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誒?
從雜貨店火速買完東西歸來的柱間傻了眼。
他已經把入口乃至小半個鎮子都找完五次了。
從路人的口中,柱間知道,今天剛好是百焰鎮一年一度的夏日祭。
本想節約時間然後帶著弟弟淺逛一下祭典的柱間苦了張臉。
他好大一個弟弟到底到哪去了啊喂!
……………………
千手兄弟到達小鎮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
而現在更晚了。
暗紫、鮮紅、深藍由深及淺的交織成一團,形成濃墨重彩的天幕。鄰近小鎮的森林被映染的發暗,附著在外部建築上的爬牆虎形如鬼魅。
身形瘦小的孩童不留痕迹地穿梭在人群之中,他的速度極快,動作輕盈,隨身而動的衣角如翩然起舞的蝴蝶。
倏爾,他眼神一滯,而後一頭鑽進旁邊的小巷裡。
「怎麼,你也感覺到了?」
嚴勝習慣了夜斗的神出鬼沒,他沒有扭頭,略微垂下頭,以一種極其隱蔽的視角觀察著四周。
「……很古怪的氣息,我從未聽聞過這種存在。」
用古怪一詞來形容這縈繞在鼻尖久久不肯散去的氣息甚至有些抬舉。
在這人滿為患的道路上,到處都是食物和脂粉的氣息,一股堪比貧民窟下水道的味道混跡其中,讓人想忽視也無法輕易做到。
粘稠、潮濕、惡臭……仔細辨別一下,甚至還隱隱約約透著一股【聖潔】的味道。
嚴勝發誓,在他以鬼殺隊月柱的身份初見鬼舞辻無慘之時,鬼之始祖身上散發的氣味也不過如此。
哦當然,鬼舞辻無慘是單純的惡臭。
將感受盡數分享給一旁的青年後,夜斗陷入沉思,然後驚詫道:「居然這麼詳細?你還真是……嗅絲通靈。」居然如此敏銳,和他這個如假包換的神明相比也不遑多讓。
顯然,這已經不是人類的範疇了。
從某種意義上,無師自通了正確答案的夜鬥倒也算得上奇才。
雖然直覺夜斗並不是如字面意思地誇讚他,但嚴勝毫不在意。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捻起一撮粘稠物體。
「這裡的氣息最為濃郁,它跑不了多遠。」
眼前的三頭身小娃娃一臉嚴肅,無意間戳中了夜斗的萌點。
「咳、以我之見,它很擅長逃跑。」雖然很不忍心打擊一個小娃娃,但他還是要說。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嗎?」就算是沒有鬼血的加成,他也不會瞎到連最基本的情報分析都看不出來。
苟?能有多苟?能有鬼王苟?
繼國緣一能將全盛時期的自信鬼王削成生魚片,他這輩子雖然依舊不如緣一,但作為日之呼吸的下位替代,他沒道理干不過區區粘液怪啊。
嚴勝: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夜斗在挑釁他。
夜斗一僵,他緩緩地翻了一個白眼,用圍巾遮住臉的動作中透著一股煩躁:「……行唄。」反正到最後,都是要他這個神主大人來使用神器的,總不至於在這種小事上翻車吧。
忽然,暗處的小巷綻放出耀眼的紫色光芒,路過巷口的人群卻都視若無睹。
夜斗腦子還沒反應,右手先一把握住憑空出現的太刀。他先是一臉凜不可犯,而後又變成了空白:「卧槽!你變身前說一聲行不行,我差點就要砍了!」
神識空間內,夜斗試圖上前捏住嚴勝的腦袋,看看他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嚴勝沒有穿著上次那身白色和服,但額角與下頜處,那兩個本該是火焰胎記的位置,卻被兩個樣式古樸的「八」字和「音」字佔滿。
「……你沒有注意到嗎?它已經來了。」和夜斗想法一致,嚴勝也想徒手撬開他的頭蓋骨。
不滿從青年的臉上褪去,夜斗狐疑,在巷子里東瞅瞅西看看,始終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最終,不堪其煩的他躍至一旁的屋頂。
「哪兒呢?」
嚴勝閉目,在空氣里仔細嗅聞一陣:「三點鐘方向。」那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夜斗來到中年男人眼前,揮刀立斬,嘴裡還嚷嚷著:「八音!控制好力道——!」
不消他提醒,霎時——寒光乍現,月輪橫飛。白煙散去,眼前的中年男人依舊毫髮無損。
夜斗:「……你會不會搞錯了?」
剛剛被他一刀砍中面門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走遠,夜斗站在人群中一動不動,卻沒有一片衣角碰到他的身體。
