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1夜她沒有帶傘

一道雷聲忽然在窗外炸響，靠近窗邊的同學瞬間嚇了一跳，蘇筱筱一驚，身體本能的靠近夏川，又忽然止住，退了回去。

不多時窗外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靠近窗邊的同學迅速把窗戶關上，只不過卻阻擋不了寒冷空氣的流動，氣溫更低了。

面對著突然變動的天氣，同學們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大家都各做各的事情，只待晚自習結束的鐘聲敲響，好各回各家。

在安靜的氛圍當中，時間流逝十分迅速，夏川順著玻璃窗向外看去，除了一層白霧之外，基本上只能看到零星的亮光。

「叮鈴鈴，叮鈴鈴……」急促的鈴聲在這時候響起，原本寂靜的環境里，同學們瞬間躁動起來，蘇筱筱隱隱有些不安，但沒表現出來。

老師邁著沉穩的腳步，用寬厚的手掌拾起講台上的教案，輕輕夾在胳肢窩裡，隨後語氣輕鬆的說道：「下課了，同學們回去的時候要注意安全啊，拜拜！」

聽見老師主動的表態，本就按耐不住的同學，立刻收拾好東西，將未完成的作業收進書包，飛快的奔出門去，由於下雨，值日生大概是不用打掃了。

望了眼窗外的天色，比往日更加的陰沉，夏川皺了皺眉頭，早就收拾好東西的孫大彪卻直接湊了過來，「老大，外面下雨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撇了撇嘴，少年笑著開玩笑道：「怎麼，一個人走著害怕嗎？」，見孫大彪憨厚的撓撓頭沒有回話，夏川輕嘆一聲，「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孫大彪定了定神，聳了聳鼻息，「那好吧，老大保重，我們明天再見」，說完話，大塊頭拾起背包，拍了拍落滿灰塵的雨傘，徑自向著門外走去了。

夏川悄無聲息的回頭望了一眼蘇筱筱，少女神色晦暗難明，低頭注視著課本，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少年再次嘆了一口氣，但還是背起書包，離開了教室。

隨著同學們陸陸續續的離開，教室內很快便只剩下了寂寥的風聲，由於電壓不穩，電燈的光芒明滅不定，蘇筱筱雙手左右交叉，扶了扶肩膀，忽然感覺有些陰冷。

心中不自覺有些害怕，心情也更加低落了，眼下已經無人，蘇筱筱木訥的開始收拾東西，作業其實她早就做完了，現在所要帶回去的也不過是明天要預習的課本。

沒由來的，蘇筱筱又想起了夏川，記得那天也是這樣，她由於疏忽忘帶的課本，哥哥很大度的準備替她罰站，雖然不免是自己想要逃課，但是少女卻仍然十分感動。

抿了抿嘴唇，蘇筱筱忽然覺得鼻頭有些發酸，她勉強的笑了笑，想要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卻發現笑容只是僵硬在臉上，心裡還是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

也學著哥哥的樣子嘆了口氣，少女的舌頭在牙齒縫中間打轉，又在座位上待了片刻，她再次摸索起來，忽然愣住了，本應在抽屜中的雨傘不翼而飛，或許是她根本就沒有帶來吧。

心中莫名慌張起來，蘇筱筱彎下腰來仔細的在抽屜里尋找著，但沒有的東西不可能憑空出現，抽屜中確實沒有雨傘，看來只能自己淋雨回去了，少女這樣想反倒釋然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淋過雨，只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都記得要帶傘，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記憶力似乎變得很差，總是丟三落四的，不是忘記這就是忘記那。

將書包背在背上，蘇筱筱先是關閉了教室後面的電燈，然後關上後門，一路走到講台旁，

擦掉黑板上老師余留的筆記，又關掉前面的電燈，最終鄭重其事的關好前門，才算是完成了一切的工作。

身為班長，蘇筱筱覺得這就是她的職責，不求最早一個人到教室，卻總是最後一個人才離開，只是以前有哥哥陪著，才不會覺得寂寞吧，蘇筱筱不自覺的一笑，卻又慌亂起來。

四下望望，身邊到底是沒有旁人，蘇筱筱低下腦袋，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自嘲的笑笑，少女挑了挑眉頭，一口氣淤堵在胸膛，帶來一股濃郁的窒息感。

與此同時，早已經遠離學校的夏川忽然有些心煩意亂，把傘舉過頭頂，少年回頭向後望去，空曠的街道上，水潭反射著路燈的倒影，透出些許寂寥的感覺。

原地停留片刻，雨水傾瀉在傘面上，順著滑落到少年的腳邊，濺起一點點漣漪，泥點落在夏川的鞋子上，少年就是這樣獃獃的望著，他平時是最愛乾淨的。

心中想起妹妹，她應該不會忘記帶傘吧？那麼聰明的女孩子，總是將自己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到底是勝自己許多倍的，反倒是自己這個哥哥，總顯得像個小孩子。

不知想起些什麼往事，夏川噗嗤一笑，又忽然怔住了，抬頭望了一眼幽暗的天空，心中空空的，汽車的嗡鳴聲傳來，少年忽然心頭一慌，沒由來的擔憂起來。

一個人在外不安全，母親的擔憂不無道理，夏川自然也是十分的認同，那麼蘇筱筱呢，這麼大的雨，這麼寒冷的天氣，她剛剛搬到這裡，才住了沒多久，第一次自己回到家，會認識路？

少年往回退後兩步，又再次停住了腳，往前走了三步，又再次愣了神，狹小的衚衕口，只有寂寥的風聲和形單影隻的少年，雨水嘩啦啦流逝著，像是分割的時間。

離開了學校，蘇筱筱直挺挺地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滑過臉龐，少女默默的流著淚，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似乎這樣就不顯得那麼可悲了，也不那麼可憐了。

天氣很冷，但沒事，心裡也並不比天氣暖和多少，少女的手臂僵硬著，渾身早已經濕漉漉了，但她還是倔強的一聲不吭，眼中只有回家的路和錯綜複雜的光影。

有時候人一旦覺得自己犯了錯，就是不肯放過自己，蘇筱筱是這樣，夏川也是這樣，誰也不肯先開口，卻也知道對方不會再開口，可是男人到底是要堅強些，那麼蘇筱筱呢……

夏川站在衚衕口不知道如何是好，蘇筱筱沒有帶傘，他應該是知道的吧，可是，她為什麼不告訴自己一聲呢？難道是還在怪自己嗎，怪他這個無能的哥哥。

少年足夠的細心，能夠觀察到生活中的瑣事，少女的粗心大意，需要少年的彌補，也許母親早就發現了吧，才讓他們湊得那樣近，一個人或許會孤獨，兩個人至少有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