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清查田畝
蕭青冥一聽見授課二字就隱隱一陣頭疼,為什麼他穿越了五年,從高中上課到大學,好不容易穿回來了,恢復了皇帝身份,還是逃不開上課。
他忍不住嘆口氣,一臉沉痛地望著喻行舟:「這個么,老師即將要開始忙著住持清丈京州田畝之時,恐怕沒有時間……」
喻行舟立刻道:「為陛下授課的時間,無論如何臣都會抽出空的,請陛下放心。」
蕭青冥神色一言難盡,企圖做最後的掙扎:「老師如此兢兢業業,實在令朕感動,不過——」
喻行舟彷彿早已把授課一事考慮周全了:「那就按照經筵的規矩,雙日一次課,每次一個時辰,直至端午節結束。」
雙日一次,幸好不是每天……而且到端午節就放假了。
還沒等蕭青冥鬆一口氣,喻行舟又微笑道:「每次授課後別忘了第二日的功課。」
居然還有作業!
蕭青冥笑容漸漸凝固,喻行舟果然變了,小時候他都是拿功課給自己抄的,現在居然要給他布置功課!果然人越年長越變壞。
蕭青冥眼眸沉沉:「那懷王不如也一起……」
「陛下。」早知對方打算什麼算盤,喻行舟不卑不亢地打斷道,「本朝開設經筵是為了教導君主,輔佐陛下理政,王爺不在此範疇。」
他輕笑著注視皇帝的眼睛:「臣身為帝師,經筵自然只有臣與陛下兩個人。」
他著重在「兩個人」三字上強調了一下。
蕭青冥狐疑地盯著他,總覺得這廝滿肚壞水,不知又在盤算著什麼陰謀。
喻行舟就這麼喜歡給他當老師嗎?以前年幼當伴讀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他還有好為人師的癖好呢?
蕭青冥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拒絕的借口,喻行舟的要求實在是太理所當然了,本朝每個皇帝都要上經筵課的,沒有例外。
就連其他幾位尚書們,也一起表達了希望陛下能好好上課的諫言。
他們私心裡還希望皇帝多上上課,免得有閑工夫天天四處折騰。
喻行舟唇角的笑容越發明顯:「既然陛下不反對,那就從三日後正式開始吧。」
※※※
除了喻行舟出乎意料提出授課的小插曲意外,蕭青冥的心思依然更多的放在清查京州田畝這件事上。
就在他開始嚴查皇莊土地的第二天下午,書盛將幾份關於皇莊糧倉的賬簿,放在了御書房的案頭。
內務府總管太監跪在地上,稟報道:「回陛下,皇莊共有五處,共佔地一百二十萬畝,除開莊園建築和水渠、山地外,還有一些桑園果園,馬場,牲口戶,耕作面積大約九十萬畝多,這些都是近幾年存入糧倉的糧食賬目。」
蕭青冥越是翻看,越是皺眉:「怎麼畝產這麼低?而且總產量一年比一年少?」
按照往年戶部的糧食產量統計,啟朝境內土地平均畝產應在兩至三石之間,每年的產量受當年的氣候和災情變化而變化。
一石糧約為一百二十斤,取個折中數兩石半,平均畝產也應當在三百斤左右。
他看著皇莊的賬目,九十萬畝耕地,還是水澆地,每年產量僅僅只有一百五十萬石,畝產兩石都不到,去年更是離譜,居然只有一百萬石。
其中除了供給皇室直接享用的部分,還有每年摺合的銀兩三百萬兩。
這些銀錢除了被昏君玩家大肆揮霍以外,太后和其他宗室都以各種名目瓜分了不少,上上下下經手的庄管太監,和其他官員,還不知伸了多少手。
作為真正主人的蕭青冥,內帑積蓄反而少得可憐,現在僅有的,還是上次用贖罪券從宗室手裡搜刮的。
糧倉里的積蓄,因為這次燕然大軍圍城,使得京城內糧價飛漲,害他不得不調過來平抑糧價,成效卻有限,糧價雖壓下來了一點,但始終維持在一個較高的價位。
蕭青冥冷笑著連聲道了三個好:「朕的皇莊交給你們掌管,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是朕的土地風水不如別人的好嗎?」
「糧食就不愛往朕的地里長,是嗎?」
內務總管太監支支吾吾:「那是……前些年有旱情,糧食歉收,再加上燕然大軍南下搶掠,所以……」
蕭青冥冷笑一聲,手指點了點賬目上的「皇子田」一欄:「朕都沒有立后和納妃,怎麼所謂『皇子田』還有支出?朕難道有流落在外的皇子?朕怎不知?」
內務總管太監趴在地上不敢吱聲,冷汗直冒,皇帝以往可是從來沒有查過皇莊的事,向來只管享受,要什麼山珍海味、奇珍異寶,只管叫下人搜刮,哪裡管怎麼來的?
