沒見過?況且......況且自己現在還只是個九歲的孩子啊!這個妖孽必須誅殺!
天空本被陰雲遮住的月亮此時露了出來,皎潔的月光鋪滿了整個小院。
守得本心,方見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