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劉玉蓮闖陣尋夫

書接上回。話說楊林與楊方三次打到一起，仍是難解難分，正這時忽聽鑼聲響亮，楊方回頭一看，不由「啊」了一聲，原來是城上鳴金收兵。楊方心中不悅，然而聞鼓則進，聞金則退，這是軍規啊，只好勒馬回城。來到本隊，楊方大聲問道：「是誰下令鳴金？」軍兵們說：「王爺，是夫人讓我們鳴金。」楊方聽了滿心的不願意，可是也沒說什麼。他總覺著沒分勝敗，不是滋味兒。既然回來了，也只好帶兵回城。說書的只有一張嘴，回頭再說劉玉蓮。自從楊方帶兵出城，好就一直在城上觀戰，時時擔心，生怕楊方有什麼閃失。楊方回城后，她親自同他一起來到府中。歸座之後，楊方問玉蓮：「是你下令鳴金？」玉蓮說：「是我。」楊方聽了有些不高興，說：「你不該下令鳴金收兵。」玉蓮說：「王爺有所不知，自你出戰之後，我一直在城上觀戰，依我看來，楊林乃久經大敵，又是善於用兵之人。王爺你雖然武功高強，也總是難免有閃失啊！況且咱們城裡只有幾萬人，怎麼能抵擋住楊林的二十萬大軍哪！俗話說：寡不敵眾，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咱不能硬碰啊！你我二人是患難夫妻，如今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什麼事我都依著你，從未打過撥浪鼓。你常說，要救黎民百姓，要給父母報仇雪恨，如今你當了潁州王，遍施仁政，也為父母報了仇，這也就算達到心愿。這次隋兵兵臨城下，將至壕邊，孫家二位兄弟又在陣上得到楊王的寬大，依賤妾之見，那楊王並無傷害咱們的意思。這些，都請王爺三思！」楊方說：「啊，這麼說，你是叫我去投降？」玉蓮說：「不，不是！我是怕……」「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並沒違背我的意志，我呢，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但是，我不會屈服他人！我早就聽說楊林久經沙場，英勇善戰，也耳聞他為人公正，非常愛將。今天，他既然兵臨城下，我就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不分勝敗，我是決不罷休！」「當初我和爹爹在青苗山，而今，他老人家守山不來，是什麼原因，你知道嗎？他老人家認為天下戰亂不止，沒有個真正的明主，那楊堅也是被逼才推倒大周，為了統一天下，平復各地。聽說連安陽高穎都歸順了，真要是天下太平，那可是人心所望啊！」「行了，夫人，你別說了，我絕不屈服於他人！」玉蓮聽罷看著楊方，心想，他雖然還是那樣剛烈的性子，但是，自從奪了潁州，稱王招兵，他有些變了。如今苦盡甜來，他忘了過去，驕傲自大起來……看樣子我不能往下講了……想到這說道：「王爺，請你喝杯酒，以解戰場的疲勞。方才我說的那番話，請王爺不要怪罪，……」我是楊方聽罷大笑：「哈哈哈哈，玉蓮，你我二人是患難夫妻，今天你口口聲聲管我叫王爺，這是為什麼？」玉蓮雖然心中不快，但她是個賢妻良母，也只好陪笑說：「哈哈，人家都這麼叫，我豈有不尊重之理！」「不不，你還是叫我義臣吧，我聽慣了。你改叫王爺，我聽著不順耳，不得勁兒！」「那好嗎？」「好！」楊方看著玉蓮，還象當初見面時那樣溫柔典雅，不覺心滿意足，以為自己攤了個好夫人。