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局
「咚咚咚」,
「請進」。
「報告,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境中…」
…………
忙活完外曾祖母的後事,久違的睡了一個好覺后,沈雲君於翌日返回工作所在地,生活似乎又重新回歸正軌。
按部就班的完成領導交代的任務,工作時不參與辦公室同事討論的世界盃,下班后以身體不適婉拒組織的聚餐,彷彿一個社交恐懼症患者。
其實不然,沈雲君只是沒有太大的興趣去經營人際關係。
虛以委蛇,強顏歡笑。
他討厭自己像個小丑一樣,非常討厭。
為什麼非要犧牲自己的心情去迎合討好他人?並不想爬多高,只要自己過的不差,這就夠了。
下班后回到租的公寓,簡單下個麵條吃完就上床。
「啊~舒服。」閉上眼躺在床上小憩緩解身體的疲勞,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
「這是哪裡?」
「你們是什麼人?」
「這張紙上的內容誰能解釋下?」
……
嘈雜的討論聲將淺眠狀態下的沈雲君吵醒。
帶著點起床氣,透過敞開的房門,他看到了陌生的人影圍著一張桌子在激烈爭吵。
這些人是誰?哪裡冒出來的?
等等!這不是我的公寓,沈雲君驚坐起來,周圍的房間裝潢、傢具擺設無一不在陳述著這不爭的事實。
「繼續在這裡發獃毫無意義,或許外面那些人遭遇了與我相同的情況…」沈雲君決定出去看看。
待走出房門,沈雲君才發現人數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圍在桌旁的只是一部分,沙發上、窗檯邊都有人影,而這些人在他走出房門的那一刻也注意到了他。
對此,他們卻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扭頭看了沈雲君一眼,接著便收回目光繼續剛才的事,好似見慣不慣了。
沈雲君也不怕生,他忽略了沙發上、窗檯邊的人,徑直走向長桌。
沒有貿然打斷大家的討論,這是一種極其不禮貌的行為,人與人相處第一印象是尤為重要的。剛入一個新環境,他不想太惹人注目。
桌上擺放著一張A4紙,那才是他的目標。
拿起紙張,上面洋洋洒洒的寫滿了醜陋難辨的文字。沈雲君艱難的閱讀起來,原文如下:
「誠邀各位腦界精英來參與我制定的遊戲——鬼殺人。相信各位對於狼人殺這款遊戲並不陌生,不過我不太喜歡那種遊戲風格,太溫柔了,不符合我的作風。所以做出了一點小小的改動,相信大家會很滿意的,這將是一次愉悅的交流盛會。
本次參與者一共有十八位,分別扮演十五名平民、兩名狼人,以及一隻鬼。
遊戲內容分為白天、夜晚兩部分。
白天,爭分奪秒。
玩家們需圍繞長桌作交流討論,分別為一個小時的自由討論時間,一個小時的提問回答時間,以及一個小時的輪流發言時間。最後可通過投票選舉的方式票出票數最多的一名玩家處死,發言、投票計時十分鐘。
夜晚,殺戮開始。
玩家可選擇三間房間中的任意一間為落腳點。關門打狗、瓮中捉鱉,我很喜歡這樣的辭彙,所以進房間后不可外出直至天亮。夜晚時長:兩小時。
當然,相信大家一定能找出破局所在,交出鬼想要的東西可離開遊戲。這是一條捷徑,聰明人往往會走捷徑。
人員全部到齊一個小時后遊戲開始。抓住這最後的自由時光吧,也許以後再也沒有了,不,也許你們再也沒有以後了。
桀桀桀桀……」
內容並不複雜,這張類似於遊戲說明的紙更像是一種提示。
有些提示露骨卻實用,比如會死人。即使不看遊戲規則的說明,單論名字就知道這是屬於鬼的遊戲。
為了滿足它變態的殺戮心理而創造的遊戲,也為了某樣它如今沒有而渴求的東西。
看完介紹沈雲君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眼前這群人的身上了。這個遊戲核心的外部因素在於遊戲地點的限制非常大,比如那三個房間以及面前用作會議討論的桌子。
桌子是類似於酒宴上的那種圓形木桌,並不是很大,要坐滿十八個人已經不是「擁擠」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抓住這條反常的現象深究下去,結合鬼殺人這個遊戲不難看出,人數會越來越少。到後面會越發顯得空曠,甚至有可能最後一個人都沒有。
接著沈雲君又去看了另一個比較明顯的提示,那三間房間。
