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短

護短

「商姒,我好像遇到了些麻煩。」

最大的靠山就在眼前,陸時鳶眨了眨漉漉的雙眼,反應迅速當著兩隻銀狐的面直接給商姒告了一狀。

末了,她還小人得志般睨了那兩人一眼,就連腰板都挺得直了些。

原來這就是有人罩的感覺嗎!

果然,聽完陸時鳶的話商姒那邊沉默片刻,直接掐斷了傳音符。

幾息后,南晉身上的傳音符亮了起來,商姒的聲音從另外一張符紙中再次傳出,如涓涓細流:「南晉,我給陸時鳶的黑鐵令上留了一縷神識,現在那縷神識散了。」

「女君,臣與君后正在一處。」南晉恭謹開口,心中已然有數。

他知道,這意味著有人要倒霉了。

——「那你應當知道該要如何處理。」

——「是。」

簡短兩句,傳音符被再次掐斷,符身上那團亮閃的白光也消散下去。數千年的君臣關係,亦君亦友,南晉如何不知商姒是什麼意思?對方甚至都懶得去深究誰對誰錯。

於鄴都眾人來說,從來只有自己人和外人之分。

道理,從來都硬不過拳頭,這是鄴都一貫的處事作風:護短,強硬。

陸時鳶屬於哪一種人自是不必多說,且不論她與商姒關係匪淺,昨日剛完大婚,單論這兩隻銀狐膽敢藐視鄴城規矩在街市上對人出手,就足以論罪了。

區區銀狐而已。

南晉斂起眼眸,在下一瞬伸手取回傳音符,而後召出自己的本命靈器浮於半空,強大的威壓在頃刻間釋開,他一字一頓,濤聲震天:「鄴都城規,當街鬧事鬥毆者,執天罰鞭三十,趕出鄴都,十年內禁止入境。」

鄴都六大鬼將,每一個都修為莫測。

在這樣恐怖的威壓下凌淵兄弟二人面如土色,幾乎生不出半點要反抗的念頭。

他們相視一眼,最後還是兄長凌淵站了出來,艱澀開口:「鬼君,我兄弟二人並非故意鬧事,可否諒在我等初犯,寬放一次?」

「事後,我兄弟必如實上告族中長輩,備上厚禮登門謝罪。」先是低聲軟語,認下罪過,后又狀似無意將族中長輩抬出,施予壓力,分明為了提醒南晉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如此明顯的開脫理由,劍靈宗眾人敢怒不敢言。

倒不是怕了凌淵二人,實在是憂心南晉這位不講道理的閻王爺忽然想起此事他們也牽扯在內。

天罰鞭是鄴都特有的刑罰,執刑者以靈力蓄於鞭身抽打於受罰者身上。而由於製作鞭身的材質特殊,源於已經消亡的冥界,是以每一鞭下去受罰者不僅疼痛加身,且會流逝相應的修為靈力,此等刑罰不論受刑者是妖是魔,都足夠喝上一壺了。

正因如此,方才還猖獗的凌淵兄弟識趣地對南晉改用了敬稱,不敢再有造次。

這三十鞭倘若真打下來,他們皮開肉綻不說,損失的修為也非一年兩年能夠補回來的。

現在就看對方願不願意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不過南晉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不好說話,今天這一遭,逃不逃得過還不好說。

凌淵心中那根弦緊繃,只等南晉宣判。

而上天好似是聽到他們心中所想——

「可。」南晉痛快應下。

凌淵兄弟如釋重負鬆了口氣,相反劍靈宗那邊,個個目眥欲裂。

不過不等這二人再度開口,南晉便又戲耍般接上了自己未說完的話,眸中閃過一絲陰鷙:「既如此,那便允你二人和本君過過手,方才是如何趾高氣昂,出手狠辣的……現在,也讓本君來領教領教!」

說罷,他將手中長槍凌空一甩穩插於凌淵面前,槍身寒芒乍現,嗡嗡作響,瞬間,堅固的地面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鋪天蓋地的殺意湧來,南晉腳尖輕輕一點,浮於半空,狹長的眼眸垂下,睨向二人。

被動挨打或者主動挨打。

總之,沒跑。

陸時鳶起先還有些憂心這位鐵面無私的南晉將軍會不會以同樣的方式處置自己的同門師兄弟,後來,才品出一絲別樣的意味。

這哪是鐵面無私啊?這是拉偏架偏心眼子偏到家了,得了商姒的授意在變著法給自己出氣呢!

想通這一層后,陸時鳶領著一眾同門心安理得欣賞完了這場單方虐菜。

直到凌淵兄弟血肉模糊,被人拎著扔出了鄴都城門。

這一場殺雞儆猴算是又給鄴都不太安分的鬼怪們好好上了一課。

待城軍離去,看熱鬧的一眾人等也如鳥獸散,該做什麼做什麼去了。

大街又恢復到了以往熱鬧的模樣,只剩劍靈宗這幾人,還有些恍惚出神。

街道口修為低微的小鬼怪大聲吆喝著售賣靈藥,遠遠傳來,總讓人有種並不真實的感覺。

「陸師姐。」忽然,有弟子低聲輕喚陸時鳶。

只聽他小心翼翼,輕聲問詢道:「方才那位鬼君,他是把咱們忘了了嗎?」

「還是說,要秋後算賬?」

陸時鳶沒忍住失笑出聲。

原本陸時鳶從皇城裡跑出來就是想著和師兄弟們通個氣,好讓大家不要太擔心自己,成天以為是商姒使了別樣的手段對她施壓強迫才有了昨日的大婚。

畢竟當初鄴都遣人上門將她「請」去的手段,並不溫和。

可現下因臨時變故,第一要緊的倒成了給傷員療傷了。

陸時鳶在行館逗留了大半個時辰,然後離開,無處可去的她現下也沒了再上街遊盪的心思,她乾脆伸出指尖凌空輕點兩下,一張質地特殊的傳音符便飄然浮現。

陸時鳶盯緊這張符紙,嘗試著注入靈力朝對面發出試探:「商姒?」

很快符身上靈光閃現兩下,輕輕躍動著:「嗯?」

出乎意料,商姒並沒有讓這番無聊的試探石沉大海,靈符那頭,她語調悠揚。

陸時鳶的唇角卻在這時悄悄揚起細微的弧度。

她想起今晨出門前流珠對自己說的話,於是問道:「你忙完了嗎,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還沒有。」言簡意賅。

商姒的聲音平靜無波,更像是無聲的婉拒。

這時一陣清脆的鈴響傳來,陸時鳶彷彿透過聲音看到商姒在自己面前抬手的動作。

她無聲嘆了口氣,正欲主動掐斷這場無聊的對話。

怎料這時符紙那邊傳來淅索的動靜,商姒的聲音再度響起,溫聲補全了後半句話:「不過,你可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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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廢柴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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