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

提姆摸著袖口，這裡剛剛被布魯斯藉由登記簽名的動作安裝上了一枚小小的竊聽器。

紅羅賓暗自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布魯斯這個擅長隨機應變的混蛋，絕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獲得情報的機會。

實驗室內部看上去十分正常，周圍的研究人員行色匆匆。但提姆看著頭頂密集的攝像頭和再次更換角度的紅外線，心裡的警惕又提升了一個等級。

剛剛角落裡悄無聲息的巡邏人員也不是普通人，他們周身氣勢冷酷，眼神充滿煞氣。按照提姆的判斷，他們很大可能是私人雇傭兵一類的人物。

密集的監控、嚴格的保密協議、24小時巡邏的持槍守衛，內部幾乎和軍方的基地差不多。實驗室外部卻掩耳盜鈴似的只安排一些普通保安，就像是在告訴別人這裡就是個普通實驗室。但是一個別人都不知道在研究什麼的外星生命科學實驗室，有必要做成這樣的防護等級嗎？

其實莉莉第一次見到這群巡邏人員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克拉倫斯告訴他這些人不過是公司請來的退伍軍人而已，為了保護這批珍貴的實驗材料。

莉莉哦了一聲也就不在意了，這樣的安保顯然讓人很有安全感。看見霍金斯科技對名下的實驗室如此重視，莉莉突然有些心動，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她又不喜歡被逼著做研究。

對莉莉而言，做實驗是件十分令人開心的事，就算遇到瓶頸也一樣。解決問題的快樂不亞於看一場精彩刺激的電影，主角從陷入麻煩到絕地反殺——和做研究一樣驚心動魄。

不過克拉倫斯顯然和她想的不一樣。莉莉看了一眼今天一早就在對助手發火的克拉倫斯，安慰道：「沒關係，只是暫時失敗而已，克拉倫斯。」

他們這幾天一直在嘗試分析那團泥巴的成份，但它似乎既不屬於碳基生命也不是硅基生命，現有儀器甚至無法捕捉裡面的物質。

他們的實驗陷入瓶頸。莉莉知道克拉倫斯是在因此而暴躁。

其實克拉倫斯焦躁的地方並不是這裡的實驗，這只是他敷衍莉莉·帕克這個傻姑娘的借口而已。

克拉倫斯沖著莉莉露出一個微笑：「謝謝你，莉莉，有你在這裡真是太好了。請原諒我今天的焦躁，我只是太希望和你一起做出些成果而已。」

莉莉不在意地笑笑：「沒關係，今天我重新設計一下試驗方案。」

[莉莉，親愛的，他又在騙你。殺了他怎麼樣？等下只需要用你的小工具輕輕干擾一下他的車。]

又來了又來了，莉莉無奈地晃晃腦袋。

克拉倫斯看著莉莉搖頭的動作，眼神微沉。這傻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擁有什麼樣的寶物，真是浪費。

莉莉脫下手套，轉身準備拿起桌邊的實驗報告。

「嘶——」實驗報告鋒利的紙張邊緣將莉莉的手指劃開一道口子，細密的血珠從手指上滲出。

格倫博士立刻快步走到莉莉身邊。

「還好嗎，莉莉？」克拉倫斯抽出紙巾，捧著莉莉的手輕柔地擦拭掉快要流下來的鮮血：「怎麼這麼不小心？」

莉莉有些不自在地抽抽出手指。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始終對格倫博士這些略帶親密的小動作有些不適應，可能是克拉倫斯的手指太過冰涼的原因吧。

「……我沒事。呃……我先去做下消毒。」莉莉慌忙扭頭，避開克拉倫斯專註的視線。克拉倫斯雖然是她的好朋友，但他每次的眼神都讓莉莉有點瘮得慌——她曾經見克拉倫斯用類似的眼神看實驗室里的小白鼠。

也許是錯覺吧，莉莉想，克拉倫斯不過是關心朋友而已。

[才不是呢，莉莉，他要傷害你哦，你真的不想動手嗎？殺死他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聽到『邪惡莉莉』的話，莉莉覺得自己更應該對克拉倫斯放心了。她的第二人格從12歲起就在編不同的謊言騙她。

格倫博士借著身高優勢，伸手輕輕拍了拍莉莉的腦袋，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快去吧，下次要小心一點。」

莉莉後退兩步，乾笑了兩聲，快步離開實驗室。

克拉倫斯站在莉莉身後，看著莉莉·帕克慌亂的背影，微笑而珍惜地將紙巾收進了密封袋。

「帕克博士！」莉莉正走在實驗室的走廊上，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帕克博士！」

莉莉回過頭。

克拉倫斯手下的研究員安德森正朝她走來，身後還跟著三名學生。

「帕克博士。」安德森敷衍笑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今天不只是克拉倫斯表現得十分焦躁，連安德森·懷特這位克拉倫斯最看重的助手也一樣。

