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夏日狂想曲——衛冕之王(上)

第13章:夏日狂想曲——衛冕之王(上)

Lancer在山間探索著莫德雷德遺留下來的魔力痕記,步步逼近,鳥雀無聲,雲濃星稀——

「Master,你真的打算……」Lancer的長矛擊穿一旁的大對,打斷二人的談話,傲立於他而前,散發著與庫丘林截然不同的氣息。

「唉!Lancer?!」莫德雷德與陳段鴻皆是一驚,迅速擺好了戰鬥姿態,「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而且,你好像和先前不大一樣啊!」

「理論上來說——我已經死了,但既然我還能站在這裡。」他拔出樹榦中的長槍,在月光下閃著令人膽寒的紅光,「那你就準備迎戰吧!也算是為了完成那傢伙的願望!」

「那傢伙?真是令人摸不著頭腦,不過——放馬過來吧!」莫德雷德手中的赤紅之刃泛出一陣紅光,腳下的石板留下兩個深坑,向Lancer急襲而去。

兩般紅色的兵器纏鬥在一起,似乎都沒有置對方於死地的目的,正所謂——【英雄惜英雄】。暗紅色的槍刃早己褪去庫丘林略帶幼稚的槍法,顯的更加沉穩有力。莫德雷德的劍法變的越發靈動起來,如蜻蜓點水,穿花蝴蝶般,又如一條巨鱷從魚群中穿過,兇狠而輕盈,總是讓Lancer被迫回防的同時又露出破綻被莫德雷德一劍搶入,漸斬落入下風。「鐺」Lancer用荊棘狀的長矛勉強接下莫德雷德劈下的一刀,雖想挑開那近在眼前的赤紅之刃,卻在絕量力量前只得死守。

「我輸了,Saber你的實力還真是深不可測啊!」Lancer服氣的放下長矛,果斷的態度令莫德雷德有些詫異,將無處安放的劍刃斬向地面。

「這就結束了嗎?不過……你成長的速度真是可喜可賀。」莫德雷德難得的讚歎道,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收起寶劍,「希望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可以再盡興的打上一架——【即決勝負,也決生死】」

「嗯,希望我們都還能活到那個時候——後會無期!」Lancer的身影隱散於黑森森的樹林中,發出樹葉劇烈的抖動聲,盛夏的狂響曲漸入序章。

「Master,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莫德雷德轉過頭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陳段鴻,「這……應該是【聖杯戰爭】中的最後一次談活了吧,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吧!」她戀戀不捨的傾聽著空山鳥鳴,看著斗轉星移,感受著清風撫過皮膚的溫柔,輕嗅著來自大地的青草混合著濕潤的泥土的氣味。

「那……就繼續剛才的分析。」陳段鴻重新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緒,「【聖杯戰爭】中七騎英靈現在【Archer】,【Assassin】,【Berserker】,【Rider】已陣亡,剩下的【Lancer】,【Caster】顯然都不是你的對手,但並不排除剩下的【Master】手中是否還有底牌。唔……大概就是這樣子了,不過,迄今為止的所有戰鬥,似乎都缺少了些東西,換言之……我和你似乎都沒有在這場戰爭中得到什麼啊!」「陳段鴻無奈的笑了笑,臉上不經意的閃過一絲失望。

「話雖這麼說,Master——」莫德雷德長呼一口氣,「誰也不知道,但願可以獲得什麼,也許一無所有?」莫德雷德的眼神堅毅起來,揮出幾道劍氣將地上的八卦陣斬成幾段,一腳踏破雙魚的眼睛向山下急馳而去。

「王,恕我直言——這次,您的對手……」呂雪亭望著眼前的獅子王,身上少了一種王者的不屑,

更多的則是一種完美的至高無上的耀眼的光輝,「應該是您最不想見到的人,但也正因如此,我才把王召喚而來——一睹王的風采!」她抬眼看去,那雙深沉而無情的眼睛,正如一位真正的王者平易近人,遙不可及,那是一種因完美而產生的巨大落差感。