他感到右手的太刀震顫不已,發出只有他一人才能聽見的金石之聲。
作為手染無數鮮血的禍津神,在他經手的神器之中,唯有這把八音,它從始至終都在向手握它的主人發出渴求。
即——對鮮血的渴求。
孩童閉目嗅聞,巴掌大的小臉上一片平靜。倏爾,他微蹙眉頭,通透世界的內視功能在這一刻起了效果。
與五分鐘前一模一樣的紫光再次籠罩了夜斗的身體。
……
這下夜斗是真的震驚了。
先不說他是如何無師自通了可以隔絕生物的「一線」;對鮮血與戰鬥的渴望就連他的第一任神器緋也比不了;明明是千手瓦間以「八音」的身份第一次作戰,甚至在熟練運用能力的同時,無傷進階到——
祝器。
夜斗本人並不覺得,千手瓦間這個小鬼能有什麼強烈的守護他這個主人的心。
歪?高天原嗎?他要舉報——
「你在發什麼呆?不知為何,我好像掌握了某種訣竅。」
一般情況下,嚴勝不屑於向任何人分享自己的感受,但
還沒等夜斗出口相詢,嚴勝一字一句補充道:「變成神器的時候,全身似乎都被禁錮住,這讓我十分不爽。」一般情況下,嚴勝不屑於向任何人分享自己的感受。但今時不同往日,在現在這個世界上,可能只有身份為異界神明的夜斗能為他解答。
「……然後呢?」
「先讓查克拉在體內旋轉數圈,然後朝著禁錮鬆散的一角狠狠進攻……就變成這樣了。」沉穩可靠如上弦一,他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產生無可預計的變化。
夜斗垂下眼眸,藉助地上的水坑,他能夠看見自己驟然變長、並高高束起的高馬尾,以及一身看似沉重、實則無比輕盈的深紫色甲胄。
只有夜斗自己清楚,他表面上的鎮定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上,他的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這件事要是傳到高天原上去,那些自詡高貴的xx神的高貴神器們,怕是要咬碎后槽牙了吧。
假設你是一名素質優秀的後衛,防守時你接二連三使用各種技能也斷不下對面的球。你咬牙使出最後的滑鏟,結果對面的進攻方直接視若無睹,帶球過人後甚至轉頭對你比了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這時,隊里名不見經傳的替補球員一記平實無華的滑鏟,在沒有發生身體接觸的情況下,抓住機會一路單刀順利進球。
自己對神主無可保留的忠誠與決心,竟然比不過一個半人半神器的半吊子什麼的……這麼想想,誰的內心都會失衡吧。
嚴勝:「我只是隨便試試……」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太刀在空中揮動,破空聲颯颯。夜斗被哽了一下,復道:「我想,我們可能對『試試』的定義有一些出入。」
「總之,嘗試沒有問題,你變強了。」
他回頭就找個本子把千手瓦間的話遠封不封地記錄下來,再寫一些沒什麼營養的垃圾話,回去賣給各家神明。
名字就叫——
《三句話,夜斗神教你如何成為祝器》
嚴勝欣然,莞爾道:「那就好,接下來是十點鐘方向。」
揮空——
「七點鐘方向。」
揮空——
「十一點鐘方向。」
依舊是揮空。
……………………
黑絕覺得它的泥生已經要走上巔峰了。
距離最敬愛的母親被封印,已經過去整整一千年了。
在這足以熬死短壽的忍者們至少三十代的千年時光里,它可謂是孜孜不倦地追求復活媽媽的陽光大道。
本來以為阿修羅和因陀羅的後代族群已經沒救了。
誰曾想,誰曾想!
這一代的千手和宇智波,居然各自誕生了至少三名天資過硬的族人!
甚至都還是一個爹媽生的!
峰迴路轉、峰迴路轉啊!
只要按照在這千年裡重複了無數次的劇本那樣,各自挑選一個目標,然後殺死他們剩餘的兄弟,最後再嫁禍給對面的千手、宇智波……
想到這裡,潛藏在地下的黑漆漆泥團露出了一個極其人性化的笑容。
一定是它澄澈的孝道感動了上天,這才讓千手和宇智波的族長繼承人在同一天來到它路過的百焰鎮……
它甚至在昨天還撿到了一顆和神樹的氣息無比相似的種子!
僅僅是打了一個照面,它就能斷定,這顆種子一定能改變千年以來一成不變的局面,為此,就算是有一道實力莫測的氣息守在種子旁,它也毫不猶豫地搶了去。
接二連三進展得太過順利,就像是有人在背後襄助一般。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它絕對要爆笑三天。
終於找到了那個黑頭髮的千手小鬼的蹤影,黑絕從地下鑽出,然後隨機附身在路過的幸運兒身上。
黑絕:我那素未謀面的媽媽啊,您最小的兒子終於要完成您託付我的大業嚕!
