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

同床

門上多出一雙慘白的手,指甲上染著黑色。

但等天機再看去,那雙手上的指甲又變成了正常顏色。

偷偷伸手扯住凡人衣角,壓低聲音提醒他保持警惕:「小心,這個人有危險。」

沈時點頭,同仙長一起盯著那道門。

穿著青灰色長衫的書生從裡面走出,瞧見站在門外的兩人,雙手作揖,輕聲詢問:「這麼晚了,你們這是從何而來?」

天機抿唇仔細觀察眼前的人,除卻剛才一閃而過的黑色指甲,就再也沒有奇怪的地方,他也未感覺到鬼氣存在,難道是他多慮了?

沈時見仙長沒有回話,主動回禮,解釋起:「我們從中都來,準備前往邊關,眼看天色漸晚想著到貴村借住,只是其他人好像不歡迎外人?」

書生聽見他說起村民不歡迎外人,臉上表情微變,很快又恢復正常。

但天機與沈時都不是普通人,自然發現了書生的異常。

書生勉強笑了笑:「最近村子里有些亂,所以不怎麼歡迎外人,不過現在天晚了,你們也不好找地方住,如果不嫌棄可以到我家休息一晚。」

沈時連忙道謝:「如此便多謝了。」

書生走在前面帶路,側身站在門口讓他們先進去。

天機與沈時並肩一起踏入院子,路過門口時特意觀察了一眼,發現上面沒有貼著黃色符紙,而且院子里也沒有養狗和雞鴨。

沈時將院子盡收眼底,自然也發現了不同之處,不動聲色的和旁邊書生談起話來:「對了,我叫沈時,這位是友人天機,還不知——」

書生順手關上門,聽到客人的話轉過身回他:「沈公子叫我張清就是。」

沈時有些疑惑:「張?村子外頭的石碑不是刻著「王家村」嗎?還是我看錯了?」

張清擺手,羞赧的解釋:「不不不,村子確實叫王家村,只是我們家先祖早年是從外地遷過來的。」

沈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走在凡人旁邊的天機默默聽著兩人談話,斗笠下,白眸四處打量周圍環境。

觸及到正中房間,發現裡面有很多桌椅,桌子上還放著文房四寶。

忍不住好奇出聲:「那是什麼?」

從進門到現在,張清還是第一次聽到沈公子友人的聲音,沒想到沈公子友人看上去神秘,聲音卻是如青石擊水般清冽明亮。

見沈公子也看向正屋,直接領著他們過去,點上放在桌上的油燈,不好意思的說道:「趕考落榜后家徒四壁,便開了一家私塾,教教周圍村子里的孩子們,收些束脩勉強可以養活自己。」

天機沈時跟在他後面,見書生沒有注意,天機摸了摸手下桌子,上面覆蓋著一層灰塵,潔白的手指肚瞬間變髒。

收回手藏在衣袖中,捻去手上灰塵。

這裡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上課,灰塵都是厚厚的。

沈時將仙長動作看在眼裡,怕張清察覺,順著他的話安慰:「今年陛下特准恩科,你可以繼續考,說不定這次會成功。」

張清落寞搖頭:「不考了。」

想起他們趕了一路,抬頭笑了笑:「對了,你們趕路餓了吧?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你們先到旁邊好好休息休息。」

帶著客人離開正屋,將課堂門鎖上,去了右邊房間,這裡空了許久,裡面傢具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木板床,床上鋪著簡簡單單的棉被。

張清羞愧說道:「家裡簡陋,希望沈公子和天公子不要嫌棄。」

瞧見床上沒有蓋的,連忙指向床頭櫃:「裡面還有新的被子,晚上睡覺冷的話可以取出來。」

沈時失笑:「有的住便已經很好了,多謝張兄讓我們留宿,不然我們可就要露天而睡了。」

兩人互相恭維一番,張清說是要去廚房準備晚飯,匆匆離開。

看了眼書生背影,站在凡人旁邊的天機摘掉頭上斗笠,捂著肚子躺在床上,臉色蒼白。

沈時慌忙上前:「仙長怎麼了?」

天機一想到自己吃糕點吃太多導致胃不舒服,耳朵紅的滴血,不敢看跟前的凡人,蔫蔫小聲嘟囔:「吃多了肚子難受……」

沈時耳聰目明,聽到青年小聲嘟囔的話,面具下臉上露出一抹譏笑。

這仙還真是蠢到家了,連糕點都能吃到胃疼。

不過,面上仍然帶著偽裝,忍不住笑出聲,笑聲中帶著半分真,笑他愚蠢。

取出水壺,裡面水還溫著,遞給床上的仙長:「仙長這是吃多了,喝些溫水,晚上先別吃飯了,睡上一覺就好。」

天機麵皮薄,聽到凡人說的話,臉頰紅紅的,伸手接過水壺起身背對著他小口喝水。

怕沈時繼續笑他,連忙轉移話題說起房間的主人,張清。

「剛剛經過廚房的時候我看了一眼,裡面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掛在房樑上的肉都已經腐爛生蟲了,就連鍋都是髒的,待會送來飯你不要吞下去,我施法讓食物從嘴中移到外邊去。」

