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蹤絲

5蹤絲

「所以你選擇先將1根完整的纈草放在海鹽水中浸泡5分鐘，提取紫色的分層加入到瞌睡豆汁水裡而不是直接加入切碎的纈草？」

斯內普搖晃著燒瓶中帶有瑩潤貝母光澤的淡粉色液體，只有品質上佳的生死水才能出現這種成色。

但面前的少年僅僅接觸這個全新的藥劑十幾天，即使他天天都在練習，最多也不過幾十次而已。

斯內普挑了挑眉，他眼神銳利地盯著面前的少年。

「珀西，是什麼讓你決定不按書上的步驟熬煮自己剛接觸不久的魔葯。」

「難道我們了不起的珀西先生已經決定書上都是老掉牙的知識，而他準備好要開啟一個魔葯的新時代了嗎？」

「對不起，教授，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自大的毛病。」

珀西認錯似地低下頭，一份按照標準流程配置的生死水從坩堝邊飛到兩人面前。

「我一直都在按教材練習，只是，我在配置活力滋補劑時，看到那一章課後思考題有寫用海鹽水萃取苦艾的方法，而您之前講過，苦艾和纈草的性質十分相似…」

「我很抱歉，教授。」

不，他一點都不抱歉！

要和斯內普教授和平相處，要麼你實力強的離譜，用硬邦邦的拳頭讓教授認可你，要麼就放尊重點，嘴上道歉就對了，至於到底要不要改…

教授自己年輕的時候就沒少指著鼻子罵那些所謂的「魔葯權威」！

他可不相信教授會真的生氣。

只是用這種方法提醒自己注意安全罷了，傲嬌注孤生啊教授。

「你已經預習到活力滋補劑了？」

斯內普一陣眼皮狂跳，即使是通過O.W.Ls的六年級學生都不能說自己一定會配置，而珀西這個准四年級生竟然已經會配了…這種魔葯天賦，比起自己當年來都不逞多讓。

而斯內普，則是當代最年輕的魔葯大師！

剛放假時擔心的怠惰完全沒有出現，珀西良好的的學習習慣也不禁讓斯內普暗中滿意。

每次練習取得突破時都留一小瓶魔葯做記錄，而面前滿滿三排試管架就是勤奮與天賦的最好鐵證。

學期當中斯內普只是覺得珀西在魔葯這一學科上小有天賦，但他沒想到的，或者說所有任課老師都會選擇性忽略的是，珀西修了全部十二門課。

也就是說，即使有時間轉換器的幫助，珀西在魔葯上所投入的時間不過是十二分之一左右。

斯內普才不會說他這周本來打算詰問珀西他有沒有借用了某些幫助（比如一本陳年的舊課本？）。

「緩和劑?」

「已經配了五十瓶左右。」

斯內普的嘴角再次抽了抽，他似乎記得珀西每天上午還要到魔法部報道來著…

他不由得仔細端詳起面前的紅髮男孩，紅頭髮看來真的很容易出天才啊。

打住！

斯內普突然一個激靈，韋斯萊家可是一大家子呢，哦，想想韋斯萊夫婦，想想那對雙胞胎！

可憐的珀西，一定是被仙鶴送錯了地方！

於是，心情大好的斯內普立即拿起六年級的提高班課本繼續趕進度，他很有信心，假期結束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可以把整個六年期的知識快速過掉。

或許，還可以涉及一些七年級的，真正有趣的魔葯。

斯內普一堂課上的心滿意足，他很久沒有這種台下的學生完全跟得上思路，甚至還能提出幾個超前問題的感覺了。

求知若渴的真誠眼神！

學校里那堆腦袋裡長滿了芨芨草的巨怪真應該來看看什麼叫上課！

「繼續嘗試，呃，我的意思是，保持預習，然後多看些近年來的新論文。」

斯教大手一揮又黑板上出現長達25本的參考書目錄，「先看這些，目前來看應該夠了。」

等斯內普的黑色袍角完全消失在壁爐中熊熊燃燒的綠色火焰里，格林德沃終於忍不住以精神體的形式出現在珀西面前。他很少在除了有求必應屋以外的地方露面。

「他覺得你勤奮、真誠且天才。」

格林德沃看著斯內普消失的方向，輕蔑地看著珀西號稱「每取得一點進步就會留一瓶做紀念」的一排試管。

面看來確實如此，每一隻試管都比上一隻取得了一定的進步。可控程度的進步。

可惜他看見了這些試管炮製的全過程。

在一氣呵成完成一瓶完美的成品后，珀西想他演示了在無數個步驟故意犯錯的才能，「哦，這一步該漏掉點什麼，晚加水仙粉末，常見的錯誤。」

這三點裡或許只有天才勉強符合實際情況。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這種程度的藥水可能就像高中生做初中數學，有水平的話本身就不需要太多勤奮吧。