……
趁其落單,黑絕迅速附身到一個中年男人身上。
然而,每當它試圖對千手瓦間出手時,總有一道令它遍體生寒的氣息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它。
卧槽?
一而再、再而三,黑絕終於發現——
這並不是巧合。
無論它附身在誰的身上,若不是它躲得快,一定會被那道刀氣砍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幾乎在它剛剛鑽進路人身體的下一秒,刀氣便閃至它的面門前。
時間一長,除了怎麼砍也砍不中之外,夜斗和嚴勝也發現了新的問題。
「你的新能力是『隱匿』?」
嚴勝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夜斗窒息,他的神生當中,還沒有過將年齡為個位數的人類轉化為神器的經歷。自然,他也對如何與千手瓦間溝通一事感到棘手。
見他年輕的面容上布滿飽經歲月的滄桑,嚴勝補充:「不清楚,這應該只是其中一種能力。」
夜斗樂了——
他當初隨手一碰,沒想到就撿來個大寶貝!
隔壁街道——
「泉奈,你帶著緣一去街上逛逛吧。」百焰鎮遍布宇智波的眼線,族內大多實力低下族人,通通居住在此。
所以——他大可放心。
至於他自己...…還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
柱間,一定要等他。
宇智波泉奈的兩頰微鼓,但眉眼間的笑意出賣了他:「什麼嘛——斑哥不一起嗎?還真是寂寞呢。」
乖乖被泉奈牽著的緣一聞言側目。
泉奈兄長的心臟跳動平緩,肌肉放鬆,血液流淌速度適中...…完全正常。
宇智波斑無奈,眼下淺淺的紋路彷彿盛著春水。只見初具玉樹華蘭之資的少年伸出尾指,妥協道:「哥哥答應泉奈,辦完了這邊的事,立刻和你們匯合。」
被自家兄長溫和對待的宇智波泉奈小臉一紅:「真是的,不要總是拿我當小孩子呀……」
宇智波斑看著他的身高笑而不語。
他好脾氣地轉向一旁瞪著大眼睛,一看就是在發獃的緣一,聲音比之前更加溫柔:「緣一呢?要和哥哥拉勾嗎?」
「...…」
被喊對名字的緣一不語,他的目光獃滯地望向遠方的地平線,而後又漸漸收回,聚集到眼前人的身上。
「好的,斑兄長。」
黑漆漆的瞳孔里,滿是毫不掩飾的孺慕與真誠。彷彿宇智波斑提出的是一件大過天的絕密任務,而非過家家似的拉鉤。
宇智波斑:卡、卡哇伊……
宇智波泉奈絕不會承認自己感到了一絲絲寂寞。他拉起緣一的小手,另一隻手拎著沉甸甸的錢袋子。
「那斑哥要快點來喔,我和緣一會把錢都花光的!」假的,他會劃出至少一半的錢拿去給斑哥買豆皮壽司。
被拽著跑得跌跌撞撞的緣一也艱難回過頭,稚嫩的聲音穿過人群,來到宇智波斑的耳畔——
「祝兄長武運昌盛。」
宇智波斑失笑,他搖搖頭,似乎是對自己將零花錢全部拿給弟弟們的行為感到無奈。
隨即,他的目光望向人群,似乎要穿過一切障礙,去往所思之人的身邊。
就在一天之前的下午,小夥伴柱間一反往常地穿戴規整,除了他空空蕩蕩的額頭,看上去與尋常忍者沒有任何區別。
柱間躡手躡腳來到他身邊的樣子,他現在還記憶猶新——
「斑,我接下來幾天不會再來南賀川了。你別在這等我。」他的音量刻意壓低,但效果顯然不太好。
他沉默一瞬,然後聽見自己的聲音與平常別無二致:「……誰會等你啊,別自作多情了。」
眼見柱間的蘑菇頭似乎真的要長出了蘑菇,他又補上一句——
「萬事小心。」
對面的柱間瞬間滿血復活,然後又手舞足蹈地在他耳邊念叨了一堆,最後才依依不捨地和他道別。
半晌,他突然想起:按照柱間的腳程,最晚兩天,就會到達所屬宇智波的地盤——
百焰鎮。
唔……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幾日,百焰鎮會舉辦祭典吧……?
那就帶著泉奈和緣一去看看吧。
咳、至於見到柱間什麼的……他可沒有期待這樣的事!
思緒回籠,宇智波斑心情大好,他腳步輕快,走進族長家直屬的煙花店。
剛一撩開帘子,他就聽到了一道無比耳熟的聲音——
「老闆,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