一夜無書，單表次日清晨，早飯過後，楊方升帳與眾人議事。說話間，忽有軍兵來報：「啟稟王爺，城外有人前來下書求見。」「哪來的？」「是楊林派遣來的。」「讓他進來！」「是！」這軍兵退去時間不大，領進一個人來。這人為何前來下書？咱們得從頭說起。自從楊方回城，楊林也領兵回營。來到中軍大帳歸座，眾將齊來拜見王爺，詢問戰況。楊林說：「楊方武藝驚人，非尋常之輩，睦來，高穎、魚俱羅非可與他相比！此人能征善守，長於用兵。看武藝，受過真傳。要想將他戰敗，實是不易。」賀若弼說：「楊王，我認為楊方雖勇，也不過孤城一座，幾萬人馬，微不足道，只要我們圍住城池四面攻打，我看破城是指日可待！」楊林說：「攻城固然好，也許很快獲得全勝，但是，軍兵必有更大的傷亡。為了減少戰爭傷亡，我看咱們不宜強攻硬打。」賀若弼說：「楊王有何上策？」楊林說：「請諸位出謀。」這時，眾將議論紛紛，各抒己見。有人說：群戰；有人說：誘敵。楊林聽了一下，最後說：「依我之見，我們排一個四方陣，外有四方，內有五行，把他引入陣中困起來，不傷害他，叫他精疲力盡，心服口服之後再勸他歸降。這樣做，對我們有兩個好處：一來，我們得到了良將；二來，免去刀兵之苦。」眾將聽罷，都表示贊同。楊林傳下命令，讓軍兵一夜之間把陣擺好。擺好陣式，又命人寫了戰表，這才命人到潁州城前來下書。單說這位下書之人，被領進大帳之後，見了楊方，雙手遞過戰表。楊方接過戰表觀看，只見上面寫著「楊將軍親拆」。楊方將信拆開一看，寫的是：楊將軍大鑒：自戰場一會，令人讚歎，將軍果然武藝高強，名不虛傳。本王自出兵以來，曾會見多少良將，武藝高低各有不同，象將軍之武藝如此高超，實實難得。深望將軍以天下為重，與我相依，扶保大隋，與民同樂。以上乃金玉良言，出自肺腑，望將軍勿失良機，免勞後悔，思之，再思之！將軍若不敢，再勞將軍，明日陣前一會，以決勝負。恭候將軍！楊虎臣拜上楊方看罷來信，微微點頭一笑，在上批了一行字，是「明日決戰！」。寫完交給下書之人，喊道：「來人哪！」「有！」「送下書之人出城！」「是！」這下書之人將書接在手，出城回到大帳，把書交給楊林。楊林一眼看見楊方批的那四個字，知道非打不可。傳下命令，又是一天緊張的準備。第二天，伍建章守東方；韓擒虎守南方；賀若弼守西方；令狐達守北方；邱瑞把守中央，楊林親自引陣。陣內，旗分五色，外有四方，內有五行，陣中套陣。各將各佔一方，將隨帥走，兵看旗行。許敗不許勝。書中交待，這陣擺得為啥這樣迅速呢？原來這是楊林平時常常訓練的陣式，不是現教現學。一切就緒之後，楊林帶兵出營，來到城下。城門大開，早有楊方出城迎敵。原來楊方早有準備，他明白自己與楊林並非初會，所以根本沒把出城之事放在心上。單說夫人玉蓮見楊方傲慢，頭一天晚上就來到大廳，說道：「將軍明日到戰場之上，要多加小心哪！楊林雖講信義，我們也不可輕敵，更要防備他們有什麼埋伏。」楊方說：「夫人，請放寬心，這些事我早就料到了。我與楊林已經見過陣，知其高低上下。無論如何我都要出陣，如不出陣，豈不叫他小看我楊方，笑我膽小無能！」玉蓮見勸他不住，只好說：「將軍，為妻願為將軍助陣。」「這……」玉蓮又說：「請將軍不必擔心！」楊方知道玉蓮文武雙全，說了聲：「也好！」第二天，楊方命孫世龍兄弟嚴守城池，防備隋兵攻城。夫妻二人披掛上馬，帶兵出陣。這回玉蓮要看看，楊林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夫妻倆帶著精選出來的一千兵丁出得城來，一字排開。