套公式+全文背誦+一小點點融會貫通，珀西怎麼會不擅長這個？

「天才不敢當…真誠應該還是有的？」

換來格林德沃的一聲冷哼。

珀西慢吞吞地收拾著實驗器械，他的腦海里還在不斷回憶著剛才教授的一舉一動。

是的，在這堂課之後教授故意對教材的步驟做了一些改動，而他當然也接到了這些暗示。

原來如此！

后加龍血，難怪他覺得自己配的活力滋補劑喝起來比上學期末在醫療翼嘗過的差一些呢。醫療翼的藥劑相必都是教授的特供改良版。

不過這幾天在練完鑽心咒之後睡的挺香，似乎還經常夢到一隻大白鳥的抱枕，手感相當不錯，看來自己的滋補劑配的還行，無夢藥劑還差點火候。

至於生死水，珀西緩緩搖晃著試劑瓶中散發著珍珠光澤的淡粉藥液，明天就能派上大用。

6月22日，星期六，陰轉小雨。

難得的周末，最適合窩在宿舍里睡一個懶覺。

可惜學生不能像教授一樣擁有專門的家養小精靈，不然珀西打賭自己絕對可以靠一壺南瓜汁和幾塊餡餅房間里宅一整天。

今天不行，今天要干正事！

珀西早早地在穿衣鏡面前換好了魔法部必需的僱員必需的西服三件套，又在外面罩上一件防水的墨綠魔法袍，這才不緊不慢的扣了扣斯內普辦公室的蛇頭門環。

教授早就打過招呼，珀西可以每天通過它辦公室的飛路網直接前往魔法部。沒辦法，誰叫學生宿舍里不能安壁爐呢？

作為魔法部的臨時僱員，珀西通過飛路網直達正廳。

由金色柵欄門圍著的電梯里傳出一個冷漠的聲音，「二層，魔法法律執行司。」

穿過厚重的櫟木大門，珀西輕車熟路地左轉，來到他的臨時辦公地點，禁止濫用魔法辦公室。

禁魔辦的辦公室即使在作為魔法部第一大司的魔法法律執行司都算是相當氣派。

擁有兩扇巨大的落地單向玻璃窗，可以觀察到來來往往的官員卻不被對面的辦公室發現，據說是烏姆里奇時期的遺產。

房間一側是帶有假煙囪的灰磚壁爐，一對原木底座的真皮沙發和同樣配套的鑲嵌著玳瑁的木茶几，房間的另一面則是兩扇木門。

其中常年打開的是主任辦公室，另一扇則通常關閉。

「早上好，霍普柯克女士。」

小個子的灰發女巫幾乎被埋在一大堆文件里，她面前的魔法打字機還在不停的自動跳動著，「早，珀西，我還以為你下午才來呢！」

瑪蒂爾達·霍普柯克，一位工作認真卻有點神經大條地過分的助理，正是珀西本次值班的搭檔。

「有了你，我們可能一點就能下班回家，或者更好，午飯前就走。」

「我會儘力的，」珀西露出得體的微笑。

八分之一滴生死水在熱咖啡里不會有絲毫的突兀。

珀西謹慎地控制著用量，一滴生死水就能讓人昏睡幾乎一整天，而只他只需要睡一兩個小時的量。對於一位周六上午來無償加班的可憐僱員來說，小憩一下並不是什麼怪事。

誰都知道，魔法部的員工需要裝作他們時刻有事做。

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掌握在一件事上盡量花費多的時間但卻不造成任何實質性改變的藝術。

