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司徒劍庄
夜色中火光燭燭,照印著綽綽人影,刀劍在燈火下泛著寒光,為首漢子拖著大刀凝視面前一屍兩半的馬匹。沖著前方五人殺戮喊:「一個不留!」
話畢,他率先提刀迎上,後方數十人也一擁而來。
壯漢老岳爆喝一聲:「殺爾等,爺爺眼皮都不抬一下。」
其後他持鐵棍戰上迎面的大刀漢子,刀棍相撞發出刺耳的「鏘鏘」聲,巨力碰撞火星四濺,其餘胡亥、趙正立等四人也相繼被包圍,刀劍無眼,在黑夜中明晃晃的閃著寒光,胡亥如入無人之境,長劍揮灑已然結束四五人性命,幾個身穿甲胄的匪.人連忙成包圍之勢將胡亥圍困。
趙正立見幾人各自應戰自如,也就壓制著修為,此番戰鬥他不像留情,或許人本無善,天性自私,無論是落草為寇的村民,還是不愁吃喝的衙役官差,都為一己私利而不顧別人。
可能這才是江湖的生存之道,殺戮明了,用拳頭與實力說話,昨日飯桌試探他的胡亥、老岳,遇匪自己手無寸鐵反而被圍毆,還有下山前被余家客卿李詹壹試手的過程,這一切都在說「實力才是被尊重的基礎」。
趙正立甩袖長衫,白凈的臉毅然決然奪來兩把砍刀舞的呼呼有聲,一刀刀結束冒失者的性命,在人群中一路行走如同砍瓜切菜,血灑夜空,雙方人馬無比驚容失色,這不能稱之為「戰鬥」了,而是單方面的屠殺。
數名甲胄棄胡亥不顧,提刀直衝似殺伐機器的白臉小子,趙正立淡然一瞧,而後單腳踢飛倒地的匪.人,那人如同沙袋一般直射甲胄騎兵,趙正立提雙刀緊隨,幾名甲胄側身避開襲來的人球沙袋,只瞧見一道黑影從幾人身旁馬匹閃過,而後脖子一涼,鮮血噴涌,來不及呼喊的栽倒下馬。
動作快到讓人眼花,胡亥瞪大眼瞧著一刀封喉的幾名甲胄,剛剛自己費儘力氣也勉強斬下一個,那白臉道士居然一個閃身滅了全部,看樣子沒絲毫費勁,這得是什麼境界?
一時間他後背生出涼意,想到昨天飯桌試探對方此刻就膽寒,也不知那白臉道士記不記仇?
另一邊的老岳跟大刀漢子戰了不下百來回合,壯漢老岳早已從馬背下來,跟大刀漢子在林間交戰,雙方打紅了眼,周身真氣翻湧,棍棒跟大刀在真氣加持下破壞力驚人,碗口粗的樹一棍揮斷,數千斤的巨石一刀炸裂,雙方實力不相上下。
其餘小嘍啰被胡亥等人悉數斬殺,打殘,四人就在不遠處觀看壯漢老岳倆人的對打,可能是大刀漢子分心觀察這邊戰況,見死傷殆盡分了神,在關鍵時刻被老岳一棍砸中腦袋,充滿真氣的一棍當場如瓜果炸裂一般爆碎。
見了結那漢子,老岳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他奶奶的,倒有幾分本事,居然還是個小宗師中品。」
四人上前,老岳杵著鐵棍起身,借著地上火光瞧見趙正立長衫遺留的血跡,打趣:「道長開雛啦?」隨後遺憾惋惜「可惜老岳我沒瞧見道長開雛的過程。」
中年人胡亥跟碧華劍兩姐妹則是斜眼觀察當事人神情,趙正立扯著臉笑了笑,覺得壯漢老岳甚是有趣,可比那三個心眼少多了:「下次有空再瞧也是一樣。」
「好說好說。」
老岳杵著鐵棍上前拍了拍趙正立肩膀,這兩下可把那三人嚇得夠嗆,本能的朝後退了幾步,生怕被波及到自身安全。
老岳發現三人後撤,喊到:「你仨後退做甚?老岳我剛剛是勇猛了點,也不至於有如此大的威懾吧!」
「……」
三人不約而同瞧了瞧白臉道士,心想也就你這個大老粗沒看懂形勢,不過表面上並沒說破,就讓這個大老粗盡情試探白臉道士底線,也好讓三人心中有個底數。
老岳見三人拘謹,又跟白臉道士趙正立勾肩搭背:「再往南幾十里就到司徒劍庄了,聽聞司徒家有個小姐長得那叫一個水靈,趕明兒咱們繞都要繞去瞅瞅,如果道長喜歡,包在老岳我身上,明晚睡覺前絕對幫你扛來暖被窩。」
趙正立見他那賤兮兮的表情也被逗笑了:「那我先謝謝岳前輩啦!」
「客氣,客氣啦,叫前輩顯得生份,老岳多親切。」
老岳說完還不忘自己擦了擦口水。
兩人一起一哄,搞得胡亥、碧玉碧柔三人還誤以為他倆早都認識,並干過這狼狽為奸的勾當。
搜颳了戰場,五人挑了幾匹上好的快馬,而後各自在暗處換了乾淨衣物,在夜色中騎馬離去。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在官道尋得一家客棧,幾人付了數倍的銀兩,讓掌柜老闆準備宵夜跟客房,順帶再餵養馬廄的馬匹。
這一夜總算安靜,幾人各自回房入睡,待天還沒亮開就聽見官道策馬揚鞭的聲音,而後客棧被「哐哐哐」砸響。
店小二開門,隨即被盤問:「你等可成遇到三男兩女路經此地?」
「官爺,昨日客棧打烊的早,不知又是哪些個不長眼的犯了法?」
「昨晚二里鄉發生慘烈江湖廝殺,死了數十名匪.人,那五人身份可疑,所以這才一早追查,準備帶人回縣衙領剿.匪賞錢。」
「小的什麼也沒看見,更不知曉那五人的去處。」
房間內的五人已然驚醒,此刻正聚集一屋商討對策。
小二打發了衙役,而後掩門進屋,掌柜早已醒來,示意小二做的對,官.匪勾結在各地都是心照不宣,表面上上說領賞錢,實則交代給匪.人頭目而已。
掌柜跟小二這麼做也並非出於善意,而是怕衙役知曉他們客棧窩藏剿.匪英雄,來個秋後算賬,畢竟這些英雄們斷了縣衙的財路,自己要是窩藏自然成了「幫凶」。
掌柜跟小二連忙上樓知會五人,並開客棧後門放幾人進入林子,只要出了客棧,後續如何也不管掌柜小二的事情,收拾了馬廄,客房,徹底撇乾淨。
一大早就在林子里穿行的五人一肚子氣,明明是朝廷官員花錢請他們辦事兒,怎麼到頭來好像幾人是亂臣賊子一般東躲西藏?
