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記恨的緣由
雅兒回想到的那件事情,是發生在安樂六歲的時候。
那日,正是天色還暗沉之際,將軍府三公子安樂天的院內。
「呃,雅兒姐,你一大早拖我起來做什麼?」小安樂睡眼惺忪,不明所以地看雅兒在她房內一陣翻箱倒櫃許久后,拎出一套她在比較隆重的節日時才穿的衣服在細細察看著。
那凝重的神情,讓安樂頓時就清醒了幾分,並且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不由自主地偷偷伸爪摸了摸自己柔軟的小肚子。
難不成……她又長胖了的這件事被雅兒姐看出來了?!
生活終於又要對她碗里僅剩的那一丁點肉沫兒下手了??
小安樂側眼偷偷地打量著一本正經的雅兒,忐忑又不安。
「小小姐,我沒與您說過么?今日您要去見一些大人物啊!」決定好安樂的穿著,雅兒不由眉眼一彎,臉上喜形於色,隨口解釋道。
雅兒邊說著話,手中的活兒卻未見停,為了搭配安樂那套衣服,她正要細細地從安樂一堆首飾中挑選適合的飾物,只見她滿面紅光,這高興的勁兒甚至讓安樂甚至懷疑她今天是不是走狗屎運撿到錢了。
沒有!你根本沒有!安樂心裡咆哮。
一聽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安樂頓時有了撒起床氣的理直氣壯:「可是——現在才寅時!」
換成現代時間,是早上五點鐘都還沒到啊!安樂仰天哀嚎,兩個小胖爪不甘心地拍打著被褥,從剛剛開始她犯困的勁兒沒下過,呵欠是一個接一個,雅兒平日里不給她吃那麼多的肉就算了,如今一頓好覺也不給她睡,這分明是在虐待兒童!
為了手下那幫兔崽子,她整天嘔心瀝血四處奔波,文學上得給他們找好老師,武學上又要給他們找好師傅,藉此希望他們一個個將來都能文善武成為她的得力助手,時不時地還要去考察他們的功課,簡直是給他們當爹又當娘,別人養一個兩個兒女,她養的一大幫!她很累的好嗎?
雅兒可不管她那麼多,她厲色嚴辭地叮囑道:「我的小小姐啊,您可長點心吧,去見侍奉慕容家的長老們可比什麼都重要,過幾日就是您的生辰了,長老們可都是為此特地趕來的。他們如今就暫住在我們城外的宅邸里,您也知道大夫人這些年對我們的態度,表面上是愛理不理的,實際上的事誰曉得?您的那些瑣碎事被知曉也罷,可此事非同小可,必須謹慎,若是大夫人真安排了眼線在咱們周遭,咱們便不得不防了。」
安樂在意的東西倒和雅兒的不一樣,聽了雅兒的話后,她驚慌地瞪大眼眸,緊緊抓住了其他重點。
安樂萬分詫異地道:「你說啥?來的是慕容家的長老們?」
「是啊。」雅兒疑惑地點點頭。
聽到雅兒親口承認,安樂不由天旋地轉一陣暈眩,她娘親是前任慕容家主,不過都去世那麼多年了,這些年裡慕容家都不知道有沒人管,現在都一窩蜂跑來找她,看陣勢准沒好事兒!
安樂扶額,痛苦地擺擺手:「雅兒姐,我突然頭暈身熱,大感不適,怕是沒有那個榮幸去見各位遠道而來的長老們了——就麻煩雅兒姐你代我跑一趟,他們要是表示集體來找我要家用的,你就說我病入膏方、如今只剩一口餘氣,不死都沒有用處了!請他們移尊駕回雲南去,另覓家主吧,哦對……勞煩再給加一句,謝謝不聯絡!」她娘親雖是慕容家的人,可她不一樣,她打出娘胎以來連慕容家的米都沒吃過一粒。
所以討債的話千萬別來找我!安樂很沒良心地撅嘴。
「呸呸呸!一大早的,小小姐您說什麼不吉利的話?趕緊吐口水重新說過!」雅兒嫌棄地看著小安樂,抱過挑選好的衣物首飾,半跪在床邊給小安樂一件件換上。
雅兒手上換衣服拉扯的力度都比平日重了幾分,十分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慕容家可是屹立了好幾百年的名門望族,豈會淪落到向您一個小娃子要銀子的地步?小姐她雖然不在了,但是長老們忠心耿耿,一直都在默默的盡心竭力守護慕容家。這次前來,想必除了想見上您一面外,也是想跟您彙報彙報慕容家這些年的情況。」
安樂明眼瞅著給她換衣的雅兒說著說著突然變得一臉落寞,雖然不太忍心,但還是忍不住嘆氣道:「我就不能不當家主么?」