「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嗎?可是——我並沒想見到的人啊,忠於我的盡其所能,反抗我的征服平定,有什麼人是我討厭的呢?都將成為我的子民,我也將為我的子民付出一切,消滅一切的災禍與不幸。」【Aruther·Pendragon】眺望著星空,如是說道,輕描淡寫中盡顯王的責任與擔當,「不過,王是孤獨的,獨立於山巔俯瞰眾生,但,王並不是傲慢的,他要為了子民們竭盡心力,不會拋棄任何一個人,王是完美的,沒一點點的錯誤,不管結局如何——【王】都將萬古長存!」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惱,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這才提真正的王者嗎?孤獨而不孤芳自賞,高貴而不束之高閣,集世間美德於一身的完美之人,卻不少煙塵氣息,呂雪亭的大腦停滯了一下,欣賞著眼前的【獅子王】,與前一位【王】相比,果然還是更勝一籌啊!「可是王啊,您是否還記得劍丘上的那一幕,那……」獅子王的眼神閃爍著,卻察覺不到情感的波動,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這麼說,我的對手是【莫德雷德】了?」她將頭轉向呂雪亭,「憑心而論,她可是位勇敢的騎士。雖在圓桌騎士中算不上是數一數二的,但以她的資質是可以與他們對抗的。只不過……她永遠,永遠也成不了王啊!」她說出最後一句話,似乎下了定論般自信。呂雪亭笑而不語,退出房間。

莫德雷德自信的走進校園,向操場摸去,迎面而來的是旗幟燃燒的煙塵,伴著鮮血與泥土的氣味瀰漫著空氣中,一抹夕陽不合時宜的從山丘上升起,映照著山坡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與雜亂無章的劍支,鮮血凝結在劍刃上久久不得流下。

「這是?!」莫德雷德被眼前熟悉的場帶來的耳鳴弄的痛不欲生,胸前的凱甲似乎正在裂開,鮮血順著裂痕滴下,一滴接著一滴是那麼的真實可感,「Saber!」陳段鴻的呼減將她拉回現實,心有餘悸的看向胸口,一步步向山丘近靠近。

在落日餘暉中逐漸情晰的身影在莫德雪德的眼中變得偉岸起來。在她轉過身來的那一刻,莫德雪德的瞳孔兀的的放大,略帶驚恐的看向前方那對深邃的眼睛,不由的停下腳步,夕陽下的劍支閃著寒光,淌著鮮血,冒著熱氣。

「怎麼了,莫德雷德?不認識我了嗎?」亞瑟王的眼神沒絲毫的躲閃,凌厲的看向莫德雷德,但似手並沒動手的打算,只是靜靜的屹于山丘之上,莊嚴而高貴。

「父王,」莫德雷德下意識的單膝跪下,頭深深埋進胸膛,劍插入土中,汗珠順著凱甲的縫隙流下,似一隻受驚的羚羊在獅子面前顫抖,「敢問,王為何出現這裡,此行的目的又是什麼?」

「簡單的來講,是由御主召喚而來參加【聖杯戰爭】的英靈,」亞瑟王頓了頓,環視一周后握了握拳頭,將目光投向山坡下的莫德雷德,「不過,按現在的這個情況來看,你……似乎要與我為敵啊!莫德雷德卿——!」一柄長槍赫然出現在她的手中,泛出熠熠金光。

一滴汗在泥地中綻開,在空氣里震蕩開來,「以圓桌騎士之名,我確實不會幹出背叛【王】,這種愚頓的選擇,不過——」莫德雷德拔劍而起,傲立於原野中,「可是在【聖杯戰爭】中,我……也只好以下犯上了,抱歉,父王。」莫德雷德顯得有些心虛,依然低著頭。

「莫德雷德卿——真是名副其實的【叛逆的騎士】啊,不過……你難道沒有考慮過實力之間的巨大差距嗎?」亞瑟王手中的【聖槍】再次放出金光,將昏暗的山丘照的如同白日,鮮血隨聖光消散在落輝中,如墜落的星辰般——美麗而致命。