房間很大,裡面的傢具擺設卻異常簡單。一張雙人床、一個衣櫃,一張疊桌以及零零散散的幾個小凳子。
看起來幾乎沒有任何差別,但沈雲君不這麼想。其他暫時無從考究,但他已經打定主意去住其中的一間房了。
遊戲開始后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他必須儘可能的提早做準備。
這也是為了活下去,可以不擇手段。
後面陸續又從房間走出來幾人,各個房間出來的都有。起初都是差不多的表情,一臉迷惑以及不可思議。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接受現實,只是時間上的略微差異,側面反應了一個人的心理素質。
在所有人都看過A4紙上的內容后,那張紙無火自燃,片刻后燒的只剩「一小時后遊戲開始」這幾個字。
桌上也憑空多了十八幅形態各異、帶有數字的面具。
客廳內的質疑聲、怒罵聲、低語聲早已平息。在場的都不是蠢貨,一昧的去欺騙安慰自己並不能幫助他們活下去。
一道身影無視了周圍的人,徑直走向桌子拿起一副面具端詳了片刻后利索的戴在臉上。
有一就有二,越來越多的人爭先恐後的撲向桌子上的面具。
沈雲君也拿到一張,整張面具一片空白,除了留有眼睛看東西的空隙外,就只有額頭處的一個數字——十八。
戴上面具后看不出臉部的細微表情,連基本長相都分辨不清,只能模糊的通過身材、穿著以及不太明顯的頭髮區分男女。
每個人都心懷鬼胎,或偷偷打量周圍的參與者,或暗暗思忖遊戲的漏洞,更有甚者大膽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走動查看「周邊地理環境」。
大多數人選擇儘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被打成焦點牌的人往往是第一個出局者。
沈雲君也是這部分人當中的一員。他知道自己的智慧權謀算計在這些人里連中下游都算不上,屬於吊車尾的那一列。他被選中進遊戲的根本原因是因為他有鬼想要的東西,當身在局中時,沈雲君就已經意識到了這點。
迷失的鬼眼不是常物,他斷然不可能交出去,這和狼人自爆沒什麼兩樣。那張紙上所說的捷徑必然是個陷阱,現在交出去鬼第一個殺他。
離開遊戲,死亡也是一種方式。
除了保持低調外,也有少部分人有著截然相反的打算,就好比接下來這位。
他刻意在人群面前走動,而查看公寓布局只是目的之一。他更多的是想吸引周圍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面具上的數字是九。
拍了拍手掌,打破了沉默的同時,也順利成為了全場的焦點,連那些沉思中的人也扭頭看向他。
「各位,紙上的內容相信大家也都看過了,對於其真實性相信大家各自有著自己的看法。」
頓了頓,環視了一圈確保所有人都在看他后,接著說道:
「現在不是我們困惑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此地,也不是糾結怎麼莫名其妙的參與進這個遊戲里的時候,我們需要思考的是,假設紙上說的內容都是真的,那麼該如何活下去。」
「如果你只是為了講些廢話而打擾別人思考的話,我不建議在第一天把我的一票掛你頭上。」終於有人坐不住了,打斷了其無聊且浪費時間的演講。
講話被粗暴打斷,九號不怒反笑。他不怕這些人反駁他,就怕這些人是榆木腦袋沒有自己的想法。
「恰恰相反,目前我不贊同通過投票的方式去幫助狼人方殺死自己人。雖然看似平民方的我們人數眾多,足足是狼人方的五倍之多,但我們這裡一個神職都沒有,沒有預知身份的預言家、沒有救命以及毒殺雙葯的女巫等。」
九號先是發表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以及對局勢做出了一定的分析。
雖然這些東西絕大多數人都想得到,但他做了那個出頭鳥,所以這一次沒人再打斷他。
對此,九號不以為意。仍舊自顧自的說道:
「我們,需要用人命去填。這才是我們在人數優勢上產生的有利點。兩隻狼人暫且不說,那張特殊的鬼牌其能力效果現在還無從得知,這不是我們現在通過討論和猜測就能夠揣度的。
