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獨自1個人生活
清掃著門前的土路,廣田雅子這麼做是毫無意義的。
泥土地上栽種了一顆小花,廣田雅子不再是像從前臉上洋溢著笑容。
事情已經過去了,還能夠怎麼辦。活著的人,害怕死亡的人,還需要繼續活下去。為了一個屬於未來的想象,想象中未來能夠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最渴望得到什麼,以及能夠得到。
距離學校開學有十六天,才過去四天。在開學前兩天啟程,目前剩下的時間留給廣田雅子進行鍛煉。一直以來的修行,她都覺得效果非常好,能夠打敗出現在面前的所有敵人。壞人總是肯定了自己的能力后,才出來行兇的,多少對將要遇到的對手有點勝利的把握。
心中的一把火,怒火快要燒穿她的整個胸腔,直衝腦門的憤怒。
嘴裡大喊著,她在叢林中狂奔,發泄著無處釋放的焦躁不安的火氣。她焦躁是因為在擔心,再次遇到壞人,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對抗。廣田雅子跳起來,一個飛身踢命中大樹。大樹一點痕迹也沒有,像是銅牆鐵壁一般,連一點皮也沒有擦破。而廣田雅子意識到如果不是穿著鞋子的腳撞到樹,是自己的皮膚擦撞到,會流出鮮紅的血液。
一下又一下錘擊地面,廣田雅子帶著自己的軟弱無力。她一下又一下打擊地面,也懂得像是這樣喪氣是無法戰勝對手的。想要快速變強恐怕十分困難,可是已經跟對手有過會面。
面對短期內無法戰勝的對手,要怎麼辦?
雙手撐在長滿野草的土地上,廣田雅子在腦內思索著。能夠將人類格鬥差距填補,無視個人體型差異的攻擊方法是什麼?使用槍,只要使用能夠無視肉體強度的武器就可以了,不局限於槍。
到哪裡才能拿到槍呢?
新一輪問題在腦中出現,廣田雅子感到危機迫在眉睫。
那些人擁有槍,以為能夠讓一切都炙手可得。我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的,廣田雅子在心裡吶喊。抓起土地上的草,廣田雅子又跑動起來,撒落自己手中泥土。她有著宣洩不完的怒火。
事情發展在的太快了。在她還沒有想到的瞬間,敵人已經衝過來了。買來的衣服蓋住了她的身體,白汐子表現出與以往不同的氣魄,能夠讓人感覺的她是個威脅。白汐子將敵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她用著最誇張地動作回擊。即使是百米外的人都能夠看到這裡的混亂。
可惡,可惡,廣田雅子在心裡大喊著。
到底算作什麼?我辛苦每天進行越野翻山,努力鍛煉自己的體魄。到頭來都算作什麼?
一切都可能消失在彌散硝煙的槍火中。使用武器讓個體攻擊力提升至另一個境界。在敵人不與你一對一赤手空拳搏擊的情況下,只使用蠻力是沒有勝算的。
喝呀,廣田雅子在跑動中跳起來,踢擊向樹榦,再轉身迅速踢擊另一顆樹。在空中落下前,擺出手刀的姿勢,空中落地劈下地手刀砍在一塊石頭上。
鈍痛地感覺讓廣田雅子冷靜了下來,她努力讓疼痛的感覺不去衝垮淚水的防洪壩。她捏著左手掌的痛處,仰倒在石頭上。石頭是不會說話的,它也不是要面對的敵人。她的母親會安慰地說句話,還能夠想辦法給一些膏藥。現在再回想那個女人已經沒有作用了。
手掌掌骨的疼痛讓她整個身心都清凈了下來。她用右手掌包裹著左手掌骨的部分,剛才的手刀攻擊石塊,真不是個明智的做法。石塊是沒有感情和痛覺的,就像是白汐子之前遇到的壞人,
中了要害踢擊,仍舊不管不顧地攻擊她。像是發瘋了一般,像是腦內的痛覺神經被切除一樣,他們如何能夠如此地恨一個人,以至於忽略自己的傷痛。廣田雅子不知道,但白汐子知道自己可什麼也沒有做,她是個安分守己的人。
或許都怪自己的父親吧。
能夠想到這個答案,白汐子和廣田雅子都能夠共同解答到這一步。至於他到底做什麼?廣田雅子和白汐子都一無所知,她們只是兩個相依為命,彼此擁抱在一起知道對方是女的,兩個局外人。廣田雅子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連照片也沒有看到過。白汐子也沒有提起過他,似乎這能夠讓她們兩個樂觀地活下去。
該來的總還是來了,她們遇到了追殺。只有最有勢力的人才能夠做到。
閉上眼睛,咬著牙,疼痛已經從掌骨的部分傳遞到腕骨,沿著尺骨的邊緣傳遞上去了。廣田雅子在攻擊前就知道,她無法承受與石塊撞擊帶來痛。但是她還是那麼做了,她想要打斷自己混亂的思緒。
下一次,將會是我一個人對抗壞人了。剩下的,躲在母親庇護下的我還能夠做什麼?
