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眠

同眠

對凡間一無所知的天機,絲毫不知這句話帶來的影響。

他只是想著,凡人身體脆弱,聽說一場小小的風寒就能要了命。

晚上寒風瑟瑟,睡在樹下和睡在衣物上是不同的。

況且身下的披風厚實,墊在草地上很溫暖,加上他的紅斗篷已經烘乾,可以當做棉被蓋。

雙手撐著從披風上坐起來,鮮紅的斗篷順著胸落在腰間,冷風一吹,織錦紗衣向後飄去,好在腰間的金絲系帶系的緊緊的,沒有將外衣颳走,但修身的仙衣卻露在外邊。

一雙白眸真誠的盯著不遠處的凡人,對於那句話他是認真的。

沈時雙手抱胸坐在樹下,聽到天機的話,面具下的臉色陰森嚇人,他此生最為厭惡別人碰他。

若不是還拿他有用,早就將他殺了,哪兒還能讓他這般囂張。

睜開雙眼,從聲音中聽不出什麼情緒來:「披風太小,我過去會打擾仙長睡覺的。」

坐在披風上的青年執拗的看著凡人,彷彿他不答應就不睡覺。

沈時心中殺氣漸重,還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威脅他。

手慢慢按在腰間的刀上,看向天機的目光慢慢變的危險。

像是黑暗中的豹子,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蓄力待發,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便上前咬住獵物的喉嚨。

想起什麼,握緊刀的手忽然鬆開,展顏一笑,無奈又溫聲道:「卻之不恭,打擾仙長了。」

從中都到邊境,依照凡人的行程,就算快馬加鞭也要將近兩三個月,但若是有天機存在,那麼有可能會很快抵達邊境。

到了邊境,他便可帶人攻入中都,登上帝王寶座,到時候不管是太子還是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皇帝,都將成為他的俘虜!

想到那個畫面,唇角勾起,眼中滿是狼子野心以及仇恨。

起身徑直朝著天機走去,看到特意留給他的一半位置,溫文爾雅的作揖道謝。

天機雙眼明亮,抿嘴笑著搖頭:「是我應該謝謝你,時間不早了,我們快些休息吧。」

沈時嗯了聲,坐在空餘的地方躺下,天機見狀也跟著一起躺下。

他本來覺得披風很大,多個凡人綽綽有餘,擠一擠還是可以的,但沒想到兩人之間會距離如此的近。

或許是凡人高大的緣故吧?

側身背對著身後的人睡覺,後背緊緊貼在凡人手臂上,源源不斷的熱氣透過單薄的仙衣傳遞到肌膚上,不可避免的激起一層顫慄,纖細修長的脖頸上染上淡淡緋紅。

幸好蓋著斗篷,剛好遮掩住,不會被旁邊的凡人發現。

天機雙手握著斗篷一角,糾結掙扎著想要換一個睡覺姿勢,這個姿勢有些不舒服,但是又怕打擾到旁邊的人睡覺。

雙腿偷偷摸摸蜷縮,將自己縮成一團,殊不知圓潤柔軟的臀部已經貼在那人身上,懟的沈時面色鐵青,雙手握拳,眼神發狠。

忍受著心底的暴戾煩躁,恨不得把旁邊的仙一腳踹開,讓他滾到一邊去別靠近他。

抬起手臂想要避開,然而兩人之間靠的實在太近,稍微一動便觸碰到。

面具下的臉越發漆黑陰沉,僵硬著身體不敢在動。

而漩渦中心的天機雙手墊在頭下早早就已經睡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摸他,小聲嘟囔了一聲翻了一個身。

令人暴躁的東西終於消失,沈時還未來得及鬆口氣,餘光內瞥到一張近在咫尺的臉。

額間的硃砂仙印,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暗忽明。

天機完全不知道自己睡著后的樣子,臉蹭了蹭凡人的衣袖,額頭抵著他的手臂埋在旁邊睡覺。

雙手揪著一點衣袖,將自己縮成一團。

沈時盯著那道仙印看了一陣,想起大業未成,面無表情抽出自己手臂,強迫自己無視旁邊的青年。

逃亡了一天,不知不覺慢慢睡著,只不過睡夢中並不安生,他好似又回到了冷宮之中,站在院落里,目光冷冷的盯著假山後偷情的狗男女。

貼身照顧他的宮女,被皇後宮里的人壓在假山上,聽到男人讓她給冷宮裡的那位下毒,嬌喘著答應。

立在夜色中的沈時臉色蒼白,想到往常貼身宮女照顧他起居,不知被她觸碰過多少次,頓時噁心的乾嘔。

少年麻木的伸手抹唇,轉身離開,從寢宮內提著長劍重新出現。

霎時間,假山後傳來慘烈的尖叫聲。

穿著單薄裡衣的少年握著長劍,鋒利的刀刃上鮮血淋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臉上、純白的衣服上,被那個男人的血濺臟。