雖然遊戲規則有所變化,狼人方每晚襲擊的人數未知,但顯然這是一場線下的真實狼人殺遊戲。晚上狼人方要做到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殺人而不漏出馬腳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就算能夠做到不留痕迹的殺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說這話時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面具),第二天天亮后,哪個房間少人一眼就能看出。紙上明確說明進入房間后直至天亮不可外出,兇手就在房間內,至少有了懷疑對象,對於大家破解身份也有很大的幫助。
當然,各位也祈禱自己不要做那個擋刀的倒霉蛋。」
「蠢貨。」聽完九號自以為是的長篇大論,有人心裡不屑的鄙視道。
九號自己也知道講的這些沒有什麼實質性有用的地方,除了他用手指敲擊自己面具的這個動作。
他的目的只是為了增加關注度,拿下話語權。
既然大家都不肯出來說話,總得有個人出來說兩句,無形中增添了不少的話語說服力,其他人在做抉擇的時候也會以更偏向於他的想法去思考事態發展。
類似於狼人殺遊戲開始前的競選警長環節。(警長最後作總結髮言,有歸票權,好人方最終投票幾乎以警長意見為主,且警長自身的票按1.5倍算,很多時候擁有一錘定音的奇效。)
雖然鬼殺人遊戲沒有這方面的修改,但總有些人認為自己是天生的領導者。
九號想主導遊戲的走勢,他需要體現出自己的作用,以此讓沒用的廢物充當排雷的炮灰角色,最終活下去。
這些人聽進去多少不重要,九號的目的已經達到,周圍的人腦海中已經對他已經初步留有了模糊的印象。
在九號的理解中,晚上即將死人的那兩個小時才是一天中最為寶貴的時刻。
沒有任何安排的兩小時絕不可能是單純留給狼人方殺人的用時。雙方在這兩小時內可以私底下搞小動作的方法不要太多。
白天用作交流討論的三小時反而有點多餘,說出的話都是三分真七分假,話里話外需要推敲的地方尤其多,有幾句真的全憑個人判斷。
畢竟誰都不想把自己的發現無條件的與別人分享,何況這些人里還有披著人皮的狼。
九號的心思全都放在雙方陣營對抗當中,他現在誰都不信,其餘的人在他眼裡都是隨時可棄的棋子。
……
「離遊戲開始還有半小時左右,規則雖然有所改動,但鬼殺人本質上算狼人殺的另一個版本。狼人夜晚還未殺人,這白天的三小時究竟是讓我們討論什麼?
遊戲開始前的一個小時也明顯多餘,可存在即合理,鬼設計的遊戲,這麼明顯的失誤不應該存在。」
沈雲君斜靠在門框上,糾結於遊戲的不合理處。
……
「啪啪啪」,清澈的拍掌聲想起,再次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哈哈,大家別這麼看我。遊戲既然還沒開始,不妨可以先做點準備工作,比如咱們可以先把房間分配一下,你們覺得呢?」
「喏,我就選這一間了。」
說話者是個男生,聽聲音年紀明顯不大,完全沒有如今形式下的緊張感,反而透露出一種玩世不恭。
咧了咧嘴,他退出剛剛進入的房間並隨手帶上了房門,那是屬於客房,離大門最近,另外兩間主卧室則是對門。(為了方便下文直觀體現具體房間,現稱兩間主卧室分別為A房B房,客房為C房。)
等他轉過身來的時候,人們看清了他面具上的數字——四號。
四號選的房間正是沈雲君一開始挑中的那間,兩人挑選這間房時有著各自的出發點及想法。
「兄弟話說的有理,我看你挺對眼,我也選這間,晚上咱們可以多聊聊。」沈雲君當即附和。
開玩笑,這是他一早就決定的房間。現在被人先入為主的進入探了個遍,出來時還順手帶上了門,自己在不做點什麼,晚了可沒機會了。
同時,四號的這番話以及退出房間的舉動彷彿當頭一棒,打醒了躊躇不前、原地轉圈的沈雲君。
「說的對,有什麼想法待會兒有三個小時可以慢慢討論,現在選擇一個合適落腳點才是當務之急。」一個體態肥碩的胖子也舉手贊同,隨後進入了離他最近暫時沒人選的A房,出來后表示他就要那間了。
人們不在廢話,動作快的已經優先選好了房間,動作慢的也只能委曲求全。
人們也慢慢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這些房間相當於一個六人小團體,白天所有人齊聚開大型討論會,夜裡則以房間為單位開小型討論會。
這下明面上和私底下,對於情報的共享則形成了一定的不對等。
而對遊戲的情報獲悉多少則直接關係自身存活的成功率。
這是智者的一場較量,遊戲還沒開始,有的人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