站起來,站起來,生命里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止步不前。即使是個癱瘓在床的人的時間,也不會由於他的昏迷無意識,停止時間的流逝。時間是寶貴的,廣田雅子深知這一點。她今天需要先從解決溫飽開始。
再一次,再一次振作起來,廣田雅子無法對於自己所熱愛的生命報以消極看法。
十一年前,老人失去了兒子,也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妻子離開了他。剩下的只有他一個人,留下來的是自己賺取錢財的一小部分。原本想要與妻子兩個人一起生活地美滿幸福,可是那個女人不想,她不想要與自己一起獲得幸福。她追求自己一個人的幸福,也許世界上只要有她幸福就足夠了。
已經過去了十一年,天地都改變了,地球都離太陽更遠了一些。他還在沉浸在過去的悲傷中,無法自拔。兒子選擇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最後死了,這倒是沒能讓他傷心起來。就像是草原上每個雄獅看見自己的兒子死了那般。可是在他那可以被叫做冷漠的心裡有著唯一最愛的人。在失去她離開之前,他以為自己沒有什麼在乎的東西。
當她離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一塊心頭肉,彷彿自己的體重變輕了一些。他沒能做錯什麼,在開庭審理離婚前。誠然他是愛護著妻子的,但那女人可不會因此多想,離開是痛苦的開始。
住在一個鬼地方,老人打算剩下的時間留給死亡的等待。他等待著死亡,也期待著死亡帶走一切,一切美好的和痛苦的記憶。他不再是過去多拉龍,只是一個一心要將死亡獻給死神。神會開心嗎,一條無用的靈魂,就像流出去鼻涕那般無用。
外面還黑乎乎的,多拉龍起身,虛弱地身體發出連續不斷的咳嗽聲。他不採取用藥治療的方法來阻斷咳嗽的發生。他任由自己的身體虛弱下去。他失去了他最愛的女人,可笑的是那個女人卻一點也不愛他。她沒有思考,沒有感情,也沒有痛苦。
輕鳥,輕輕地她飛走了,就像是她悄悄地落在我的窗前,供我欣賞。也許是太多視線,也許是太多愛慕,她不喜歡。她飛走了,帶走了全部思戀。如果她要離開,又何必挽留,能留住的總是互相愛慕的伴侶。
腦袋裡的胡思亂想沒能讓他停下來。他得要去吃,人活著需要攝取能量。你說說人是不是很該死,明明在傷心,卻要來這麼不正經的一件事干擾。不能讓他一直待在黑房子中,哀嘆下去。很可惜,也沒有辦法。
雙手放在口袋中,他的腦海中出現了金色的光輝。是什麼在閃耀?