貼身宮女驚恐尖叫,看著彷彿從地獄而來的少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求饒。

沈時唇角上揚,柔聲朝著貼身宮女道:「秋姐姐。」

林秋欣喜若狂的抬起頭,滿臉淚痕:「二皇子,二皇子,看在我照顧您多年的份上,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

少年沒有說放過她也沒有說不放過她,而是不解的詢問:「秋姐姐,你從小照顧我長大,我知道冷宮凄涼,所以有了什麼東西第一時間就是拿去給你,你為何還要背叛我呢?」

林秋哭著想要張嘴解釋,但沈時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揮劍刺進宮女心口,呢喃道:「背叛這種事情,有了一次便會有無數次,秋姐姐還是去陪那個男人吧。」

狠狠抽出長劍,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少年臉上。

沈時眨了眨眼,笑著從假山後離開,看也未看身後一眼。

倒在地上的林秋,瞪大雙眼盯著少年離去的身影,眼角滑過一滴淚水。

腦海中閃過小小的二皇子,捧著熱騰騰的糕點朝她跑來,就算跌倒也緊緊護著懷裡的食物,仰著頭笑著遞給她,臉上還掛著灰塵與傷痕:「秋姐姐,你最喜歡的桂花糕!」

她後悔了,但為時已晚……

夢中光怪陸離,睡著的沈時眉頭緊皺,胸口憋悶呼吸困難,猛地睜開雙眼,向下看去,天機趴在他的身上,臉頰死死壓在胸膛上,雙手箍著他的腰,整個人撲在他懷中。

清淺的呼吸,噴洒在心口,熱流透過衣物傳遞到皮膚上。

沈時還沉浸在夢中所帶來的情緒中,眼中充斥著殺意,頓時用力將人掀開壓在一旁,雙手握住他的脖頸,死死盯著那張臉。

只要微微用力,就能折斷他的脖子,從此再也不會有人敢碰他。

躺在披風上的天機,衣衫不整髮絲凌亂,罩在仙衣外的織錦紗衣被壓在身下,兩條嫩白的手臂露在外邊,寒風一吹便冷的發白。

脆弱的脖頸,被帶著一雙黑色手套的手掐住,感覺到有些喘不上來氣,迷迷糊糊哼唧了一聲,不舒服的揮手揪住沈時衣袖換個姿勢繼續睡覺。

沈時以為天機要醒來,下意識收回手,見他不過換個姿勢眯起雙眼冷笑。

蠢貨,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還真是愚蠢至極。

抽出衣袖起身整理身上的衣擺,居高臨下的看了眼還在睡的青年,不經意看到露在外邊的手臂,目光停了下,轉身朝樹林中走去。

天光大亮,太陽明媚。

悉悉索索的聲音把天機吵醒,睜開眼就瞧見凡人坐在火堆旁邊烤野雞,香味濃郁,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從來都是喝仙露的他喉嚨無意識上下滾動,穿戴好斗篷,把鋪在草地上的披風收拾起來。

查看了眼體內的仙力,已經恢復了一些,掐了個凈水訣,將手上的披風弄乾凈,抱著它坐在凡人旁邊。

藏在兜帽下的白眸眼巴巴盯著雞肉,兩隻手抱緊了懷裡的披風:「這是你打獵打來的嗎?」

火堆烤散了身上的寒氣,想起還沒把披風還給他,連忙遞過去說:「披風我已經用凈水訣收拾乾淨,你快些披上吧。」

沈時握著木棍的手微頓,沒想到他竟然拿仙力做無用之事,看來還是得快些讓賈一找到掌控仙的辦法,任何一滴仙力都要用在刀刃上,幫他完成大業登上帝位。

唇角勾起笑著朝他道謝:「多謝仙長。」

單手接過披風披在身上,動作利索的繫上扣子,回答起他之前的問題來:「林子里有許多野雞,想著仙長昨日沒有吃東西,便打來烤著吃,仙長可是餓了?」

轉動木棍,讓野雞烤勻,撒上一點采來的香料,香味愈發濃郁。

天機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小聲嗯了下,不敢抬頭看旁邊的凡人。

沈時輕笑,把烤好的雞肉撕開,遞給仙長。

吃飽喝足,兩人重新上路前往邊境。

這個時節,早中晚的溫度差異很大,頂著太陽,天機熱的摘掉頭上的兜帽,但很快又被陽光曬的臉熱臉疼,唇上乾枯起皮。腦袋也暈乎乎的,兩條腿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

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凡人,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白著臉捂唇輕咳,眼前一陣發黑,身體晃晃悠悠差點摔倒。

張嘴喊了一聲沈時的名字,不知是不是自己聲音太小那人沒有聽到,依舊走在前面沒有回頭。

天機勉強跟在後面,始終抵不過黑暗失去了意識,身體向一旁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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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仙君被騙下神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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