昨日得知了皇帝要清查幾大皇莊,他嚇得魂都要飛了,消息傳到皇莊更是雞飛狗跳,連夜準備了基本稍微「正常」點的賬簿,沒想到皇帝還是發了這麼大火。
見內務總管一問三不知,蕭青冥徹底失去了耐心:「看來朕要親自去皇莊看看。」
內務總管慌忙道:「那容奴婢讓下人們準備一翻,好迎接聖駕。」
「不。」蕭青冥從書桌后繞出來,「朕現在就要去,就去城外最近的那一處皇莊。」
※※※
近日無雨,空氣有些乾燥,午後的陽光暖融,入目皆是一派鶯飛草長之景。
蕭青冥沒有乘坐御輦,只帶了秋朗和莫摧眉還有書盛,還有兩隊皇家禁衛軍,騎馬突擊視察京城附近的涇河皇莊。
小鸚鵡見主人要出去「玩兒」,死活非要趴在他肩頭要求出門遛鳥。
一行人一路在官道上馳騁,直到日頭徹底偏西,遠處依山傍水、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大片綠蔭莊園,終於映入眼帘。
同時納入視野的,還有不斷升騰的滾滾灰色濃煙,順著風向四處飄散。
「陛下,莊裡好像走水了!」書盛大驚。
莫摧眉等人瞬間變了臉色,就連秋朗都皺了皺眉。
越是怒不可遏時,蕭青冥面色卻越是平靜,他坐在高頭大馬上,仰頭看著夾雜著火光與餘燼的濃煙,唇角一點點扯出一絲笑意。
那點笑意與腰間寒光四溢的天子劍交輝相應,他用力一夾馬腹,寒聲道:「衝進去!」
幾人立刻催馬跟上,身後的皇家禁衛軍馬蹄踐踏而過,揚起無數凌亂的草屑與塵煙。
蕭青冥在亂糟糟的救火聲中,踏入了涇河皇莊。
皇莊門口的幾個看守從未親眼見過皇帝,還以為這是皇城裡哪個宗室家的小郡王小王爺,又過來打秋風了。
直到看見後方威風凜凜的兩隊皇家禁衛軍,看守們頓時嚇得手足無措,只能腿軟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蕭青冥把自己肩頭撲騰的小玄鳳彈了一指,道:「去看看是哪裡起的火,帶朕過去。」
「啾~」小鸚鵡平日在皇宮呆在蕭青冥附近時,經常說話,一到外面人多的地方,又裝回了「小鳥」。
蕭青冥此行純粹的臨時起意,事先沒有告知任何人,沒想到還是有人為了躲避清查皇莊的事狗急跳牆。
失火之處,正是囤放糧食的糧倉,不過幸虧他們來得及時,只燒了一小半,大部分都在皇帝親臨的威勢壓迫下,眾人爭先恐後救火,才被搶救了下來。
涇河皇莊的庄管哪裡能想到皇帝會突然現身,被侍衛拎過來的時候,大張著嘴,臉色煞白的好半天回不過神。
這時火勢已經完全被撲滅了,管事的指揮著一大群僕役在搬水和清理,地上到處都是飄揚的餘燼,灰濛濛的煙嗆得人直咳嗽。
「奴婢不知聖駕駕臨,有失遠迎,陛下恕罪。」庄管翹著屁股,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皇莊的庄管往往都是由宮中管事太監擔任,名義上隸屬於內務府,但由於往年昏君不管事,這裡頭不知道被摻了多少沙子。
他眼前走近一雙綉著金線的黑色長靴,青年皇帝低沉的聲音,自頭頂輕描淡寫壓迫下來:「恕罪?在你的管轄範圍內,發生這麼大的事,不知你有幾條命,夠朕饒恕的?」
庄管跪趴了一會兒,慢慢緩過神來,也不敢抬頭,一邊涕淚橫流,一邊嗚咽著道:「回陛下,奴婢實在是冤枉啊!在這涇河皇莊兢兢業業多年,日日不曾懈怠!」