玉蓮往對方仔細觀望，只見大營之內是：旗幡招展，號帶飄揚。陣前的楊林有四十上下的年紀，端坐馬上，懷抱虯龍雙棒，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玉蓮小聲對楊方說：「將軍，我看今日楊林，不是前日。」楊方說：「夫人，請放寬心，我今日出馬，准勝楊林！」說著催馬來到陣前。楊林說：「楊將軍果不失信。」楊方說：「楊林，前日咱二人不分勝敗，今日特來一決雌雄。請吧！」說完，不等楊林動手，先自舉刀當面劈來。楊林閃過，二人交手。打有十幾個回合，楊林把雙棒一分，說：「住手！」楊方說：「怎麼，你怯陣了？」楊林用棒一指，說：「非也！將軍，你來看！」楊方在馬上抬頭觀望，原來他擺了一個陣式。楊方哈哈大笑，說：「楊林，你擺這陣式乃是平常之陣，凡是為將者，哪人不知，哪人不曉，如果我說的不錯，這叫四方陣吧？」楊林說：「不錯，是四方陣。楊將軍，你敢進我的陣嗎？」楊方一笑：「哈哈哈哈，小小四方陣，此乃孩提之耍，何足為奇！」書中交待，楊方為啥這麼說呢？他知道楊林是在與自己較量。心想：「不能叫他小瞧！一個小小四方陣，進陣何妨！想到這便催馬進陣。楊方來到陣中一看，只見陣內軍兵整齊，一行行，一隊隊，弓上弦，刀出鞘。真是：三軍如同虎狼豹，亞賽天神降九霄！看罷，將大刀一擺衝到陣里。陣中的軍兵立時退去，楊林也轉入正東去了。楊方正往前行，迎面衝過一匹馬來。馬上之人是墨盔墨甲，微黑的面孔，半臉鬍鬚，看年紀也就在四十上下，雙手擰槍，攔住了去路。楊方問道：「來者何人？」來人說：「問我嗎，你聽著，我在隋朝天子駕下稱臣，楊王麾下聽用。再往下問，我姓韓，名叫韓擒虎！楊將軍，聽說你武藝高強，末將今日特來領教！」楊方知道，韓擒虎乃是隋朝有名的大將，武藝精良，驍勇無雙。楊方正想著，猛見韓擒虎一槍點來，楊方急架，兩個人打在一起。韓擒虎知道楊方厲害，打著打著虛晃一槍，勒馬便走。楊方追趕，見軍兵后奶，再往下追，迎面都是弓箭手，看樣子要開弓放箭。楊方只得離開韓擒虎，拐彎奔向東邊。楊方正往前行，迎面又衝出一匹馬來，仔細看，馬上之人是：銀盔銀甲，白馬大槍。楊方勒馬上前，高聲喝喊：「來將何人？竟敢攔我去路。」來人說：「你問我嗎？我乃忠孝王伍建章是也！」楊方早就聽說，大隋的伍建章是一員有名的大將，但是，他並尚有放在心上。兩個人話不投機動起手來，你來我去，戰有十四五個回合，伍建章往北敗了下去。楊方往前追趕，一見軍兵都是青旗，知道是東方。只見兩邊又排列了幾排弓箭手。這時楊方才明白，啊，這是楊林設下的軟戰，再往前沖，他們就亂箭齊發。這裡有一定的路線，逼著你往一定的地方走。楊方往北，北邊是令狐達。兩個人沒戰十個回合，令狐達往西去。楊方往西追，西邊是賀若弼。兩個人又大戰二十幾個回合，只見賀若弼只有招架之功，無有還手之力，一勒戰馬，又敗退下去。這樣一來，弄得楊方只好順道而走。走到南邊，迎面又遇上了韓擒虎。每遇見一個人，都得大戰一番，弄得楊方已經無心再戰。他剛想往外沖，忽然間旗幡一變，裡邊是五行。楊方知道，啊，這裡陣里套陣啊！直到這時，楊方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心想：好你個楊林哪，真是詭計多端！可是，你想錯了，這就能擋住我嗎？休想！想到這，他打馬往前就沖，一連沖開三道封鎖的軍兵，只殺得三道軍兵叫苦天，哭爹喊娘，死傷無數。楊方催馬向南沖，只聽南方陣內吶喊：「楊方，你快投降吧，出不去了！」