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然後你和零就這麼跑來了?」萩原研二看著狂吞泡麵的兩人,「要再加兩個蛋么?」
松田陣平擺手拒絕,「其實零想跑來著。真是的,我們都這麼久沒見了,反正路上也沒什麼人看到,我就把他強行拐來了。」
「我倒是挺期待那戶人家報警的。」萩原研二單手托腮,右手拿著罐裝啤酒,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輕笑出聲,「那麼這波就會是警察追警察。真有趣。」
「萩原,不要太惡趣味了。」松田陣平解決完泡麵,身體後仰,全身放鬆地靠在椅背上。
「說起來,伊達班長和女朋友都快結婚了吧。」松田陣平頭枕著雙臂說道,「趕在班長結婚前,我們五人來個單身派對怎麼樣?」
安室透,也是和松田陣平他們同一期警校畢業的現任公安警察,降谷零,仍然安安靜靜、端正地坐在餐桌旁,吃碗杯麵都一副過分認真的樣子,似乎從來沒有鬆懈的時候。
萩原研二拍了拍松田陣平的肩膀,瞥了安室透一眼,搖搖頭,示意他先不要說下去了,可惜發小並不准備按照他的意思來。
「零,阿景他,果然還是出什麼事了吧。」松田陣平一改閑散的姿勢,同樣端坐回桌前。
「為什麼這麼說?」安室透手一頓,將叉子放回泡麵碗里,神情自然地回望好友,「我是不清楚你說的阿景那天不理你是什麼原因。我這邊有另外的事情和那個孩子牽扯密切。有點在意罷了。」
見零這邊問不出什麼,松田陣平兀自掏出那張……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據說是那張卡片的平替,不太有信心,於是又掏出手機查看了一下那個價值一千三百萬並且有價無市的卡片,長嘆一口氣。
「萩原,我說,要不還是直接派你出馬吧。發揮你在女性中的魅力,把那個小鬼搞定!」
萩原研二「噗」地笑出聲來,「小陣平,不要把我說的跟變態一樣。」
***
蘇格蘭收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剛進安全屋不久,等放下槍械裝備換一身衣物后,他還要回去……照看孩子。
離譜。
走廊昏暗的燈光被關在門外,屋裡漆黑一片,只有窗帘的縫隙處漏進些許月光。
他從廚房的冰箱里拿出一罐冰氣泡水,咔嚓一聲拉開拉環,喝了兩口,走到陽台前,打開窗戶,任夜風拂面而過。
這本來是他日常放空大腦的時刻,這幾年來,只要有空,他總會給自己留這麼幾分鐘。
不過今日的享受時刻被那張照片破壞了。
蘇格蘭靠坐在落地窗上撥通電話,身後是清冷的月光,硬朗的下頜線清晰可見,深邃的眼眸因為逆光被罩在陰影里。
凜歪著頭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繼續在院子里打掃。
今天用來整蠱安室透的改造版『心花怒放』本來是準備留給江戶川柯南的,結果被她提前用掉了。
「蘇格蘭。」凜蹲在地上,撿起一片櫻花花瓣放在手裡,「啊,你說那張照片啊。那是你完成任務的獎勵。喜歡嗎?」
現在不是櫻花盛開的季節,這些都是特地採購的乾花,顏色相比鮮花更深一些,是時光沉澱后的顏色。
凜打了個哈欠,玩鬧地用掃把將堆疊在一起的櫻花花瓣拍散,又老老實實重新把它們掃到一起。
蘇格蘭聽著對面窸窸窣窣的聲音沉默許久。
夏布利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是組織蓋棺定論的公安卧底,卻在多年的合作中對此避而不談。
他的「死亡」牽扯甚廣,他還沒有找到潛伏在警視廳的組織卧底,零也還沒有脫離組織遠離險境。
松田也就罷了,這張照片還拍到了零。
是巧合嗎?還是在試探自己?
她知道零卧底的身份?
