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徒難教
開館翌日,辛卯,寅時。堂前,淳于端坐於金絲楠木太師椅上,洪元躬身立於前。半個時辰過去,淳于不說話,洪元也不說話,老老實實站著。雞鳴再起,淳于站起身來,道「洪元,今日始,我為你授業我岐黃門下,需要耐心,仁心。你可知為何?蓋因無耐心者,浮躁,無法完成我門下之課業。又因,我岐黃門之藥石針灸既可救人也可害人。無仁心,見利起意,利之所驅無惡不作。你當謹記。如若有犯,為師當廢去你的醫學修為,報官。另,岐黃之術,所耗心神甚巨,定要個好體魄。這半年,你需認葯,檢驗標準是蒙雙眼,摸其形,嗅其味而辨之並識藥性
。傳你一套強身健體之術,半年後,你須全身無傷放到老鼠賈的五個貼身護衛。你可能辦?」「徒兒定能辦到!」洪元高昂著腦袋回答到。交待完畢,淳于傳了洪元五禽戲,八極拳,太極拳之心法,道「人與天地是緊密聯繫的。每天寅時,是生肌起時,你當練習我傳之健體之術,至辰時畢。而後認葯。此為期半年,為師來考核你。」說完回了房間,鑽進被窩又美美地睡起來。「是不是我太急了,我自己學這些學了三年才勉強過考核。」想到師父當年拿著手腕粗的木棍敲打他的情形,心裡平衡多了。「終於找到個出氣的了」。
一月有餘,洪元一邊翻看《神農本草經》,《唐本草》,《本草綱目》,一邊爬上凳子打開藥櫃在識葯。個子也長了不少。這得益於健體之術與淳于開的強勁壯骨之葯和豐富的食物。未切削之藥品,能夠準確辨識,切削的葯,那些形狀相近的怎麼也分不清。淳于幾次戒尺下來也無濟於事。正苦惱,就聽得門外有人喊快快救命。淳于奪門而出。
只見幾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圍著一個身高不滿六尺,白白胖胖的老頭。老頭雙目牙關緊閉,鼻孔有少許鮮血流出,身體不停抽搐地躺在一木架上。淳于忙俯身把脈,又掰開眼皮,仔細看。看過後,起身問道「這是受了內傷,何故?」其中年紀稍長的年輕人道「我師父與人約架,那人不講武德,對著師父胸腹部一頓輸出,然後就這樣了。」「老不以筋骨為強啊。不知道這道理?你師父無甚大礙,只是內臟移位,我針灸一番,開副葯就好了。」說完拿出銀針,在老者湧泉,孔最,迎香,曲池下針,捻動片刻,老者竟然醒了。讓幾個年輕人扶至堂內。又重新把脈,問了年齡,姓名開藥:牛保國,六十七歲,甘草、柴胡、陳皮、升麻、當歸、炒白朮、附子各3克,党參、黃芪各180克。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服三劑可痊癒。開好方子,並蓋上岐黃醫館之印信,遞給洪元。這是就有領頭的年輕人過來問道「先生,診金藥費幾何?」淳于沉吟片刻到「二十五兩銀子」說完進內堂去了。年輕人正驚愕不定,洪元拿著三劑葯就出現在他面前。老者使了個眼色,年輕人極不甘心掏了銀子,扶著老者出門而去。
內堂,洪元不解地問「師傅,剛那老頭的診費與藥費最多不過一兩銀子,你為何收他二十五兩?是不是看他衣著華麗就想宰他?」淳于啪一聲拍了洪元腦袋一下,道「為師有那麼不堪?我是在警醒老頭。看他都快七十了,還折騰,再折騰就會死的。二十五兩銀子,是十個二百五十文銅錢,就是十個二百五。收他重金,是願他莫再作死。」「不對呀,師父,他們的哪一個的衣服都不止二百倆銀子,他們會在乎二十五兩?」「不在乎?下次再遇到,就收他二千五百兩」淳于惡狠狠地道。
「你管這麼多幹什麼,葯識得多少了?」「金部,市部皆可認,就是草部太難了,師父。你當年學這些用了多久?」這是個尷尬問題,淳于極不願意回答「為師嘛,哼哼,一個半月。」說著,摸著鼻子出了內堂還大聲道「趕緊的,時間過半了。」
一日,老鼠賈神神秘秘來到醫館,把淳于拉至內堂,關上門沉重對淳于道「先生趕緊再註冊一個醫館,以那醫館控制岐黃醫館。」淳于不解「這是為何?」「稅。先生可知一切在大槐國之商賈,所繳之稅都超過五成。你如那般操作,可以少繳很多稅?我朝首富牛雲就是這般操作,方登首富寶座。-」淳于抓著頭髮,半晌才說「你給我處理吧。倒是你,現在不做牙行了,都幹些什麼?」「也沒幹什麼,就是拿了點銀子去投別人的生意,然後入市,拉高價格,再賣掉,得點差價。」「看來我真的點醒了你。只是,得失是平衡的,得到多少就會失去多少。切莫忘了本心。否則追悔莫及。用句話形容你就是投機倒把,這有傷天和。你可知飛龍在天,無可再升,面臨的是雷霆萬丈啊!」老鼠賈聽后,愁眉不展。而後,嚎啕大哭「先生,短短兩個月,我賺取了比前半輩子多數百倍的家產,可是我兒子,女兒,老婆都以可有可無之態度對我。聽了先生之言,才知何故。古人誠,不欺我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你能明白最好,莫要到時家破人亡。」一陣嘆謂,老鼠賈又有新的人生感悟。
老鼠賈倒是感悟了,洪元一點未感悟,正挨板子。硬是不能分辨制附子,炮附子,差點釀成大禍,若非淳于見機快,師徒兩就進了監獄。一番板子后,依然不能分辨,只氣的淳于暴跳如雷。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自己當年不及他一半,我師父也沒怎麼樣,就是棍子打屁股。看來急不來的」。說著,痛苦閉上眼睛,狠狠抓扯著頭髮。
學習是枯燥的。快半年了,洪元認葯已基本達標,只差考核。明日是休沐日。他喊了師父爺爺去看太學。太學里那些太學生之乎者也的談話,讓他甚是羨慕,當他羨慕看著太學生問師父是不是可以也去太學讀書時,師父那厭惡的眼神讓他退而求其次,就是去太學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