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嚇死叛徒
唐人傑心裡「咯噔」一下。
這是他在黃埔時教給學員們的一個在不便明說的情況提醒同伴的暗號。
暗號的意思是：有叛徒。
誰是叛徒？
這個房間里只有三個人。
龔方書叛變了？
唐人傑看了范東一眼。
范東道：「唐長官，水熱，小心燙。」
可以確定了：龔方書叛變了。
他已經叛變了，岩井一郎為什麼還要自己抓他？
唐人傑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岩井一郎給自己挖了個坑，考驗自己。
剛才唐人傑說了半截話，被范東打斷了，龔方書向范東揮了下手，讓他出去。
馬上問唐人傑，「唐人傑，你剛才說張潮生的表，什麼表？」
唐人傑不動聲色地說：「他離開重慶時把一塊非常名貴的手錶落在辦公室里，他想通知總部一定要把他的這塊表好好收著，不要丟了。」
龔方書一臉失望，「我還當是什麼要緊事。」
「我去一下衛生間。」
唐人傑出了雅間，拿起櫃檯上的電話給岩井公館打電話，「我已經找到龔方書了，現在我在這裡穩住他，你們快來！地址是……」
唐人傑回到雅間，發現雅間里多了七八個大漢，人人手裡拿著槍，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一個大漢上來就把唐人傑口袋裡的槍給下了，交給了龔方書。
「龔方書，你這是幹什麼？！」
龔方書用槍頂住唐人傑的下巴，「剛才你和什麼打電話？」
「我的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
「張潮生。」
「扯淡，我們已經收到消息張潮生已經犧牲了！而你，投靠了日本人！」
「我沒有！」
龔方書陰惻惻地笑了一下，「唐人傑，你是戴老闆的愛將，如果你從實招了，戴老闆會看在你以前立過許多功勞的情份上，放過你一馬。」
唐人傑搖搖頭，「沒有這個必要，你們把我送重慶吧，我要見戴老闆。」
「唐人傑，軍統的家規你是知道的，真要是見了戴老闆我可就幫不了你了。」
「用不著，把我送重慶吧。」
龔方書一揮手，「馬上把他送重慶。」
兩個大漢伸手來抓唐人傑。
唐人傑抄起桌上的一雙筷子，一揚手。
嗖！嗖！
兩根筷子如同兩枝利箭穿透了兩個大漢的喉嚨。
鮮血四濺，轟然倒地。
唐人傑的速度太快！
快得讓所有人猝不及防，呆在那裡。
等醒過來時，唐人傑已經不見了。
龔方書一揮手，「追！」
幾個大漢衝出門外，四下尋找。
唐人傑突然如鬼魅般出現了。
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槍。
啪！啪！啪！
三個大漢中槍倒地。
龔方書調頭就往回跑。
唐人傑抬手又是一槍。
子彈卡殼了！
他退出臭彈，剛要再開槍。
一群警察聽到槍戰，聞聲而來，把唐人傑圍在當中。
停在門口的一輛轎車的門開了。
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宮澤美繪，一個是上海警察局局長黃有為。
黃有為向那些警察揮揮手，「行了，這裡沒什麼事，都散了吧。」
警察紛紛退去。
唐人傑生氣地喊：「趕快抓龔方書，
他在裡面！」
宮澤美繪擺擺手，「不用抓了，上車。」
「為什麼不抓？」
「回去跟你細說。」
回到岩井公館，宮澤美繪的辦公室。
宮澤美繪掏出一隻打火機，一下一下地撥動著磨輪，神情微妙地看著唐人傑：
「唐先生，你這次的表現相當好。」
唐人傑「氣急敗壞」地說：「少廢話，你快告訴我，為什麼不抓龔方書？」
宮澤美繪笑了笑，「他已經和你一樣替我們工作了。」
唐人傑「一臉迷茫」，突然激動地嚷道：「那你們為什麼還要讓我抓他？」
「這是一個考核，你過了第一半。等一會兒龔先生回來，你和他一起去抄軍統在上海的幾個站點，你就過了第二關。」
唐人傑咆哮道：「過你媽的關，老子不去。」
宮澤美繪一拍桌子，「這是命令，你必須去！」
「老子就不去，你能怎麼著？」
唐人傑摔門而去。
宮澤美繪冷哼一聲，「你去和不去都是一樣的。」
第二天的報紙上，大幅宣傳前軍統高級特工唐人傑投誠，並帶領日本人成功搗毀了幾處軍統站點的消息。
在文字中間還配有唐人傑的醒目照片。
因為搗毀了軍統在上海的幾個重要站點，岩井一郎在岩井公館設了一桌宴席。
來賓有警政部部長周福海、政保局局長萬長江，還有幾個日本軍事顧問。
岩井一郎當眾對龔方書大加誇讚，來賓們也紛紛向他敬酒。
酒至半酣，
唐人傑向龔方書敬酒。
他用力握了下龔方書的手，心頭浮著五個字：「你必須得死！」
嘴上卻開玩笑似地問：「老方，既然你都投過來了，為什麼還跟我演戲？」
他的笑，很斯文。
很溫和。
可，偏偏給人一股凜然入骨的的侵入感。
龔方書手心冰冷，微微顫抖，「是……是日本人讓我乾的。」
客人們相互敬酒。
唐人傑坐在龔方書旁邊，拿起一個鋼湯匙喝了口湯，
用四川話低聲說：「老方，你知道李士群是怎麼死的吧？」
龔方書哆嗦了一下，眼中充滿了恐懼。
坐在斜對面的宮澤美繪尖聲道：「不許講方言！」
唐人傑瞟了她一眼，鐘擺似的慢慢地晃著鋼湯匙，
用四川話對龔方書說：「看到沒有，這些鬼子連咱們說話都管。」
手中的鋼湯匙更加緩慢了。
龔方書一時頭昏眼花，睡意上頭。
他意識到唐人傑在催眠自己，使勁地晃晃腦袋，搖搖晃晃站起來，想擺脫唐人傑的催眠。
唐人傑一把按住他，「我聽說戴老闆最近弄了個什麼十大酷刑，專門對付叛徒，能讓叛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唐人傑的聲音越來越低……
龔方書面色煞白，呼吸緩慢，眼神迷離，昏昏欲睡。
宮澤美繪站起來喝道：「聽到沒有，不準再用方言講話。」
唐人傑端起湯缽扔向宮澤美繪，「男人說話，你這個臭婆娘插什麼嘴？」
宮澤美繪被當眾潑成落湯雞，氣急敗壞地拔出手槍就射。
岩井一郎擋開宮澤美繪的胳膊，「宮澤，你幹什麼！？」
「啪！」
子彈擦著龔方書的頭髮絲飛了過去。
龔方書一頭趴在桌子上，口吐白沫，不斷地抽搐著。
眾人慌做一團，
萬長江上前掐人中，不管用。
龔方書面無血色，直挺挺的翻著白眼。
岩井一郎大喊：「快，快把他醫院，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救活他！」
眾人七手八腳把龔方書送到醫院。
經過緊張的搶救，龔方書還是死了。
對於龔方書的死，岩井一郎覺得這事太蹊蹺。
怎麼好好的人，突然就死了？
他把醫生叫來。
醫生告訴他：「患者是因為某種進入休眠狀態，突然受到外力刺激，腎上腺激素快速增加、血流量增多，心包壓力過大……」
岩井一郎不耐煩地說：「說簡單點。」
「簡單地說，他是被嚇死的。」
一個身經百戰的老牌特工竟然被莫名其妙地嚇死了！
岩井一郎一時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