楊方聽了有點著急，一看南方沖不出去了，打馬又奔中央，中央早有邱瑞把守，兩個人碰到一起並不答話，就又動起手來，大戰四五個回合，邱瑞佯裝敗北，催馬下去，退出陣腳。楊方雖然勇猛，但是，好漢難敵四面手啊，他也有點帶喘了。這時他才暗恨自己，不該藝高膽大。常言道：驕者必敗。這話是一點不假呀！想到這，楊方自己下了戰馬，緊緊肚帶，又二次上馬。楊方從早晨就戰，一直戰到過午，不知打了多少個咽合，但有一樣，他所遇到的軍兵，沒有一個對他下毒手。楊方明白了楊林的用意，他這是促使我投降啊！這時，楊方已經鼻窪鬢角見汗，力量有些不支，但他還是挺著往南沖，照樣還是沖不出去。書中交待，楊方已經精疲力盡，為什麼大隋的軍兵不上前把他捉住呢？原來楊林有令，只許敗，不許勝，只許擋，不許捉。所以楊方四處衝殺，但是並沒有人捉他。再表楊林，自從把楊方引進陣來，他也繞道來到陣前。這陣前，四面都有埋伏的兵，為的是怕城裡的軍兵出來沖陣。楊林剛剛繞到陣前，就見劉玉蓮率領軍兵衝殺過來。楊林下令：弓箭手準備開弓放箭。他自己一馬當先，擋住劉玉蓮的去路。楊林抬頭觀望，只見：一千軍兵喊聲高，鑼又鳴來鼓又敲。人喊馬叫往前擁，五色旌旗空中飄；霜雪白馬女英豪，手中托舉綉絨刀。面似荷花晨露潤，杏眼柳眉難畫描；鼻若懸膽香腮襯，鮮紅嘴唇賽櫻桃。不高不矮中等個，不胖不瘦多窈窕；鳳翅銀盔壓雲鬢，頂梁紅纓顫又搖。雉雞翎襯虎狼尾，猩猩紅的大紅袍；護心寶鏡大如碗，四根彩旗腦後飄。腰系九股絆甲繩，繡花戰裙系在腰；金蓮扣住葵花鐙，萬寶錦囊放光毫。別看楊林走南闖北，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女子上陣。不用問，這一定是楊方的夫人。聽說她是個賣藝的出身，文武雙全，性情賢淑，。是一位巾幗英雄，楊方有此賢內助，真是幸運哪！想到這喊道：「前方女子慢來，再往前行，我們可要開弓放箭了！」原來，方才劉玉蓮見楊方一人進陣，生怕出什麼意外。果然這麼長時間沒回來，更使她放心不下。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玉蓮著急，豁出命來也得往裡闖。她跟軍兵們說：「弟兄們，王爺進陣，單槍匹馬，好漢難擋四面手，恐有失誤。弟兄們跟我來，咱們闖進陣去！」軍兵們都是受苦受難的弟兄，一聽這話，一千多人異口聲，說：「我們願與王爺共生死同患難！」劉玉蓮這才催馬上前，帶領軍兵往上沖。但想不到在此被楊林擋住。劉玉蓮見問，勒住戰馬「霜雪白」，一看是楊林，不由一驚，呀，他怎麼出陣了？楊方呢？想到這問道：「你可是大隋的楊林？」楊林說：「正是我，你是何人？」劉玉蓮說：「你問我嗎？請你聽真，我是潁州王楊方的夫人，再往下問，姓劉，名叫玉蓮。我來問你，潁州王呢？」楊林說：「啊，原來是楊夫人，失敬，失敬！你放心，楊將軍還在陣內，請夫人不必擔心。請你下馬來，我有話說。」劉玉蓮說：「你有什麼話好說，大英雄應當單打獨鬥，你為何暗算他人？」楊林解釋說：「楊夫人，你有所不知……」劉玉蓮說：「不要說了，看刀！」說著一刀砍來，楊林躲閃過去，劉玉蓮接著又是兩刀。楊林連讓三刀，說：「夫人，你有所不知，等我慢慢道來，等我說完之後再戰不遲！」玉蓮說：「何必多言，看刀！」說著劈頭又是一刀，楊林只好再次躲閃招架。二人你來我去，一個真殺真砍，一個躲閃招架……欲知勝敗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