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馬爾科從書店買來的啟蒙書隨著船建造完成而宣告結束。

這一天，紐蓋特讓兩人收拾好了東西，便帶著一塊往造船廠方向走去，據庫拉說的，名為莫比迪克號的大船已經放在了距離造船廠不遠處的港頭，方便三人登船直接離開。

一路上明顯的耳目也多起來，紐蓋特目不斜視地抱著黛絲走在前頭，馬爾科拉著行李箱緊跟其後。

「老爹，是海軍。」左右兩旁的建築物后是探出腦袋戴著海鷗鴨舌帽的海兵，馬爾科警惕的瞪了他們一眼，拿著迷你電話蟲正在聯絡夥伴的海兵突感一陣惡寒。

「哼，不用管。」

似乎是因為天龍人還在這座島上，海軍把守很嚴，生怕在這裡發生□□引起天龍人的反感。

沒有分出目光放在暗處偷窺的人一眼，紐蓋特三人徑直往庫拉所說的位置走去，身後的海軍緊緊跟著。

「爸爸，我們的海賊船就叫莫比迪克號嗎？」黛絲被抱在胸口處，她今天的頭髮披散著，微翹的捲髮貼在兩腮邊，精緻的小臉上滿是興奮，因為他們終於要出海了！

黛絲穿著紫色的襯衫裙，外套是杏色的軍裝短款，腳上踩著一雙棕色的皮革靴。

今天三人的身著就像親子裝，馬爾科也是同樣的紫色襯衫，只不過他沒有穿上外套，而是將他拎在手上架在肩膀，一副洒脫的樣子。

黛絲看了看披在紐蓋特身上的軍裝外套，甚是滿意的拍了拍外套上的掛飾，那是一個咧著大嘴滑稽笑的骷髏掛飾。

「嗯，是，」紐蓋特一邊回答，一邊沿著被人群分開讓道的道路走，海拔在人群中格外引人的紐蓋特頂著一眾惶恐的目光，懷裡一個小孩，身後跟著一個少年的大踏步逼近了造船廠。

「這裡是1號，白鬍子已經到達造船廠。」

「收到，先保持按兵不動，等上將命令。」

海軍細細碎碎的動靜，人群嘩然後的四處散開，同從造船廠迎面跑來的庫拉形成對比。

庫拉終於等來了莫比迪克號的主人，他慌張的指引他們往造船廠後方跑。

海軍見狀，急忙跟上。

「身後的海軍一直窮追不捨誒，爸爸。」黛絲從紐蓋特的肩膀探出腦袋，高高在上的俯視著為了避免被發現而壓低帽檐的海軍，嘟了嘟嘴，他們才不會幹壞事呢，一直被跟蹤尾隨簡直就像馬爾科跟她說的跟蹤狂一模一樣。

黛絲低聲的形容傳到紐蓋特的耳畔，眼睛眯成一條縫，對她的生動比喻表示了認可。

三人隨著庫拉來到了莫比迪克號所乘放的位置，那是一片小型的湖泊，沿著往前就是一整片的大海，黛絲驚訝的張大了嘴，那一層彷彿果凍一樣的薄膜包裹著整艘船。

只有鍍了膜的船才能夠潛進深海中。

「雖然時間縮短了將近一個多月，但我保證這艘船是我迄今為止製造的最完美的一艘。」庫拉拍著胸脯保證。

將黛絲放下，紐蓋特走到一個最佳可以觀覽船大體的位置上，凝視著即將要陪他一起出海，經歷風雨的莫比迪克號。

這是一艘未來會乘坐著家人的避風港。

黛絲可等不及的想要爬上去，她小臉上滿是迫不及待，粉撲撲的兩頰像一顆成熟的紅蘋果，她看著製造這艘船的庫拉，「我能爬上去嗎？那個果凍一樣的膜會被我的鞋子踩破嗎？」

庫拉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船工了，膝下有兒孫，對他而言，穿著親子裝的黛絲在他眼中就是一個行走的糯米糰子，可愛得緊，這讓他想到了在家中的孫兒，眼睛眯成一條縫，眼角的皺紋都快飛出去，他樂呵呵的點頭。

「當然可以小傢伙，放心吧，我鍍的膜可是在這島上技術數一數二的，絕對沒有那麼容易就被外物擊破，所以放心大膽的踩上去。」庫拉船工都這麼說了，黛絲更為放心了，她拉著馬爾科就往放下的斜木板跑去。

「黛絲，慢點跑！」馬爾科拖著行李被拉著跑，他只能先將行李放下，被拖著拉到了甲板上。

莫比迪克號的船頭是白鯨形態，寬大的鯨魚腦袋，左右兩側是兩隻黑溜溜的圓眼睛，露著尖銳大白牙的鯊魚嘴，都讓人無法聯想到這是一艘即將成為出海的海賊船，甲板也有分層，第一層較為低，左右兩邊的階梯可以上到第二層甲板，那裡是最為廣闊的，因為圍欄處下方還有一整排橫出來的木板，可以讓人坐上去，正中央更是霸氣的直接用木材質做出了一個大型的靠背椅，一眼就看出是為誰而定製的。

