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最終繆伊還是把另一件睡衣找了出來，到底是沒有讓瑞拉真的裸睡。繆伊坐在床上，拉開被子拍了拍枕頭，對剛剛套好睡衣的瑞拉道：「上來吧。」
瑞拉：「……什麼意思，我要和你一起睡？」
繆伊：「當然了。」
瑞拉大駭：「你們養人類作寵物是為了一起睡覺嗎？」
繆伊點了點頭：「是呀，這可是我們養寵物的主要目的。」
瑞拉還想辯解幾句，繆伊已經把她拉上床了：「好啦，時候不早了。還是說……你睡前需要上個廁所？」
「……」
瑞拉梗著脖子，道：「對，我要上個廁所。」
繆伊也掀開了被子：「那我陪你去。」
瑞拉：「……算了，我又不想去了。」
床頭燈光熄滅，繆伊將瑞拉抱在懷中。瑞拉試圖擺脫她的手臂，然而幾番掙扎皆是無果。
「你能不能鬆開手？這樣有點不舒服。」
繆伊泰然自若：「那你忍一忍吧。」
瑞拉：「……」
她認命似地閉上了眼睛。
冷不丁的繆伊又開了口：「睡前沒上廁所，你不會半夜尿床吧？」
黑暗中瑞拉翻了個白眼：「閉嘴！」
「好哦，晚安，小女巫。」
繆伊在瑞拉的臉側「吧唧」親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睡覺。瑞拉則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瞪著眼睛，想去摸一下自己剛剛被親的地方還騰不出手。
……變態！這個惡魔一定是變態！
瑞拉原以為關燈之後繆伊還會再干點什麼離譜的事情，沒想到她說晚安就真的是晚安，再沒有別的動作了。確定安生下來之後瑞拉也合上了雙眼，強迫自己進入睡眠。
隨著睡意的逐漸來襲，瑞拉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一點的飄散。不知不覺間她看到一條泥濘的道路在眼前延伸鋪展開來，道路兩側都是茂密的叢林。
她愣了一下。這是做夢？
——向前走吧，到月亮那裡去。
這個想法忽然在腦海中冒出，瑞拉愈發的疑惑了。為什麼她會這麼想？
但是不等她多思考什麼，她的雙腿已經動起來了，向著前面邁開了步子。視野之內逐漸明亮，瑞拉看到了一輪巨大的圓月矗立在道路的末端。
這月亮不像是掛在空中的，反而像是躺在地上一樣。
瑞拉加快了腳步，努力地向著圓月前進。偶爾有蝙蝠怪叫著從她身側經過，她也置之不理，只管自己向前。
這裡的地形是有起有伏的。翻過一座山後，她俯視地面，看到了前面蜿蜒曲折的道路。
這條路並非筆直的，下山後就是一片叢林，腳下的路也會在那裡分叉扭轉，形成一個巨大的迷宮。只有從迷宮裡出來，才會走到月亮面前。
「……」
但是為什麼一定要到月亮面前？
瑞拉腳步不停，心中的疑惑卻是越來越大。她一面快速奔跑著，一面又質問著自己為什麼要快速奔跑。當她邁進森林之中時，耳畔響起了虎嘯狼嚎，無數野獸的怒吼炸響開來，叫人為之戰慄。
但是瑞拉沒有戰慄。
她喊了出來：「所以，為什麼要到月亮那裡去？」
「……」
「早上好，我的小女巫。」
繆伊的聲音忽然響起，瑞拉霍然睜開了雙眼。陽光透過窗戶正好落在床上，視野之中一片明亮。她猛地轉過頭來，看到了繆伊的臉。
此刻的繆伊頭髮有些凌亂，睡衣的領口微微敞開，面上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依舊美的讓人失神。
瑞拉猛地坐了起來。
已經是早上了。
所以剛才……果然只是個夢而已嗎。
繆伊抱住了她的腰，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她腰上並不多的肉：「你沒有對我說早上好。」
瑞拉平復了一下心緒，有些好笑道：「早上好，繆伊殿下。」
塞巴斯查恩進來帶著瑞拉去洗漱，好歹繆伊這次沒跟著一起來。瑞拉回頭看了一眼房間里還在伸懶腰的繆伊，忍不住問：「你不用服侍她梳洗嗎？」
塞巴斯查恩彬彬有禮道：「惡魔可以施法自我清潔更換服飾，所以不需要特別洗漱。」
「……原來如此。」
走到浴室，塞巴斯查恩一邊伸手測試水溫，一邊問：「瑞拉小姐似乎出了很多汗，昨晚有做什麼夢嗎？」
瑞拉的動作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塞巴斯查恩莞爾：「我事先問了一下其他惡魔的寵物，因為在一同入眠時惡魔會通過人類的靈魂來凈化自身的魔力，所以人類免不了會做一些夢，夢境內容也多與惡魔自身情況有關。所以如果您做了什麼夢，那應該是凈化魔力時產生的正常現象。」
瑞拉清楚地記得自己在夢裡總是想要到月亮那裡去，於是開口問它：「我夢見自己要穿過森林到月亮那裡去，這和繆伊殿下有什麼關係嗎？」