「我——乃圓桌騎士【莫德雷德】,在此向吾王獻上我最珍貴的禮物——!」莫德雷德手中的寶劍在虛空中展開,周邊的空氣發生詭異的扭曲,赤紅色的光柱拔地而起衝散空中黑壓壓的烏雲,隱去點點星光,彷彿連結著天空與大地一般,「為【父王】的【大不列顛】迸發吧!【對吾王的華麗背叛()/我が麗しき父への叛逆(クラレント?ブラッドアーサー)】——!」光柱直壓而下,在亞瑟王的凱甲上映照出比夕陽更為奪目的光芒。

「你啊——真是從來沒讓我失望呵!莫德雪德——」亞瑟王的眼神突然變的銳利起來,手上【聖槍】的金光將周遭的一切都逐漸湮沒,她抬頭凝望著墜落的光柱,冷笑一聲,「踏足大地,建立城邦,渡過滄海,遠離天空,這是為何……聖槍啊,訴說盡頭吧!【閃光耀於終焉之槍(Rhongomyniad)/アルトリア?ペンドラゴン】!」耀眼的金光直擊向赤紅的光柱,在相撞的瞬間將其擊潰,爆炸的餘波將刀劍振碎,天空中早己沒了烏雲的影子,夕陽從山坡下漸漸爬升回山巔,似乎在回應著來自【王】的呼喚。

煙塵中,莫德雷德艱難的支起身子,手握著殘劍,在青黑色的土壤上顯的異常刺眼,她輕拾起地上的碎片,略帶悲憤的將其放入劍鞘中,最後插上劍柄發出凄涼的迴響。

「母后,我……」莫德雷德半跪在她面前淚流不止,那是夢開始的地方……那一天草長鶯飛……那一天驚鴻一瞥……那一天如雷貫耳,歷歷在目。

「莫德雷德,你回來了……」摩根輕撫著滿臉淚痕的莫德雷德,眼神卻異常銳利,「你給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你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你不是一位普通的騎土,你身上流淌著的是【亞瑟王】的血液,也正因如此——你才有肩負起王國的重任,你明白嗎?」她撥出莫德雷德的寶劍,指向天空,「無論結果……你的使命……是不會改變的!」石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

「可是,母后……我……己經輸了啊!徹底的……無法挽回的……」莫德雷德帶著哭腔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如草叢中嗡嗡作響的牛虻,鬥志全無,她近乎絕望的嘶吼著,「【王】——明明就是完美的,明明就是無法超越的存在啊!」摩根輕笑一聲,轉過身來,「沒錯,那……你呢?「她的語氣兀的溫和下來,緩緩走到窗檯邊撫去新落的塵埃,「你難道忘記了【圓桌騎士】的誓言了嗎?強於自身之人之戰,你……想要逃避嗎,莫德雷德!」石階被魔杖擊碎,碎石擦過莫德雷德的凱甲。

「【王】,……」

「怎麼了,莫德雷德卿。」

「我……是您的兒子嗎?」

「兒子?」亞瑟王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心底浮起的慾望終究還是如巨石般沉入大海,「我沒兒子,莫德雷德卿,需要我重申你的身份嗎?」她轉過身去,面無表情的眺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是啊……」莫德雷德的心中已無無波瀾,苦笑著接受了事實,她彷彿已經聽到了【她】的吶喊,聲帶在氣息的衝擊下發出嘶吼,「為什麼……為什麼連我這個兒子都不願意承認,難道是因為……」她說不出口,莫德雷德並不理解這位完美的【王】所作出的選擇……也許,永久無法被理解。

「貝德維爾,你追隨【王】的理由是什麼?」

「理由?我不太清楚。」貝德維爾在夕陽普照下的城牆上微笑著,「我只知道,這繁華的街道,這幸福的家庭,這堅固的城堡,這無上的圓桌,都是【王】賦予我們的無價珍寶。我想……守護這美好的一切,正如我要追隨【王】並為其盡忠一樣。」他平靜的看著逐漸消失的夕陽,握緊了手中的佩劍。