黛絲腳輕輕踩在了那層透明的膜上面，小心翼翼的生怕鞋底的跟把它踩破，然而神奇的是當她的腳接觸到膜的那一刻就穿過了，膜就像啟動了開關一樣突然從地板的距離開始膨脹，將黛絲跟馬爾科整個人包裹在內，鼓成一個大氣球的籠罩住整艘海賊船。

「好神奇，好棒！哇！」黛絲撒腿就往二層階梯跑。

馬爾科從踏上甲板后，後知後覺中感受到這將會是他以後的歸宿，這艘船會承載他們的夢想起航，正如同黛絲毫不掩飾的驚呼讚歎，他低聲笑了，「嗯，真棒yoi」

拿到船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這艘船的瞭望台上掛起屬於他們的海賊旗。

在黛絲還在二樓探索時，馬爾科下了船將行李搬上來，紐蓋特也與庫拉告別，踏上了甲板，庫拉將木樁的粗繩解開，莫比迪克號收起了錨，海風咸濕的味道拂過臉上的毛孔，也帶來了一絲火藥味。

火藥？

身穿統一制服的海軍手持燧/發/槍將這個小小的港口圍堵，庫拉冒出了冷汗，明明他沒發現這裡有其他人的存在，這些海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排列整齊的海軍從人海中分開讓出一條小道，戴著狗頭帽身披海軍大衣的卡普一臉嚴肅的從部下身後走上前，看著已經三年未見的宿敵。

「白鬍子，三年銷聲匿跡，現在又突然出現在這裡，你想做什麼？」卡普進入工作狀態時，與平時不著調的他很不同，魁梧的身軀下隱藏著多麼巨大的力量，手握成拳的姿勢隨時都可以展開防禦與快速出招。

自家不爭氣的兒子溜了，唯一可以讓他心情緩和的是拒絕掉了上面極力推薦他晉陞上將的要求，還沒來得及尋找臭小子下落又被下屬告知白鬍子攜帶著疑似他的兩個孩子準備離開的消息，讓他馬不停蹄地往這邊趕。

白鬍子這樣的男人居然能安安穩穩在一個海軍也找不到的地方過了三年，還有了孩子，簡直讓人驚訝到掉下巴。

卡普銳利的眼神從甲板有著黃髮表情冷漠的少年劃過，這一看跟白鬍子都打不著一點相像的，情報果然誤人。

馬爾科手裡還捧著海賊旗，就看著港口圍著一圈海軍，老爹氣息都沒有一絲紊亂，就連眼皮都不帶掀起，他這才安心下來，準備看看黛絲在哪裡，遇到這種陣仗她一定害怕了吧。

「馬爾科！快點把旗給我，我來繫上！」活潑又帶著屬於三歲孩童的軟軟的腔調，馬爾科順著聲音往上看，額頭都要冒汗了，黛絲什麼時候爬上了瞭望台，跟一隻小猴子一樣掛在了船桿上，還不住的往下瞅。

而這一聲也打破了兩方的僵持，所有人都循著聲音望去，一個留著一頭漂亮的金色捲髮，精緻得像櫥窗中的芭比娃娃的小女孩正緊緊抱住船桿，彷彿不覺得危險一樣的伸手對著夥伴揮揮，有孩子的海軍都不禁抹了一把汗水，而卡普已經呆怔住了。

這是那張由新聞鳥拍下的照片中的另一名主人公，讓卡普覺得難以置信的是那一頭與白鬍子如出一轍的金捲髮。

「馬爾科哥哥，快把它扔給我！」奶糰子還鍥而不捨地讓下方的人給她遞東西。

「黛絲！現在不是系旗子的時候，快下來。」海軍沒有發起攻擊是因為沒得到中將的命令嗎？馬爾科一刻也不多想，趕緊跑上去，想著將黛絲抱下來。

趁著這個空檔，紐蓋特跟卡普的目光對上了。

「白鬍子，你的目的？」卡普撇嘴，要不是因為他家臭小子，他早就拖著他離開這裡了，平白加班也不是他想要的。

「無可奉告。」紐蓋特非常高冷地回答，他往後退了一步，大手一伸就接住了從瞭望台上掉下來的奶糰子。「黛絲，不要突然從上面跳下來，很危險。」表情嚴肅的訓斥著自顧自往下跳的調皮孩子。

「沒關係，我知道爸爸會接住我的。」黛絲笑呵呵的躺在紐蓋特的兩手中，將剛剛的行為完全沒有放在眼中，底下是她最重要的兩個家人，只有他們在，她隨心所欲的跳下總會有一個人會接住她的。