心中彷彿出現了一個招人喜愛的孫女,在他的腦海出現了廣田雅子的樣貌。要是她的話,現在應該跟母親在一起生活。那是繼續在他心裡撐起一片天空的人,一個好兒媳,一個好孫女。她們都離他太過遙遠,就像是月亮與地球的距離,他們總是繞著走,總是不能碰面。
風撕裂著大地的傷疤,一陣陣的痛感讓他將放在口袋中手伸了出來。用嘴哈氣在手上也不能止住疼痛,他是個手指有風濕的老年人。戴上手套放在口袋裡,他的手才滿滿緩過來。
到了一家店,走到裡面真是熱鬧非凡。就連沒戴眼鏡的多拉龍,眼前也附上了一層迷霧。
「要五個。」
再點餐的時候,他看見旁邊有個女人。穿著厚衣服站在湯粥的旁邊,店家將湯擺在外面。想要喝自己去盛,省去了給客人盛湯的工作,省去了人工還是要收錢的。女子在那裡扣眼角屎,從那個高度和離湯鍋的距離,掉落進去是必然的。
盛了一碗湯,多拉龍知道湯裡面有什麼。別人不一定知道湯裡面有什麼。他正做著最喜歡的事,看傻逼。他不會去阻止別人站在湯鍋前做噁心的事,也不會阻止別人盛那鍋湯。他用擔心地心情吃著餡餅,去看其他人喝鍋里的湯。
最後他會留下錢,也留下自己盛的湯離開餐廳。
從他生活變得痛苦萬分開始,開始討厭見到這世界上的人。他給自己定下了任務。
出門見傻逼,他今天又完成了任務。正所謂傻逼不見我,我去見傻逼。
帶著滿臉的笑容,心裡是無比的氣憤,他其實並不喜歡看見一些不講禮貌,做些噁心事情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生活是身不由己,生活是力不從心。從他失去妻子開始,他感到了與商場貿易不同的事,那種不順心令人煩躁事出現。
想要擺脫她,他想要忘掉妻子,想要一個人好好活下去。可是他做不到,在只有他愛對方的前提下,還是回想起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像是揮之不去的噩夢,他無法從夢中走出來。他需要藉助光的力量,誰能夠成為他心中的光亮,照亮殘存的生命?
沒有人!
凍地腳趾發麻,凍地眼睛在痛,生活在鬼地方連個計程車也沒有。他怎麼出來的,還需要怎麼走回去。
相距在幾千公里的兩個人,都獨自度過各自的一天。
叢林里是一間小木屋,廣田雅子找到了母親之前買來的乾貨。她掰開硬硬的餅子,泡在滾燙的牛奶中,很快地燙嘴的食物變得可以下咽了。
吃過早飯,她開始清洗碗。將寶貴的碗放在石板上,用布蓋著。廣田雅子開始想念起那個女人,現在都能夠稱為那個女人了。只因她在自己心裡的距離,也許是生與死的距離,難以跨越的距離。
和母親生活在一起,她總是能夠讓自己吃得飽飽的。母親會在自己面前吃得很香的樣子,誘騙小小的廣田也去吃。直到她發現原來沒有那麼好吃,可,食物早已咽下。
坐在草席上,廣田雅子拿出了平時不敢去碰的盒子。裡面放著白汐子的私有財產。白汐子很早就教育廣田雅子盒子里放著很重要的東西,不要輕易打開。母親只要說了,廣田雅子也就沒有打開過。
雙手掀開了蓋子,裡面放著一張照片。照片下一個布袋,旁邊還有另外一個小盒子。謹慎取出小盒子,裡面放著一枚戒指、一張身份證、一塊彩石和一顆紐扣。照片里是廣田雅子沒有印象的小女孩,不認識的男人還有看起來有點陌生的女人。
照片下那個不起眼的布袋,廣田雅子也拿了出來。抓著布袋的底部,從開口處倒出裡面的東西。她能看到手上嶄新的紙幣,那些重複的圖案,還不能令她立刻意識到這是錢。最大面值的錢,廣田雅子平常很少見到。住在叢林里,她對於錢的概念還不是很明確。她將錢放回了布袋中,將盒子放回了床鋪下隱藏的小洞中。母親留下的物品,只有那些細碎的雜物。
身邊還有一套衣服,本來說好要買兩套衣服的。
擺在床鋪上的衣服,上衣是粉紅色有卡通圖案的短袖,褲子是較厚的藍色布料。廣田雅子讓它們平整地躺在床上。回憶著母親買下它們的表情,她皺了一下眉頭,似乎稍顯價格貴了些。付錢的動作,不做絲毫的遲疑,讓她增添了一件新衣服。
買來的新鞋收在盒子中,是一雙穿起來很方便的粘貼魔術貼鞋子,米黃色的外表,大小與手掌差不多。廣田雅子打算在離開這裡的情況下再穿。她現在穿著橡膠制的涼鞋,即使這樣也能供她在熱帶雨林中奔跑。
痛苦下去,不符合廣田雅子的性格。她堅強、勇敢,無所畏懼,失去也不能改變她戰士搏擊未來的心情。她要繼續戰鬥下去,就算是只有一個人,就算是敵眾我寡,也要頑強的戰鬥。
為此,廣田雅子展開了新一輪的人生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