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叫孫戍北

第10章 我叫孫戍北

我叫孫戍北。

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有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和一個不普通的女朋友。

我不喜歡稱呼她的全名,平常都叫她律亭。

所以導致我現在忘記她的全名叫什麼了。

噢,對了,忘了說了,我是2017年4月22日去世的,我的軀殼比我能抗,晚了將近一年才去世。

死亡,是一個很奇妙卻又痛苦的體驗,感受著自己的靈魂和精神抽離而又交融,最後在壓力下墜入水中。

風浪、暗涌擠壓著靈魂,我在現實留下的記憶如同錨,將我定在黑潮的中心。

渡過黑潮,我在岸邊醒來。

一個漁民救了我,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是夢境的世界,也不知道這個漁民就是我二十多年人生里,在做夢時留下的自己。

我也不知道,他想殺了我。

我運氣好,他被我殺死了,他的身體倒掛在血泊之中,還在告訴我這個世界的規則。

他說,每個人在做夢的時候,都會將自己的一部分遺忘在夢境中,而他就是二十年遺忘的聚合體。

很快,我被這個奇異的世界吸引了,我不再去回想現實的世界,現實的經歷,就如同打遊戲一樣,我不斷的提升我自己。

從境奴到民眾,再到【士兵】。

一路上,成為【國王】后的封王之戰才是最危險的一次。

也是在即將死亡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拋棄了現實的我,是多麼的脆弱。

我開始不在選擇遺忘現實的過去,而是將它作為我的武器。

我贏了,我封王了。

由於我一直穿著一身銀色的鎧甲,我被封為白銀王。

但是,現實的過去就像蛛網,我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去。

我快失控了,我自己知道。

在第三千六百五十次沉浸在過去的時候,我察覺到了另一個我的存在。

我好像是叫孫戍北。

我天生便身體不好,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在病床上。

白色的天花板,滴答的液體聲響,奇怪的儀器和紫色衣服的女孩。

她叫律亭,她說她是我的女朋友,但我喜歡叫她薰衣草女孩。

紫色的長裙,好聞的香味,這不就是薰衣草嗎。

哈哈,我很開心,但我不理解她很多話的含義。

明明是哭著說的,但我好像覺得她很開心。

我的生命很長,足足有一個多小時。

在見到薰衣草女孩的五分鐘后,我的腦中多了許多奇怪的想法。

我學習能力很強,一分鐘就學會了微笑,但是身體不好所以一直學不會那種顫動身體的大笑。

我跟她說...

我說了什麼來著?我忘記了。

但是我很開心,她也很開心。

我的一生是在消毒水味的薰衣草叢中度過的,死後的世界也一定是薰衣草的香味。

我身旁那奇怪的儀器發出奇異的聲響,薰衣草女孩又哭了起來,我這才發現我的身體已經動不了了,眼珠已經不能動了。

我真後悔,在離開之前眼睛居然沒有看著她。

我還有剛學會的好多話都沒有說。

刺耳的聲音催促著我離去,我在薰衣草的擁簇下向上漂浮。

但我死死抓著床邊,我還想在待一會兒。

一個小時很長,但是我想再長一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像棕櫚樹一樣的粗糙老頭走到了薰衣草女孩的旁邊。

我聽不太懂他的那些話,我只記得那個字的發音。

錢。

這是什麼?我帶著疑問被薰衣草帶走了。

輕鬆、溶解,這是我進入夢境世界之前的感覺。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穿著銀色鎧甲的人。

在見到他的第一秒,我察覺到我就是他。

............

我懂了很多,在成為黃金王之後,白銀王也經常幫助我。

我們都喜歡薰衣草女孩,但是他好像沒有我那麼積極。

我們想出的第一個辦法,是利用我的領域,構造出一個二層夢境。

在二層夢境誕生之初,修改一部分,讓這個世界最後會誕生薰衣草女孩。

我雲遊各地,把整個夢境世界逛遍了,回到自己國度的時候發現有人在偷我的黃金。

我把他們都殺了,他們不能碰這些東西。

白銀王告訴我,這些是錢。

沒錢我肯定打不過棕櫚樹老頭。

第一個計劃很快就失敗了,我發現有些東西,無論如何我都放不進我的夢中,但是離開了他們,這個夢境的底層又無法構築。

計劃失敗后,我和白銀王都難過了很久。

......

但是我沒有放棄,我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局裡的人。

我不打算把我這個計劃告訴黃金王,他不適合參與進來。

我想通過局裡的人入侵現實,我想真正的活下去。

局裡的人很難找,一直沒有再見到他們第二面。

沒有辦法,我把我的計劃告訴了黃金王,他也派出了人一起尋找局裡的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最終找到了他們。

但是我怕了,是的,我怕了。

他們給我看了現實的模樣,律亭過得很幸福,有了孩子,一歲多,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我。

我真自私,這一刻我才明白。

我讓他們走了,我把自己鎖在了自己的宮殿里。

我告訴黃金王,放下吧。

他不理解,我們大吵了一架。

黃金王提出來,說我們可以重歸一體,兩個【國王】融合,說不定能找到辦法。

我心動了,但是無數次的嘗試都失敗了。

每個國度的邊界,都會無形的阻止這種行為,哪怕我就站在黃金王的面前。

我的宮殿崩壞了,我也沉睡了。

從那之後,我的宮殿成了城市的倒影,成了白銀國度的天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醒來。