被愛的有恃無恐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但之後就被馬爾科拎著后領子教育了一頓。

耳聽八方的卡普：！！！

那個孩子喊白鬍子爸爸，這個小孩真的是白鬍子的孩子！

他們穿著一樣的服裝，那是親子裝吧！！！

白鬍子臉上的神態不會作假，有家庭的卡普知道那是對待自己孩子寵溺的笑容，小時候龍剛出生時他也是笑得一臉燦爛幸福…

「中將，我們該怎麼辦？」一名海兵問，他們已經杵在這裡好久了，扛得手臂都酸了。

「咳咳，這艘船沒有掛上海賊旗，也不在我們管轄範圍內。」

「可是他是白鬍子，那可是懸賞單上赫赫有名的大海賊！」您是英雄中將，怎麼可以眼睜睜把海賊給放跑。

「這裡是香波地群島，可不是我們的地盤，要是在這裡開戰的話……」卡普冷冷的說著，他握緊的拳頭依舊沒有鬆開，「你們也知道意味著什麼。」

說到這裡，他的部下們也明白過來，畢竟他們的老大才拒絕了成為大將的機會，轉頭就在這裡製造動靜…

「那就讓他們這樣離開嗎？」

「你們在場有誰打得過白鬍子？」

紐蓋特輕笑一聲，也不管卡普到底存在什麼想法，他們起航的步伐是不會被阻止的。

等出海后，掌舵手得安排上了，紐蓋特看著手裡小小的舵，默默地想著。

馬爾科牽緊黛絲的手，怕一鬆手她就又溜到哪個角落去。

「海軍他們沒有追上來，果然是怕了爸爸吧？」黛絲一隻手被拉住，另一隻手扒拉住船舷，清澈見底的藍眸看著岸上彷彿被按下暫停鍵的海軍們，困惑的說道。

「或許吧，」馬爾科覺得有那位英雄卡普在，是不存在害怕之情，恐怕其中的緣由也只有那位英雄中將與老爹知道。「走吧，你不是要掛海賊旗嗎？我帶著你去。」

馬爾科化身成為一隻散發藍色火焰的不死鳥馱著黛絲飛上了瞭望台，讓黛絲伸手去繫上。

小手剛剛把代表著白鬍子海賊團的骷髏旗掛上，馬爾科帶著她落到了甲板，只聽得砰砰砰三聲，他望去，卡普直接手拿著炮彈，用起臂力將一顆顆炮彈往他們船的方向扔。

表情猙獰，感覺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樣。

！！！

馬爾科驚慌的提醒老爹。

炮彈落在海面激起了一陣陣浪花。

「白鬍子！去死吧！」岸上傳來卡普的嘶吼聲。

「老爹！」「爸爸！」

因為炮彈的原因，莫比迪克號開始搖搖晃晃，在海軍的注視下沉入了海里。

隨著海面漸漸恢復平靜，卡普也不再攻擊，拍拍手宣布下班。

「中將！您既然要攻擊為什麼剛剛還制止我們？」來自迷惑的部下。

「啊？那個啊，不是說了他們剛剛還沒掛上海賊旗嗎？」卡普挖挖鼻孔，不在意的說道。

「可是明明我們都知道他就是白鬍子，是海賊啊！」部下抓狂，他覺得卡普其實並不是因為原因才決定發起攻勢。

「…那你就當做老夫看不得宿敵有那麼可愛的女兒吧。」卡普綳著臉淡淡回答。

「哈？」這什麼奇怪的理由。

「行了行了我是老大還是你們是老大，收工回去了，我還得去抓我家那臭小子呢。」

跟白鬍子那兩個孩子比起來，自己家的那個怎麼就那麼讓人火氣大，到底是教育哪裡出了問題。

看看人家，不管大的還是小的都那麼聽老子的話，還穿親子裝！他見了都要眼紅，他跟臭小子還沒穿過一次親子裝，就算是同顏色的衣服都沒有！

而且龍這小子還十分不可愛，板著臉像欠債的。

總不能是因為年少時不聽話給了他一鞋拔子印之後去醫院祛疤去不掉生氣離家出走吧，但這也過去這麼多年了，叛逆期也該過了。

卡普決定這次逮著了自家小子后一定要壓著他進入海軍基地好好熏陶一下。

早已經搭船順利離開香波地群島的龍突感一陣惡寒，他裹緊自己的黑色大衣，一雙犀利的眼睛環視周圍，只看到正躺在甲板休息的普通人以及船工，沒有其他的異常。

奇了怪了，這突然來的冷感是怎麼回事。龍搖搖頭，目前最重要的是想想如何開展他的革命之路。

越是落後貧窮的國家，滋生的黑暗就更多，而這艘客船的路線中會經過一個正處於戰亂時期的小國家，他的起點就從那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