他皺著眉頭指著身後的學生，向莉莉簡單介紹道：「這是哥譚大學三位十分優秀的學生，今天來參觀實驗室。」

莉莉：「……哦。」

和她說這個幹什麼，這三個學生她一個都不認識。

安德森無視了莉莉的疑惑，繼續說道：「你方便帶他們四處參觀嗎？我有點事。」格倫博士的實驗失敗了，他還需要去分析原因，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愚蠢的學生活動上。

反正莉莉·帕克說不定也活不了多久了，讓她抽點時間來做這些無聊的小事剛剛好。

莉莉直覺有些不太對，她既不是哥譚大學的研究員，也不是霍金斯科技集團的員工，這件事似乎並不應該由她來做。

但安德森卻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而是強硬地對莉莉說道：「格倫博士畢竟是哥譚大學的客座教授，他很重視哥譚大學的活動，並且很希望能親自帶領學生們參觀。可惜他太過忙碌，不過幸好帕克博士你在這裡。」

這話越聽越不對勁。提姆站在安德森旁邊，餘光恰好看見安德森眼中沒來得及掩飾好的一抹傲慢。

這位安德森·懷特是比莉莉·帕克更厲害的科學家嗎？紅羅賓憑藉自己超強的記憶努力回想曾經看過的科學雜誌，似乎……並沒有這位懷特先生的研究成果。

但他還是記得這個名字，安德森·懷特是克拉倫斯·格倫的重要助手。

為什麼安德森·懷特對莉莉·帕克態度傲慢？帕克博士是格倫博士請來的，按照這姑娘在科研領域的名聲，不說十分崇拜，起碼的尊重總應該有。

竊聽器另一頭的布魯斯同樣皺起眉頭。

安德森·懷特對莉莉·帕克的態度很能說明一些問題。

莉莉的腦電波倒是沒有感應到安德魯的傲慢，她只是有些為難，帶學生並不是她擅長的事。做研究和做老師可不一樣，這三個孩子來這裡是想學到知識的，但她恐怕沒辦法教這三位學生太多東西。

但是還沒等她拒絕，安德森·懷特已經自顧自轉身走了。

莉莉有些苦惱地摸了摸鼻尖。

三位學生用更加期待地看著她。莉莉·帕克的名字在機械工程領域不說如雷貫耳也算十分有名氣，畢竟鋼鐵俠都對帕克博士的關節潤滑系統評價為『還算優秀，雖然比他還差一點兒』。更別提對方几年前就已經備受各大科技集團青睞。

雖然莉莉·帕克最後選擇留在加州理工，並且還在一年前突然轉向外星生命科學領域，但這並沒有削弱對方頭上的天才光環。

莉莉有些尷尬地後退一步，她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自我介紹嗎？還是直接帶著人去參觀實驗室？但她什麼流程都不清楚……

實驗室里其他人似乎也都在各自忙碌，克拉倫斯現在應該還呆在實驗室。

莉莉認命地嘆了口氣，抓抓有些炸毛的頭髮，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不過幸好，和莉莉有過接觸的提姆是個有心機高情商的蝙蝠崽。他看著莉莉為難的神色，偷偷笑了一下，然後裝出一副十分激動的樣子，用力握住莉莉的手，又使勁搖了搖。

提姆同學用興奮的語氣對著莉莉說道：「帕克博士，我們又見面了！還記得我嗎？我可是你的忠實粉絲，你每一篇論文我都認真研究過！真後悔上次沒來得及要個簽名！」紅羅賓拉近關係小妙招1：在對方擅長的領域瘋狂吹彩虹屁。

莉莉後退兩步：？？

提姆繼續沖著莉莉眨眨眼睛，俊秀的臉上露出一個能讓他每一位老師都難以拒絕的懇求表情：「帕克博士，我對外星生命研究很感興趣，以後可以隨時請教您嗎？要是您答應在哥譚大學教學就更好了，我想成為您的學生！」紅羅賓拉近關係小妙招2：適當示弱，表達期待，委婉請求。

提姆有自信帕克博士不會拒絕。

畢竟他們算是認識，他還可以借用莉莉救了布魯斯的理由繼續拉進關係。莉莉·帕克在面對布魯斯和火柴馬龍的時候都表現得十分善良，從剛剛的情況來看她甚至不太會拒絕別人。

莉莉：？？？

帕克博士不講話的時候，精緻得像個應該被擺在櫥窗里的洋娃娃，絲毫不像一心沉迷科研的科學怪人。

現在，科學怪人第一次遇見有人直白地提出想做她的學生。

莉莉看著提姆激動的表情，有點不好意思說她完全不記得對方是誰了。

不過莉莉心想，這孩子有如此高昂的研究熱情，她是不是應該鼓勵一下？雖然她不是哥譚大學的老師，但這位同學既然讀過她的每一篇論文，一定是準備去加州理工繼續深造。正好她上司催她帶個學生，要不然——

「……也……也不是不行。你等下去我辦公室，我出套考卷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