要知道天上掉下來的不一定都是餡餅,也有可能是砸死人不用償命的鐵餅,地位越高責任越大這個道理安樂還是懂的,由始至終她都只想單純的做做生意賺賺銀子,並不想牽扯其他太多。
「小小姐,這話您可說不得!」聽到小安樂這麼一問,雅兒立刻抬起頭,神情凝重得可怕:「這點您必須記住,在這件事情上您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
「慕容主家人丁不旺,老祖宗那輩才生得小姐與淵少爺一女一子,老祖宗早些年身子受過暗傷,不得不長年閉關調養,那時主家之事她管之甚少,小姐打小天賦就表現比淵少爺出色,遂年紀輕輕便被老祖宗一手推上了家主之位。淵少爺雖拘於小姐之下,其實天稟也不差,只是他志不在此,雖有一身傲人本領卻喜雲遊四海,別說現在壓根尋不著他的人了,即使尋得他回來,他亦無意家主之位。如今除了您這個獨苗,還有何人能夠頂上?遂您可千萬別再說這等讓老祖宗傷心的話了。」雅兒嗔怪她道。
「那……難道咱們就沒有別的親戚啥的?」安樂小心翼翼地問道。
「慕容家的血脈雖有其他分支,但血脈淺,很難大程度地發揚咱們的毒學,沒準哪天就被自個研製之毒給毒死了,別看您現在平平無奇,就憑您身上流著的這血,就註定比他們都要高出一個頭,您這血脈乃主家世代傳承,對許多毒都有一定的自愈能力,自然應該順應天命繼承慕容家主之位。」雅兒一本正經地和她解釋道。
「哇哦……」安樂聽了不由咋舌,瞪大眼睛道:「原來我這麼厲害的嗎?」
雅兒甩給她一個白眼:「反正您就別指望有人代替您承擔這份責任了,除非是淵少爺願意回來繼位,不過據姐姐我對他的了解,慕容家主這個位子,可束縛不了他心中的水闊山高,如今他還不知道在這天地間哪個屋頂上抱著酒罈子酣暢淋漓呢。他是沒指望了,如今老祖宗和長老們年紀也大了,多少也會力不從心,幫您掌管不了慕容家多少年的,在您或者淵少爺為慕容家開枝散葉之前,您就勉為其難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個位子上吧。別指望退而求次讓家族分支頂上,讓老祖宗聽了寒心,更別提分支里大多都是居心叵測之輩,慕容家豈可交與他們手中,況且……」
「況且什麼?」安樂一時間聽入迷了。
難得雅兒有興緻為她講述那麼多關於慕容家的事,要知道平時就算她問,雅兒也只是當她孩童興起,便只是應付她幾句敷衍了事,畢竟自己在她眼中還是個不韻世事的小娃子呢,也是這兩年來她做的生意風生水起,雅兒才不得不承認自家小小姐某些天賦異稟不同常人,這才慢慢地把她當做一個小大人看待,關於慕容家那些事,也才開始一點一點的透露給她聽。
雅兒欲言又止,最後肚中的千言萬語只化成了一聲幽怨的嘆息:「……算了,那件事還是等小小姐您大些,再與您說吧。」
「………」安樂頓時炸毛了,狠狠一手掀飛了腦海里的桌子。
吊人胃口是會被打的啊親!
雅兒陷入她自己的思緒當中,看上去心事重重:「小小姐,我先幫您洗漱,一會我們便出發。」
……
在安樂買的某一所宅邸里——
話說……現在這個處境和她想象的是不是不太一樣?!
小安樂十分鬱悶地坐在長廊左側的某節階梯處,手裡捧著一個桂花糕發泄般悻悻地啃上一口:「我咬死你!咬死你!還說我是慕容家家主,家你丫個頭!」
不是說來見慕容家長老們嗎?議事的話,她不應該坐在大廳之中嗎!小安樂那個氣啊!
話說她被雅兒打扮得花枝招展來到這裡后,頓時有三四個陌生的老大爺老太太一窩蜂湧上來把她團團圍著,一邊摸還一邊嘴裡嘖嘖稱讚。
「哎喲喂~大夥可都來仔細瞧瞧,咱們少家主長得多俊啊!這手感~這小臉嬌嫩得,和咱們嬪如小時候真是一模一樣的~~」大媽,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別像個老鴇似的對一個孩子笑得如此淫^盪?我賣藝不賣身的!還摸?還在摸?再摸我打你了喂!
「慕容家有望了!!不枉老夫辛辛苦苦盼了五六載!嗚嗚嗚~~~」一個老爺子直接撲通跪倒在地面向蒼生,激動得老淚縱橫,一邊抽泣著,直接用他那一大把花白的鬍子抹把涕淚繼續嚎哭,鬍子上面沾的鼻涕還閃亮閃亮的。
安樂眼睜睜地看著那抹跟著鬍子晃來晃去的閃亮,感覺此時心中有百萬頭草泥馬轟隆隆奔騰而過!老爺子,感動歸感動……您、您倒是講究一下衛生啊衛生!!鬍子原來是這麼用的嗎!