「你還是無法理解吧!高文!」莫德雷德舉劍向高文斬去,眼中已無仇恨與慾望,「為什麼……我要背叛【王】呢?」她好像是在向自己詢問著。

「王是如此的完美,無論是樣貌還是性格,她所作出的決策絕不會有任何的錯誤,我將無條件的遵從王的命令,你……究儘是為何……要背叛她!」高文儘力揮舞著劍,手中的劍刃附上炙熱的火焰。

聖槍穿透了莫德雷德的胸膛,鮮血順著縫隙流下,她緩緩的跪了下去,久久凝望著山丘上滿身鮮血的【亞瑟王】,「看來……是我玷污了你呀!」莫德雷德從夢境中醒來,再次審視著眼前的【亞瑟王】,長嘆一聲。

「怎麼,現在認清我們之間的差距了嗎?」像是心有靈犀般,亞瑟王和呂雪亭異口同聲的說道,呂雪亭玩味著眼前這個情緒異於常人的人的表情,淺淺一笑,「再打下去可是沒有結果的,更何況——」呂雪亭隨手揮出一束魔力,眼前的牆體瞬間崩壞,但並沒有完全倒下,牆體隨著呂雪亭手指的律動飛速重組與消散著,散發著一股陳段鴻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陳段鴻皺了皺眉頭。

「這是……」他儘力想從腦海中搜索出可以形容眼前場景的辭彙,「完全體的【引力】嗎?我曾在族譜上看到過類似的魔法,不過……這不是已經失傳了嗎?」陳段鴻看著手中匯聚的白光,兀的轟向牆壁,此時此刻他竟感受不到任何的聯繫。

「不錯!這正是你們【陳氏】早已失傳的【嬗殤之法】,看樣子你也一直在追求它呢!現在就在你的眼前,你要做的……」呂雪亭饒有興趣的看著略有動搖的陳段鴻,「只用放棄這次聖杯戰爭,加入我們術式協會,就可以……」

「放棄聖杯戰爭嗎……?在把你打敗之後再考慮也不遲吧!」陳段鴻指了指失魂落魄的莫德雷德,「我可不希望莫人的理想因此半途而廢。」陳段鴻擺開架勢,讓引力的魔術躁動起來,如同一群洄遊的沙丁魚,紛繁有序。

「唔……你比我想的要有趣……反正靈也沒有說招幕的具體步驟,【平移】出陳氏的【秘術】將你打個半死,然後再強行【招幕】——似乎也沒有違背她的意思呢!」呂雪亭的臉色兀的一變,露出了傲慢卻艷麗的笑容,手掌間的魔力暴散開來,似一群橫衝直撞的非洲水牛,將殘破的牆體徹底擊潰。

「【Deprave(墮落)】」陳段鴻側身閃過魔力束,【嬗殤之法】如蝗蟲般鋪天蓋地的湧來,在他身前直直的墜入地面,發出刺耳的暴鳴聲,「呂小姐,學藝不精啊!」陳段鴻周身的【引力】於一點瞬閃而出,如洞穴中探出的沙漠蠕蟲,張開血盆大口。

呂雪亭皺了皺眉頭,手中的【嬗殤之法】如箭矢般擊散【引力】,在陳段鴻的腳下炸裂開來,「躲開了嗎?」她看向高速移動的陳段鴻,「你……可真是難纏呢!」呂雪亭興緻勃勃的撫摸著頭髮。

「【Blow(風息)】」強大的氣流咆嘯著從半空中壓下,隨及改變風向將陳段鴻高高拋起,如一隻風中凌亂的大黃蜂,無力的振動著翅膀,尾部的毒針閃著寒光卻絲毫改變不了什麼,「這樣才對嘛!陳先生……你的傷似乎還沒有好呢!可不要再亂動了哦!」呂雪亭憐愛的笑著,手種匯聚的魔力卻如惡狼般衝出去。

「【Press(壓制)】」陳段鴻的身體在魔力的呤唱下穩穩落地,與殺意漸濃的魔力擦肩而過,急轉直下的風壓卻讓他步履為艱「你……可真是令人興奮啊!」陳段鴻的表情變的猙獰起來,口中喃喃著不明的咒語,腳步如浮萍般輕點著風息,向呂雪亭襲去。