沈時嗯了一聲,記起仙長在正屋時的動作,問道:「正屋的時候,仙長可是發現了什麼?」

天機點頭,忽然感覺周圍有些冷,下意識裹緊身上斗篷:「書桌上有厚厚一層灰塵,和廚房一樣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了。」

沈時也說:「仙長有沒有發現村子里就張清家沒有貼符紙,狗、雞鴨什麼的也沒養?」

天機:「符紙和狗、雞鴨的作用都一樣,是為了驅鬼辟邪,張清家什麼都沒有——」

突然,房間內的油燈像是被風吹滅,周圍頓時暗了下來,很快又重新燃起。

天機抿唇沒有說話,示意凡人向外看去,張清端著食物停在門外。

「沈公子?天公子?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沈時看了仙長一眼,起身去開門,眼神瞬間變的暴戾陰狠,不管是人是鬼,膽敢壞了他的大事,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打開門,張清朝他露出一抹靦腆的笑容,端著食物進屋,見那位穿著紅色斗篷的天公子躺在床上,疑惑的轉身詢問沈時:「沈公子,天公子這是怎麼了?」

沈時坐在凳子上,向他解釋:「他下午吃多了糕點,胃不舒服。」

張清啊了一聲,放下飯菜擔心說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沈時搖頭:「張兄不用擔心,他睡上一覺就好。」

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兩菜一湯,都是農家小菜,但誰知道這是什麼做的。

不動聲色觀察著眼前的書生,出聲邀請他一起吃飯:「張兄可吃晚飯了?不然我們一起吧。」

張清擺手拒絕:「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過了。」

想起廚房還燒著熱水,朝廚房指了下:「對了,廚房裡有燒著熱水,沈公子洗漱的話直接去打水就行,我先回去休息了。」

見書生離開,天機沈時兩人藏在窗前,注視著他進屋。

天機疑惑回頭,看了眼桌上飯菜:「難道是我猜錯了?他怎麼沒看著你吃下去?」

沈時臉色凝重,一直盯著書生房間,看到投在窗戶上的影子,出聲提醒旁邊仙長:「這隻說明他不簡單,除了飯菜他有可能還留了一手,只是不知道是什麼……」

天機生氣瞪向書生所在位置,兇巴巴說道:「沈時,你別怕,我體內仙力已經恢復一點,要是他敢來就狠狠教訓教訓他!」

青年白眸圓潤,瞪得大大的,讓沈時想起冷宮中那隻狸貓,不過卻被太子活活打死,因為太子最為討厭貓。

眼中陰狠一閃而過,對仙長笑了笑:「好,那便先在此謝過仙長了。」

天機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揮手將桌上飯菜轉移到外邊。

「那我們早點休息,看看那個書生到底要做什麼。」

沈時沒有意見,吹滅房間內的油燈,合衣躺在仙長旁邊。

窗外依舊熾若白日,明晃晃照的人睡不著,偏偏身邊響起清淺的呼嚕聲。

說著要保護他的人,居然已經睡著。

沈時無聲冷笑,身為仙,還真是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才有利於他利用,不是嗎?

閉上眼稍作休息,不知不覺村子里的燈同時滅掉,窗外變的一片漆黑。

躺在床上的沈時猛地睜開雙眼,耳邊響起屬下的聲音。

門外,穿著黑衣的賈二立在院子中,壓低聲音呼喊主子。

沈時看了眼身後熟睡中的青年,面無表情起身離開,推開門居高臨下的看向跟前的黑衣人,冷聲說道:「何事。」

黑衣人恭敬抱拳:「主子,屬下已經尋到辦法。」

沈時眯起雙眼,漫不經心將他上下打量:「找到了?說說,你都找到了什麼辦法。」

黑衣人躊躇的向主子身後看了眼:「主子,這……」

沈時勾唇,眼底閃過殺氣:「帶路,去外邊說。」

賈二:「是,主子。」

黑衣人走在前面帶路,從書生家裡出來徑直朝著後山走去。

路上寂靜無聲,走在前面的人彷彿沒有呼吸,就連走路都輕飄飄的。

周圍一片漆黑,沈時跟著賈二越往前走越發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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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仙君被騙下神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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