「嗯,果然有幾分嬪如的風骨啊,待老身仔細瞧瞧~」這位婆婆,你幹嘛?說話歸說話,為啥要拿個放大鏡懟著我!……不對,這個時候有玻璃的嗎??難不成是水晶?
「娃子,老夫看你骨骼清奇,咱們慕容家的絕學你學了嗎?學了第幾層?可有不懂的?不懂要說呀,東伯伯這兒有一本手記,裡面詳細講解了各種運氣的法門與招式步驟,不用九九八,只要九十八,老夫看你年幼,覺得可以給你打個折扣,八兩銀子你覺得怎麼樣?欸,娃子?你咋不應伯伯一句呢?」這是一個風仙道骨的男人。
安樂杵在他身後一臉無語,心想居然還有對著一根大柱子呶呶不休的。
我也覺得它骨骼挺清奇的,好歹它也是咱這屋子的頂樑柱之一啊~~~
可它連個人都不是!
我看你濃眉大眼仙風道骨的,還以為就你最正常,沒想到居然是個大近視!我就站在你後面啊!拜託你轉身看我一眼再說話好不好!
此時此刻,安樂真心搞不懂雲南慕容氏到底是怎樣在這群怎麼看怎麼不靠譜的老傢伙守護下矗立不倒到今天的。
安樂幽怨地遞給雅兒一個眼神。
雅兒忙上前來打哈哈:「欸,長老們是在逗你玩呢,別太認真~~」
是誰,在出發前千叮萬囑,讓她面對幾位長老時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的!安樂投向雅兒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咳咳,那啥,雅兒啊,說起來咱們有許多年未見了吧?來來,咱們進屋聊聊家常。」幾位長老抽風半天終於恢復正常,紛紛整理衣襟板起老臉,倒也莊重幾分。
這還差不多,安樂仰起小臉。
「是,各位長老。」雅兒應道,跟著幾位長老轉身進了屋。
安樂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應該跟進去,結果……
「嘭!」
門被狠狠關上並迅速拴好,好快的身手……
可問題是她還在門外吖吖!!
安樂在糾結要不要放下姿態去拍門。
這群人居然把他們未來的希望、他們口中的慕容家少家主就這麼關在門外邊!
不是你們叫我來的嗎!
「混帳!我說,本公子都還沒進去!你們竟敢……」安樂怒不可遏,扯開嗓子奶聲奶氣的斥責,抬起手砰砰拍打木門。
「吱呀——」門打開了,安樂小手中被強行塞入一塊桂花糕。
「少家主~實在對不住哪,我等就是聊聊家常,您不會感興趣的,乖,先到一邊玩去,待會我等便去尋您,這桂花糕餓了便先吃著,啊?」剛才那個笑得一臉盪^漾的大媽哄小孩般笑眯眯地對安樂說道,絕對是一副標準的人販子嘴臉。
果然是把我當小屁孩!
誰要你的桂花糕!我呸!聊家常?根本是談正事怕我礙著你們,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忽悠呢?安樂一邊憤憤吐槽一邊識趣地揣著桂花糕慢慢走遠。
於是乎……
她就在這裡孤苦伶仃地坐了老半天。
也就是這時,她遇到了被長老們帶出來見世面的壹、貳、叄。
那個時候,壹還不叫壹,原名叫慕容河東。
貳也不叫貳,原名慕容十陵。
叄的原名則是慕容白雀。
「白雀,你看那位小公子就是我們的少家主大人?」貳好奇地投過去目光。
「嗯,聽我阿爺說是的。」叄小小年紀便已經有了穩重的氣質,儼然一個小大人模樣。
「……好小一隻啊。」貳鼓著包子臉,有些鬱悶地吐槽。
混賬!我都聽到你說什麼了!安樂猛的一下捏扁了桂花糕。
「呵呵……公子還小嘛。」叄感受到那小小人兒身上發出的幽怨氣場,頭皮隱隱有些發麻。
「不過小雖小,公子真不愧是嬪如大人所出,你們兩個有沒有覺得我們的公子長得好生水靈?阿旺,我們公子居然比你還可愛哎~~」貳雖打小就口無遮攔,可是求生欲還是滿滿的,一感受到莫名的怨氣襲來,語氣馬上就急轉直下。
「十陵,不許對公子無禮,怎可拿你家阿旺與公子比?」壹年少老成,馬上對貳斥責起來。
「可是公子真的比阿旺還可愛啊。」貳不忿地嘟嘴。
「你們……不要再說了,公子已經發現我們了……」叄無奈地扶額。
哪來的臭小子,居然對她評頭論足!