【亞瑟王】靜靜地注視著激戰中的兩人,面無表情的舉起手中的槍,猛的握緊發出鏗的一聲,髮絲在空中無規則的飄動著,目光再次投向莫德雷德。

「【Storm(暴風)】」空間中躍動的風息猛的加強,陳段鴻手中的【引力】狠狠揮向呂雪亭,發出鐵器相擊的沉悶的聲音,【引力】被暴風捲入,在空中快速流轉著,如同暴風雨中的海燕,如同狩獵的金雕般俯衝而下,險些擊中陳段鴻。

呂雪亭只覺得胸口被猛的一擊,鮮血從嘴角淌下,如一束鮮紅的雞冠花在荒野綻放。

「【自然之力】不好掌控吧!」陳段鴻冷笑一聲,看向血肉模糊的手掌,輕嗅著生命最原始的氣味,腳步逐漸沉重起來。紛亂的風場中,陳段鴻力不從心的躲避著密集的攻擊,洶湧而至的暴風將其重擊到牆上,待他反應過來時肉體已經被【嬗殤之法】擊穿,身體如遭受電擊般沉入腳下的空間,

「唔……怎麼會……」他遙望著漸漸遠去的地面,緩緩閉上了雙眼。

「Master!」莫德雷德驚呼一聲,因感受不到御主的消失而產生的恐懼如洪水般席捲而來,不受抑制的拾起地上的血跡斑斑的劍支,在胸口前兀的停下,莫德雷德的雙手顫抖著,細密的汗珠順著劍刃滴下,混合著未乾的血跡,與凱甲上的花紋為融為一體。

「還有力氣反抗嗎?可真是一位強大的騎士啊!不過——這可是【魔眼】啊!只要你有恐懼存在,那麼就永遠無去逃脫我的控制——真是不自量力。」呂雪亭不屑的冷哼一聲,眼神銳利起來,幾支劍將莫德雷德的腹部刺穿,「【亞瑟王】你還有玩的興趣嗎?不過……也好。」

「我——只是想徹底擊潰她罷了!比起親手殺掉她……這樣似乎會更加有趣……」亞瑟王緩步走下山丘,用槍刺透莫德雷德的右肩,莫德雷德手中的刀緩緩落下,近乎絕望的抬起頭來,眼中飽含著對於死的恐懼與仇恨,「這,就是——背叛的下場!」她抬起手射出強大的魔力炮將莫德雷德的凱甲盡數擊碎,擊飛數遠。那平靜到似乎是在說一件小事的語氣卻把莫德雷德傷的更深。

一把劍,一把金光閃閃的劍,赫然立於莫德雷德的腳邊,蔓延出片片青草,莫德雷德驚愕的望向前方,看到了那雙冰冷的眼睛,深深的映入腦海。

「理想……?你只有理想嗎莫德雷德!」亞瑟王用槍指向莫德雷德的腦袋,輕揮幾下將身旁的劍支清理乾淨,「來吧!給你一次機會,拔起它!」

莫德雷德腳也的【CALIBUR(石中劍)】發出柔和的光輝,如同清晨的陽光輕撫著巢中的雛鳥。

莫德雷德強撐起身子,看著眼前的【CALIBUR(石中劍)】緊緊握住溫暖的劍柄,身上的痛苦一掃而空,轉瞬間被自我的否定填滿,「我真的是【王】嗎?雖然我一真以來以【亞瑟王的正統繼承人】自居,但似乎……也只是繼承人了吧!」她喃喃自語著,恐懼從身各處不斷的溢出,在地上流淌著,延生到亞瑟王的腳下,引得她皺了皺眉頭。