「這次走水都是因為糧倉的看守失職,他畏罪還想趁亂逃走,被奴婢派人捉回來了。」
不消片刻,就有人將糧倉看守五花大綁帶到蕭青冥面前。
看守接觸到皇帝森冷的視線,先是瑟縮了一下,又漸漸覺得自己定是死罪難逃,反而破罐子破摔似的放鬆下來,低著頭不說話。
蕭青冥眯了眯眼:「你以為這樣朕就拿你沒辦法?」
他朝身邊的莫摧眉使了個眼色,後者早就摩拳擦掌等待君主的命令了。
他雖沒有秋朗那樣絕高的武功,但論及三教九流的手段,他可一點不缺。
莫摧眉笑吟吟地按住看守一條手臂,反過來一扭,兩指併攏,重重一戳虎口的穴位。
一股又麻又癢的劇痛,瞬間席捲全身,看守「啊啊」的慘叫起來,全身冷汗直流,差點痛得沒滾到地上磕頭。
「是我是我!快放開!要痛死了!」
看守當即痛得死去活來,直到莫摧眉放開他的手臂,他整個人虛脫了一般,抱著手臂趴在地上。
他急促地呼吸兩口,神色是一片絕望的麻木,低著頭斷斷續續地道:「回陛下,火是奴婢放的。」
「因為陛下一直要從糧倉調集存糧去平抑京城糧價,可是奴婢之前一直暗中偷竊倉里的糧食去外面賣,數目虧空越來越多,只好出此下策……」
蕭青冥神色不動:「哦?你的意思是你監守自盜,放火燒糧?你知道這是多大的罪名嗎?不止是你要死,還要牽連家人。」
看守埋著頭,全身都在哆嗦:「奴婢是宮中太監,沒、沒有家人,家中只有奴婢一人……」
蕭青冥眉頭動了動,冷厲的眼神掃過跪著的一眾皇莊大小管事,還有後面一群惶恐不安的僕役和莊農們。
「先行帶走,慢慢拷問。務必給朕挖出背後主使者……」
莫摧眉手下兩名紅衣衛立刻上前要將看守帶走。
不料,就在此刻,那看守突然從地上跳起來,一頭撞向紅衣衛腰間的朴刀。
那紅衣衛驚得一愣,下意識拔刀,看守順勢一抹脖子,竟當場氣絕而亡!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半天無人做聲。
小玄鳳害怕地掩著鵝黃色的毛絨腦袋,一頭埋進主人頭髮里。
蕭青冥眉骨一點點壓下來,凡是只要牽扯到糧食和土地,就絕沒有簡單的事。
就在他沉思之際,腦海中忽而響起系統提示音:
【解鎖新任務:請累積收穫糧食一百萬石,累計賺取白銀兩百萬兩,此任務不設時限,完成時間越短,獎勵越豐厚】
蕭青冥霍然睜開雙眼,又有新任務來了。
緊跟著,下一條提示響起:【目前賺取白銀進度為25%,由於你的皇莊糧倉失火,目前累積糧食進度為-5%】
蕭青冥臉色瞬間一黑,怎麼還帶負數?
他沉著眼俯視跪趴著的庄管,緩緩道:「此人雖承認是自己放火燒糧,死無對證,仍有疑點,你身為涇河皇莊的庄管太監,與此事脫不開干係。」
庄管大驚,連連磕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陛下!真的與奴婢無關啊!奴婢老實本分,一心一意為陛下效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啊!奴婢平日鑽研農科,近日小有所得,研製了一種改進播種的耬車,更加省時省力,雖是上不了檯面的奇技淫巧,也是奴婢對陛下一片赤誠之心……」
「哦?」蕭青冥垂眼看了看他的雙手,挑了挑眉:「你當真有這本事?」
莫非皇莊里還藏了個深藏不露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