甚至不需要留下阿拉霍洞開的證據，珀西本身就擁有鑰匙，單向鏡也讓他可以時刻關注走廊的動靜。

「咔噠。」

終年緊閉的門背後是一個被施了延展咒的房間。

「熒光閃爍」，空蕩漆黑的房間中央漂浮著一束馬的鬃毛一般的東西，一端完全散開漂浮在空中，不時有細微的明亮光點從「鬃毛」的頂端產生。

這些光點一路順著鬃毛向下，在中部被無形的魔力束縛起來，通向一台打字機。

此刻打字機上正浮現出一個熟悉的麻瓜出身的同學的名字、使用魔法的位置、使用的魔咒以及精確的時間。

這些字母自己扭動起來，隨即從羊皮紙上褪去，它們此刻應該已經出現在門外的那台打字機上。

這正是禁魔辦的神經網路，蹤絲！

「把新生代的力量全部圈養起來，多麼高明的想法。」格林德沃如是說。

珀西黑心默默翻了個白眼，黑魔王不合時宜得到吐槽真的很破壞氛圍好不好！

他還沒滿十五歲，在魔法部的第一份實習就敢跑來剪蹤絲，這事不值一個梅林三級勳章？

但藉助實習生的身份瞞天過海后，方法其實異常簡單！

珀西深吸一口氣，「熒光閃爍（Lumos）!Lusmos!Lusmos!Lusmos!Lusmos…」

一根「鬃毛」，或者叫它「神經」更合適，極其興奮地跳躍著，一扭一扭地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而另一端的打字機上也配合地出現了珀西·伊格內修斯·韋斯萊，魔法部二層蹤絲廳，熒光閃爍，1991年6月22日9:01的字樣。

只是這行字不會被發送出去，因為——「字消痕無！」

那根「神經」也被珀西扯到面前，在切割咒閃爍的光芒中從中間斷成兩截。蹤絲迅速像失去養分的頭髮一樣開始變得枯黃，最終輕輕一碰就化為齏粉。

「事實上蹤絲非常不準，如果很多個巫師共處同一環境，它就無法成功定位到年輕巫師然後直接擺爛，但是以防萬一吧，萬一它什麼時候准了呢？」

要是被人翻出他在還是學生時就混跡翻倒巷？珀西可不會為自己的魔法部生涯留下這樣的把柄。

格林德沃笑而不語。

就在珀西準備離開時，格林德沃忽然「噓」了他一聲。「別急著走，回頭，給你看點有意思的。以及，給我輸一點魔力。」

「原形立現（Specialis）！」

房間中立刻四處出現無數漂浮著的雜亂「神經纖維」，它們像水中的海藻一樣悄悄浮動著，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藍綠色。

這些纖維一頭深入一個加大號的玻璃水缸，缸里充滿了未知的孔雀藍色魔葯，另一端則連接到一台大得多的機器，機器的出口處正遠遠不斷地吐出購物小票一般的紙條。

一張最新的小票被吐了出來，上面寫著：

亞瑟·韋斯萊，魔法部二層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雲咒撤回，1991年6月22日9:02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留一張做紀念，沒準以後進魔法部的時候用得上。」格林德沃的笑容顯得有些冷酷，「或者，你選擇為他們辯解。」

「我從沒信任過魔法部。」珀西近乎冷淡地聳了聳肩。

魔法部毫不值得一絲信任，勢利的官員、無能的部長、跋扈的貴族。不過他們苟延殘喘的日子不會有太久了，在這個「偉力歸於個人」的世界這一切都可因一己之力而改變…

在一名韋斯萊當上部長的那天！

面前的預言家日報顯得有些諷刺，「正義再臨！魔法部特別小組掌握前主任濫用黑魔法確切證據，昔日英雄或將面臨終身監禁」。

署名麗塔·斯基特，可笑的是，這位對部長英明調查舉措大肆吹捧的記者大概不會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也處在「老大哥」的監控下，可是還沒到需要這些信息的時候罷了。

「嗯！~」

霍普柯克女士伸了個懶腰，她的動作幅度太大，以至於一打文件被拍打在地上。

誒？自家卧室好像不長這樣？

「您醒了，」一個溫潤好聽的男聲響了起來，「抱歉我沒有及時叫醒您，但您平時處理的工作已經夠多了，至少周六請允許我做些什麼。」

「所有的警告信已經簽發，受理了1起糾紛，3起投訴。或許我們已經可以提前下班了，霍普柯克女士。」

瑪蒂爾達懵懵地看了眼表，指針差一點指向十二點，還沒到午飯時間。自己昨晚沒去喝酒啊，怎麼會睡著了呢？

誰在乎！

下班萬歲！

韋斯萊家真是出了個好孩子，在他的那份實習考評表上，自己一定會填上一個大大的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