「啊——!」莫德雷德雙手握劍,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將那把象徵著至高無上的劍,那把成王之劍,那把似乎永遠無去被拔起的劍拔出,但——「我……我好像……好像還算不上是……啊……」莫德雷德苦笑一聲,失魂落魄的向後退去,跌座在地上,看向血紅的雙手,無助的望著一步步逼近的【亞瑟王】,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在……哪裡?」陳段鴻從黑暗中醒來,感到呼吸略有困難,頭腦中殘存的記憶讓他想起了昏迷前的那幕,「這裡是——【黑洞】嗎?」他感到空氣越發的稀薄,任憑四肢在虛空中垂掛著,眼皮逐漸沉重起來。

又是那熟悉的場景,記憶的底部,那亦是陳氏一族與根源對視的地方,畫面再一次定格在人群的驚嘆與急停的汽車當中,但似乎並不再是一部爛片的結尾,而是一部大片的片頭,序幕徐徐拉開,夏日的狂響曲序章漸入尾聲,片刻的寂靜中埋瘤著主旋律的暗流。

「你……還是回到了起點啊!」父親的的呢喃聲從地底傳出,似來自地心的惡魔,空洞的雙眼兀的從慘白的眼皮下突出,死死盯住一臉錯愕的陳段鴻,無聲的嘆息,跳動的血絲,顫抖的髮絲。

「這……是為何?這是命中注定的嗎?」陳段鴻感到四肢無力,腦袋裡的喧鬧聲響成一片。他看向逐漸渾濁起來的地面,表情變的舒緩起來,像是了解了什麼不可改變的結局似的,長舒一口氣。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呢——關於這個……」他兀的從地上立起,化為一道青煙,不見了蹤影,「也難怪你的魔術還只是浮於表面啊!我可憐的兒子——」,陳段鴻眉頭緊鎖,但並沒有反駁什麼,只是難得的靜止著,聽著冥冥中的異響,那不知從何而起的告誡。

陳段鴻注視著空間中逐漸清晰起來的【引力】軌跡,隨手揮斷幾束,卻伴著更加密集的線條炸裂開來,【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嗎?」陳段鳴的腦迴路被轟的打通在前行中漸失方向。

「哦?你小子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悟性竟然比我還……」他的聲音夏然而止,周圍的人齊刷刷的轉過頭來,映著同一張臉——【他】的臉,「不過【自然】與【魔術】可不能相提並論哦!」

陳段鴻揮揮手,眾人灰飛煙滅,流水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從他的心靈深處傳出,「我所追求的恐懼嗎?」他手中的【引力】重擊向流水,水流原地打了個轉再次向山下流去,「真的……無法改變嗎?」

「所以說,你的【恐懼】是來源於這個嗎?」陳段鴻的手心幻化出一片血紅的液體漂浮著啜泣的嬰兒,「由【引力】編織而成的,無去逃脫的【臍帶】嗎?」畫面轉瞬間爆散開來,將空氣中乳白色的【引力】置換成赤紅色的不知名的絲線。

記憶中的幻象再次崩壞,虛空中傳出【他】的嘆息聲,似乎是為陳段鴻的魔術歡呼。

「世間的聯繫是普遍的,多樣的,客觀的;也正因如此,關係是事物身所固有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無論是【自在事物】還是【人為事物】;任何事物都處於聯繫之中,但並不意味著任何兩個事物都可以產生關係……而通過【引力】魔術可以把任何兩個事物聯繫起來,這一—也正是【引力】的淵源。」【他】合上書本,從記憶的最深處凝望著沉思著的漂浮著的陳段鴻。

「那……【魔術】存在的意義何在呢?所謂【魔術】本來就是超越現實的東西吧!假如連這種東西著阮法突破的話——又何來【奇迹】之說呢?」陳段鴻的思緒飛速翻騰著,如颱風眼附近的海面,洶湧中帶著令人惋惜的寧靜。

「你在尋找離開的辦法嗎?可是,這裡是一切的終點,是你無法違背的命運啊……你……是無法逃出【引力】的……」【他】長嘆一聲,放下書本,從陳段鴻的記憶里褪去,留下翠綠色的足跡。

「……你在害怕他么?所以你殺了他們?」陳段鴻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他】在詢問,抑或是內心的低語,也許……兩者兼有,只聽得冥冥虛空中傳出越發飄渺的聲響,「誰知道呢?我只不過是你記憶中單薄的幻像,就算其中真的有秘辛,也別指望我能給答案。」