黃金王成長了,變得成熟,想法也不輕易顯露,我不知道過了多久。

身邊的許多手下都不見了,不過老孟和那個大傻子還在。

我是白銀王,我是白銀國度的王,我不能只為自己而活。

白銀王不知道的是,它沉睡的這幾萬個夜晚里,老孟已經不是老孟。

他被我夢境困住了,白銀王看到的老孟只是一個傀儡。

白銀王只知道我成長了,不知道我已經超越了它。

我之前和白銀王都認為,第一個計劃是失敗的,無法成功的。

但是在它沉睡后,我繼續了我的嘗試。

終於,在兩萬個夜晚之後,我將破碎之地的東西都揉進了我的夢境中,並且沒有出現異樣。

就像一層夢境的破碎之地一樣,祂們只待在那些地方,不會出來。

可是啊,當我把一個新來的傢伙作為實驗品扔進了夢境中,卻出現了我沒想到過的變化。

我的夢境可以影響我身處的世界了,我輕而易舉的就將黃金國度的邊界模糊化了。

我再次向白銀王提出邀請,它最終同意了。

我沒想到失蹤了幾千夜的瘋王竟然在那個新來的傢伙身上,也沒想到破碎之地的東西,竟然借著我的夢境爬到了一層夢境中。

真可怕,這是我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

我跟瘋王打成了交易,他能幫我阻攔二十五秒。

我相信他能做到,畢竟他是那個瘋王。

但是,時間不夠,我必須得加快。

對不起,白銀王。

這是必要的犧牲。

............

白銀國度內,破碎的宮殿中,小山般的獨眼巨人一隻手撐在地面,嘴中大喘著粗氣。

「孟...孟叔!你到底在幹什麼!」

褐袍老人沒有理會大傻,而是向破碎的王座走去。

「不準靠近!」

大傻的手掌遮蔽天空,卻恰好孟叔往前一步,出現在了四隻手指的夾縫中。

孟叔再次往前一步,大傻的手指如同放進了絞肉機中,一下子全部螺旋收縮起來。

最終變成了四根香蕉-這是褐袍老人還是境奴時所能想象出最好吃的東西。

「不要再往前了...孟叔...」

褐袍老人舉起拐杖,用力的插在了王座之中。

「噗嗤...」

「嗯?」

聽到沒有傳來自己想象中的聲音,褐袍老人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拐杖根本沒有插在王座上,而是直直插入了大傻的腦袋裡。

「怎麼會?你什麼時候會這種領域的意識?」

「孟叔,你不是跟我說,要多讀書嗎...」

「這是在...王的書櫃裡面學的...那本書叫什麼?子小子兵三去》...」

聽著大傻說出書名,好一會兒孟叔才反應他說的是《孫子兵法》。

「孟叔,你是不是...醒了。」

「我學得怎麼樣...」

褐袍老人沒有開口,而是嘆了一口氣,如同烤焦雞爪般的雙手搭在拐杖的一端,而後用力壓下。

身體已經消失一半的大傻,在這一用力之下徹底化為光點,消失在這個世界。

「為了王...」

「這是必要的犧牲...」

褐袍老人轉身,向真正的王座走去。

「咔啪!」

看起來朽木般的拐杖居然一下刺進了王座之中。

「轟隆!」

在破碎宮殿的地面,也就是白銀國度的天空中,閃過一道巨大的銀色閃電,無數的光柱從街道、樓房甚至民眾的身上飛出,湧入黃金國度內。

銀色的光柱劃過黃金國度沙漠般澄黃乾澀的天空,落在了宮殿之中。

「我感受到了,孫戍北。【國王】之上的層次。」

「你幹了什麼,孫戍北?」

「什麼?」

「為什麼我感受不到大傻的存在了?」

「大傻?」

孫戍北沉默了,他知道自己騙不過自己。

「為什麼?」

「這是必要的犧牲。為了律亭。」

「必要的犧牲?你現在為了自己的目的,犧牲了民眾,只為了回到現實世界讓律亭去犧牲她現在的美好生活嗎?」

「她不幸福...」

「孫戍北!」

「沒有任何存在是應該被犧牲的,每個存在都有更大的意義。」

「就像你我,我們是【國王】,我們是民眾的王,既然來到了這裡,就把過去放下,快停手吧。」

白銀國度的地面開始崩塌,無數的民眾開始逃竄,總有不幸運的人掉入裂縫之中,這些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你不懂,孫戍北。」

「什麼?」

「孫戍北這是你的名字,不是我的。」

「我的人生只有一個小時二十四分鐘三十三秒,薰衣草女孩就是我的全部,我的世界只有那麼一個小小的病房。」

「我只想回到那個房間,哪怕還在病床上。」

「這次我回去,絕對不會再說什麼山北有綠亭,戍邊為花開這種土話了。」

「我要給他幸福,你知道嗎,孫戍北?」

孫戍北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的意識已經無法傳遞出去了。

那種靈魂和意識抽離而又交融的感覺再次淹沒了他,他又要體驗一遍死亡的感覺。

「抱歉,孫戍北。」

「這是必要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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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淪夢境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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