而且怎麼可能不發現啊!!你們就只躲在離我幾米遠的柱子後面啊!拜託下次蹲牆根能不能專業點,離我遠一點,去找根大點的柱子?!
小安樂僵硬地舉著大半塊桂花糕,滿額黑線的盯著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三個毛頭小子:「你們是誰?」
「打擾了公子,我們是四位長老帶來的,將來也是要侍奉您和慕容家的人。」被發現后三人反而沒有半點驚慌,直徑走了出來,壹帶頭故作老成的向安樂作揖。
眼看著三個小男孩一板一眼地沖自己作揖行跪拜禮,安樂真是覺得這畫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再看看自己手中的桂花糕,頓時覺得她與牌位的差距,就只差三炷香而已。
「呃呃……罷了罷了,趕緊起來,別動不動就跪啊拜啊的,我看著頭暈,我還沒死呢!」安樂擰眉。
「公子,您看,我的阿旺是不是很可愛??」貳討喜地湊過去,笑嘻嘻地把懷中的一隻小黃狗遞到安樂面前。
被遞上前的那隻小黃狗倒也給力,一雙星星眼閃啊閃地望著安樂,好不惹人憐愛。
只是這鼻涕……還有這味道……以及這成簇的毛髮!
「嘔……我說大兄弟,你幾天沒給它洗澡了?快給我拿開!」小安樂嫌惡地捂住鼻子,突然眉頭一皺,探頭過去細看了小黃狗一眼后,小小的身軀立刻跳起來彈開了,「啊啊啊啊啊!我說怎麼好像有東西在動,敢情還有虱子!」
哐啷!某個小物種的玻璃心頓時碎開一地,半晌,只見它有些黑化地淡淡掃了安樂一眼。
小安樂頓時眼皮一跳,沒由來的心慌:「噫!這狗的眼神好是嚇人啊……」總覺得像是在記仇??
貳歪著小腦袋獃獃地道:「為什麼要給阿旺洗澡?我家的阿旺從沒跟我說過它要洗澡……」
安樂頓時無語了,面無表情地斜睨著貳,少年,我覺得你可能更適合養仙人掌,因為連水都不用澆!還有旁邊這兩個小鬼,你們兄弟犯傻,就沒人幫忙提醒一下?這味道也難為你們受得了!
「公子?」這時,雅兒出現了。
她走過去,溫柔地牽起安樂的小手:「公子,為何跑得如此遠,真是讓雅兒一頓好找,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
「這麼快?」小安樂抬頭。
「不快了……該稟告的都稟告完了。」雅兒笑道。
隨即她把柔和的目光凝聚在壹貳叄三人身上:「這三位想必便是白長老帶來的三位公子吧?白長老正在尋你們,三位公子可不能怠慢了。」
「是。」三人相互一望,彎腰拱手恭恭敬敬地沖雅兒作了一個揖,天真無邪地想道:公子的奶娘就是他們的奶娘,也是怠慢不得的!
如果雅兒知道這三個小鬼對她是這樣的認知,肯定能當場氣暈過去。
「咕嚕——」這時一個唐突的聲音響起。
「誰肚子餓了?」安樂無語地問。
壹貳叄三人紛紛搖頭。
「該不會是這位小公子手中的小狗吧?」雅兒捂嘴竊笑。
阿旺似乎被安樂之前的一番話打擊到了,至今還癟癟的拉喪著小腦袋。
「喏~這桂花糕便給它了,雖然是我吃過的,不過味道挺不錯的。」安樂毫不猶豫地把手中半塊桂花糕貢獻出去,順便拍了拍貳的肩膀,苦口婆心地道:「小兄弟,答應我,你待會給它些好吃的,順便給它洗個澡吧。」…這味道臭的,簡直比屎還略勝一籌,這三個娃都沒嗅覺的嗎?
嘭!阿旺瞄到安樂的舉動,腿腳哆嗦一下,似乎又中了一槍。
看到安樂不加掩飾的嫌棄舉動,雅兒覺得不行,這娃是被自己越養越嬌縱了,回去得教訓教訓。
「好的,謝謝公子。」貳看到安樂這麼關心他的愛狗,忍不住開心地咧來一口白牙。
多年以後的迷霧林中,雅兒沒好氣地指著阿旺罵道:「你個沒良心的,果然孽畜報仇十年未晚!你記得我家公子嫌棄過你,你倒是給姐姐我記起我家公子還給過你半塊桂花糕啊??」
「奶娘,別生氣,阿旺它還小不懂事。」貳想挽留挽留自己愛寵的生命。
「你特么的才是奶娘!叫姐!」
貳只覺一個五指山虎虎生風從天而降的狠狠地摑過來,只這一下,他整個人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壹和叄不忍直視地默默別過臉:這就是口無遮攔的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