「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死亡,這不過是生命最後的妄想罷了……愚鈍的傢伙,她也要敗了……正如命運使然,歷史的車輪是不會因你而倒退的。」

「哈,是啊·…」陳段鴻輕笑著,不知是悲傷還是釋然。

「你還是……哎……」

「【命運使然】,在我真正死去之前,恐怕會不斷的遇到這樣的話吧……」陳段鴻顯的有些疲憊,像是喉嚨里卡了什麼東西似的。

「你瘋了?」【他】的語氣略帶恐慌,彷彿已經料到了他將要說出的話。

「很可惜,【嬗殤之法】並沒有家族中傳得那麼……令人恐懼……」陳段鴻嘗試著直立起身子,睜開沉重的眼皮,凝望著無盡的【虛無】,「至少我仍然沒感受到……」

「呵,你……真的認為你能離開嗎?」【他】的聲音在明顯的顫抖,似乎在極力剋制著什麼。

「你不是說了嗎?……她要敗了——我要去幫她。」陳段鴻再次閉上眼睛,看向自己的內心,黑暗淡無光的心靈閃著微光,是死亡或是希望,他並不清楚。

「這也能算作理由嗎?」

「怎麼不算呢?」陳段鴻的嘴角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翹。

「不可未殺的聯繫嗎?真是無知者的定論:在中國,人們相信上天與鬼神,殊不知一味地誠服帶來的只是無盡的絕望;在中古西歐,人們想通過教皇這種人與所謂的神使與上帝交流,相信人只有忍耐順從才可以進入極樂世界,最終還是倒在了人的腳邊;中美洲的文明,通過神廟接近天空,將希望寄託於祭司們,在歐洲文明的衝擊下土崩瓦解;非洲的埃及文明,以法老為首,服從於根本不存在的神靈,在熱武器的壓迫下成為【人】的奴隸。中國有向老話【凡人不可與天斗】,天上的東西,無非是些神仙,地上的東西,也無非是些妖魔鬼怪,都不過是在人的基礎上添加了看似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罷了。人與神不過是一牆之隔,人並非不可與天神抗衡,只是缺乏挑戰未知的勇氣和意志。——正所之謂人定勝無,天不過是人頭腦中的構想罷了,連自己都沒有完全了解的人類,又怎麼可能正確認況【自然界】的真實力量,-只不過是自欺欺人控制思想的工具罷了。【人】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天要亡我,我必逆天】的誓言也只是徒有其表我不曾信天,又談何逆天,這不過是創世神對於【子民】的懲戒罷了。我不曾聽說人神的世紀之戰,我只聽過【百二秦關終屬楚,三千越甲可吞吳】的豪言壯志。命運——就在我的手中」陳段鴻的手中赤紅與純白的【引力】交織著,將虛無【黑洞】中的各處聯繫起來,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耐人尋味的微笑,「【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這才是真正的——【殥桎·引力】!」在斑駁的晦暗中,陳段鴻集中了精神,僅管五感正墜向消逝,他仍沒放棄的打算,任憑【引力】肆虐在蜿蜒的空間中,幾乎要將他也一同撕裂。

虛空中崩碎出幾道裂隙,隨後在它們狂亂地癒合前悲鳴著變成了更大的空間,讓大步流星的陳段鴻消失在了其中,了無痕迹。

自稱為記憶的男人收攏了還帶著星點魔力的右手,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容,「沒有感受到嗎?……希望下次見面,你仍能記得你說過的話,我的……兒子喲……」他像是人偶般地被某種力量暴力地扭動著肢體,恢復了記憶中的位置不再動彈。

雙腿落地的感覺,略帶血腥味的泥土,時間傷佛被撥回到了原點,正如溪流在原地打轉一圈繼續向前方流去。

「Moster——!」莫德雷德驚呼一聲,但並沒有產生恐懼,轉瞬即逝的感知似是一魔力的波動,在場的三人皆是一臉驚愕的抬起頭來,望向碎裂空間中走出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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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臨聖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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