經過將近一天的走小道,一路遭遇劫匪五六次,幾人滅的滅殺的殺,在半下午來到順龍灘。
此處地勢較為平坦,有湖泊成群,兩江交匯,上好的地理環境促使此地富饒於其他山地。
司徒劍庄就離此地不遠。
蜀地連續兩天的大動作已經在江湖與民間傳開,江湖人從東、西兩線的路數也看出端倪,不光是江湖人,朝堂人也明白一二,作為蜀郡守的劉元吉再笨也能看出幾分來。
蜀郡府衙內,劉元吉魁梧體格穿著圓領緋袍官服在內屋徘徊,鮮紅緋袍對照著他那同樣紅潤的國字臉,鷹眼微閉,單手捋著八字山羊鬍自語:「早晚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不過沒想到那麼快!既然用江湖手段,那就讓你們瞧瞧真正的江湖!」
隨後朝屋外喊道:「來人,去卧龍山莊傳話,說「第一批該出門了。」
那小兵領了命也不問原由的奪門而去。
卧龍山莊是郡守劉元吉圈養江湖異士的莊園,他希望能出一個三國時期的「卧龍先生」,故而取名卧龍山莊。由他堂弟劉元東做莊主,一直秘密幫郡守處理各種隱蔽事物,以及江湖問題。
另一側。順龍灘。
趙正立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司徒劍庄,準確的說是司徒劍莊主動邀請幾人登門。
司徒劍庄碩大院落里齊聚數十名江湖人,持刀拿棍,佩劍扛錘,纏鞭掛鉤應有盡有,可謂聚齊十八般武藝。
這眾多江湖人到此為的就是目睹橫掃蜀郡匪.窩的英雄,江湖人自然希望天下太平,天下不太平江湖也跟著不太平,蜀郡的腐敗在江湖上同樣受到影響。
今日有人敢東、西兩線橫推蜀郡,當然點醒沉浸的江湖,因為這些年他們都憋壞了,這兩批人幹了他們想干又不敢幹的壯舉,不管後面組織者是誰,做為打先鋒的兩隊主力,他們至少佩服有橫推剿.匪的實力。
劍庄莊主備下東西兩條數十米長的宴席,各方江湖人分東西兩線入座,也是莊主道賀蜀地東西兩線的剿.匪英雄。
讓幾位英雄意外的是劍庄莊主是名女人,且風韻十足的那種。
她佔據首位雙手一抬全場盡數安靜,這份氣場讓碧玉碧柔兩人眼放光芒,一代女俠不過如此吧?
她端起一碗酒朝趙正立五人說道:「我司徒清在蜀地蝸居十餘年,這次我代表司徒劍庄支持幾位英雄的行為,也相信你們背後勢力做的決斷。這一碗我司徒清敬英雄們!」
說完她仰頭一飲而盡,其餘江湖人也是齊刷刷舉碗敬酒。
趙正立心道,這劍庄莫不是猜到背後勢力乃是朝廷?所以第一個跳出來站隊?待風波平息之後好更方便發展?
畢竟這行動雖然隱蔽,但也不是無跡可尋,細微觀察還是能找出背後的方向。
酒過三巡,司徒清主動上前跟幾位英雄攀談,趙正立也藉此認真打量了番,四十歲的模樣,硬是有著三十歲的肌膚,皺紋很少,眉眼卻透著女性少有的果決英氣,紅唇白齒的跟碧玉碧柔聊著她與碧華劍宗的過往,並揚言同她們一道推翻迂腐的郡守替碧華劍宗報仇。
兩姐妹聽說她跟碧華劍宗有故交,罕見的真情流露,遇到知心的人她倆自然各種屈辱傾囊而盡,也順帶坦誠相見的摘了面紗,露出兩張哭的梨花帶雨的俏臉。
趙正立瞧了又瞧,感情一路搭夥的同伴居然是兩個絕艷女子,這長相他不由想起余家小姐來,可惜余家小姐沒她倆山巒挺拔,不然姿色絕對勝過兩姐妹。
而後又瞧了瞧更挺拔的莊主,他乾咽口水,以喝酒化解尷尬。
趙正立旁邊的老岳看出端倪,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咋的?道長,司徒家小姐估計指望不上了,要不老岳設法讓這倆妮子暖床?」
「……」
還別說某一瞬間趙道長真有那麼一絲小激動。
好在他道行高深,沒表露出想法,不然在山門這些年觀摩袁道人的「養生書籍」豈不是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