聽到這塞巴斯查恩也愣了一下：「森林？月亮？」
它露出了有些抱歉的笑容：「這我還真不太清楚，可能是我不知道的繆伊殿下的過去吧。」
早餐是黃油烤麵包、香煎巴沙魚和土豆沙拉，塞巴斯查恩按照昨天瑞拉的要求給她端了一杯黑咖啡。繆伊坐在餐桌對面，翹著二郎腿，一邊喝著熱可可一邊看報紙。
早餐時看報紙，這似乎是一種很古老的生活習慣。若是在平時，瑞拉通常是會一邊看手機一邊吃早飯的。
手機。
城堡里是有電的，電燈暖風機等用電器也有，但是並沒有看到類似固定電話或者電視之類的設備。這裡整個呈現出一種既現代又原始的生活狀態，這叫瑞拉感到有些奇怪。
「繆伊殿下。」
塞巴斯查恩在繆伊身側站定。繆伊抬頭看了它一眼，接著就放下了熱可可和報紙，走出了餐廳。
瑞拉抬眸，看著她們一前一後的離開，在走廊里低語。
繆伊仗著瑞拉看不懂惡魔文字所以並不避諱在她面前處理公務，而魔界的事務也確實和瑞拉這個人類沒有什麼關係，所以按理來說塞巴斯查恩彙報公務是不需要故意背著瑞拉進行的。
但是現在他們卻特意出去討論……
瑞拉放下了叉子，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挪到門邊。
「……有九輛裝甲機進入了森林……」
瑞拉眼神一厲。
戰械一直由特里希雅公主掌管，之前因為繼承權風波導致公主的戰械權被凍結了。現在裝甲機出現在深淵森林裡，說明特里希雅公主恢復了戰械權！
之前的投票成功了！公主也獲得了繼承權！
瑞拉的大腦快速運轉著，顯然特里希雅公主在恢復了戰械權之後立刻派出人來深淵森林找人了！巫師塔在找她！
「帶隊的是一個青年女性……」
是公主親征！
繆伊的聲音響了起來：「多半是來找之前失蹤的巫師的，應該問題不大。你看著點別讓魔獸靠的太近了，但是偶爾也要過去威脅一下，等他們找到屍體了就立刻趕出去。」
「是。」
繆伊回餐廳時，瑞拉正捧著黑咖啡，小心翼翼地吹著上面的熱氣。濃郁的咖啡香在空氣中縈繞，聞起來倒是沁人心脾，但繆伊也知道喝起來有多苦。她湊到瑞拉旁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怎麼喝這麼苦的東西？」
瑞拉淡淡地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簡潔地吐出了兩個字：「提神。」
繆伊回到她之前的位置坐下，重新喝起了熱可可：「人類真奇怪，總喝一些感覺很苦的東西。」
瑞拉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一副專心致志喝咖啡的樣子，心理卻是翻江倒海。
難怪方才她們要迴避自己了。
「身體感覺怎麼樣？」
繆伊突然問話，瑞拉愣了一下，手中的咖啡險些撒出來：「嗯？」
繆伊放下了報紙，手肘搭在桌子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她：「塞巴斯查恩說你有些低燒，而且昨晚應該是你第一次凈化魔力。所以，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嗎？」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瑞拉有些無所適從，她回過神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感覺沒有什麼問題。」
「OK，那就好。」
繆伊站起身來：「塞巴斯查恩，你去把手頭的事情忙完，一會兒跟我回一趟魔界。」
瑞拉抬頭：「你要回魔界？」
繆伊笑道：「惡魔當然要呆在魔界，總不能一直在人間逗留。放心，塞巴斯查恩跟我辦完事之後就會回來，不會沒人管你的。」
瑞拉不再說話。
塞巴斯查恩退出去之後，繆伊牽著瑞拉到一樓的前廳處，在沙發上坐下。她一邊等著塞巴斯查恩回來，一邊隨手給瑞拉編著頭髮。
瑞拉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她的腿上。
繆伊的指尖在她淺棕色的頭髮上快速翻飛著，一會兒就編出了兩條粗粗的辮子出來。她把兩條辮子交叉著別在瑞拉的腦袋上，形成了一個髮髻。
「再插上兩朵花就好了。」繆伊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周圍沒有鏡子，瑞拉也不知道繆伊給她弄了個什麼髮型。
大約一上午都要過去了，塞巴斯查恩終於忙完回來了。繆伊向它展示自己的傑作：「怎麼樣，是不是很像小公主？」
瑞拉：「……」
塞巴斯查恩連連點頭：「像極了，繆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