「夏布利。」蘇格蘭開口,聲音清冽中帶著醇厚,和蘇格蘭威士忌一樣濃烈而又柔軟,「我們見一面吧。」
以日本公安派往組織的卧底諸伏景光的身份,而不是組織成員蘇格蘭威士忌的身份,和你談一談。
「啪——」
意料之外的話讓凜一個不注意,掃帚從手中滑落。
剛剛清掃好的櫻花花瓣再次翩翩起舞。
「你還沒有說你喜不喜歡那張照片呢。」
凜索性不打掃了,乾脆坐在院子的草地上,換隻手拿手機。
身體縮小后,連手機舉久了都覺得好沉。
「嗯,很喜歡。那兩個變態的樣子很好笑。夏布利現在是可愛的小女孩,要離變態遠一點。」
「我可能當不了太久的小女孩了。」凜輕聲說道,她透過落地窗,看著客廳里的阿笠博士和灰原哀,有一點點難過。
這個案子中她以身作餌太多次了。
從青木小姐那天得到的命令就能知道,與其花時間花精力確認金髮女孩是否在公寓中接觸到什麼名冊相關的線索,不如直接滅口來得簡單。
蘇格蘭側頭望向窗外的夜空,今晚月明星稀,是個好天氣。
他仰頭灌了一口氣泡水,喉結微動,沁人心脾的涼爽從喉部浸入胸腔,心情放鬆不少。
「歡迎回來,夏布利。」
掛斷電話,他重新翻出那張照片,放大,左右移動。
有點怪,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情緒內斂的貓眼男人難得在這個夜晚,開懷大笑。
舉杯對月,敬好友,敬理想。
***
輕微的手機震動將安室透叫醒,他直起身,發現松田和萩原還七倒八歪地癱在旁邊的椅子上熟睡。
他眼神柔和,輕手輕腳地起身將桌上的食物殘骸處理好,分門別類裝進垃圾袋,準備離開時一起帶走。
「萩原,你這個混蛋,幫忙寫個報告都不幹!」松田陣平嘟囔一聲,腦袋換了個方向趴在桌上,繼續睡。
安室透上前,將萩原腳邊的空罐子撿起,正好聽見對方也說了句夢話,「班長這個人生贏家,真是令人羨慕。」
他輕笑一聲,將自己還沒喝完的啤酒罐舉起。
乾杯,我仍然鮮活的摯友們。
關門聲響起,兩三秒后,萩原研二坐起身,齜牙咧嘴地活動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肩膀,順便把頭幾乎要從桌邊掉下去的松田陣平往回撈了撈。
「真是的,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這麼嘀咕著,他在已經被清理乾淨的餐桌上發現了一張紙條,是零的字跡。
「我先走了,下次會帶阿景一起過來。你們也要注意安全,出任務記得穿好防爆服。」
凌晨四五點,街上仍是一片寂靜,燈火輝煌的不夜城在這個時段都顯出幾分寂寥。
電話鈴聲響起,安室透按下接聽鍵,魅惑而又危險的女聲從耳機中傳出,
「你怎麼突然對組織的科研人員感興趣了?波本。」
「我只是考慮到這次的任務對象——雪莉就是組織重要的研究人員之一。雪莉當時如何從密閉的毒氣室中逃離,至今仍然是個謎題。就沒人想過或許是其他科研人員對她提供了幫助么?」
「有,所以最有可能對雪莉提供過幫助的人都已經被處決了。」女人漫不經心地說道。
「不是有一個人還活著么?」紅燈亮起,安室透踩下剎車,「夏布利。」
「啊啦,你還真是消息靈通呢,波本。」女人調侃一聲,「不過我奉勸你,不要在這條線上繼續深入下去。」
安室透聽出了貝爾摩德的言下之意,夏布利的信息已經機密到以他現在在組織的級別無法觸碰的程度。
是否同時也意味著夏布利確實還活著,並且在組織內的行蹤並無異常?
「我聽說她在進行和雪莉完全不同方向的研究。這項研究重要到,即便她可能是協助雪莉逃離的叛徒,都不可能被追究嗎?」
「夏布利不可能背叛。」貝爾摩德輕嗤一聲,「腐爛之地開出的曼陀羅花,連向陽的慾望都不會有。」
安室透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語氣不變,「那麼和她有接觸的人……」
「波本,你在這方面的好奇心或許需要收斂一下。」女人打斷道,語中暗含不耐和警告。
「作為情報人員,旺盛的好奇心是我的武器也是本能。要不是它的存在,我也不會知道你和Boss……」
「波本。」女人語露危險,「你突然提到和你這個情報組成員完全不相關的夏布利,難不成和朗姆給你新任務有關嗎?」
「你是說那個調查金髮小女孩的任務么?」安室透眼神微沉,嗤笑一聲,「我已經上報朗姆不用擔心了。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能有什麼特別的。就連那個直接和她接觸過的成員都沒有說什麼。」
「那可不一定。」貝爾摩德這一聲微不可聞,不過很快調侃道,「雖然和我們沒關係,不過看到朗姆被早川家的事情煩得焦頭爛額,還真是令人愉快。也不知道和組織做對的那波人到底是誰,醫院裡躺著的那個……好像叫青木的說對方人數眾多,打了她個措手不及,這才任務失敗。」
「其實這樣的解釋沒有意義。廢物,並且還是暴露給警方的廢物,她應該很快就會消失在人間了。」貝爾摩德想到什麼,「不管朗姆那邊了,你的毛利老師怎麼樣?」
安室透從善如流地轉移了話題,「沉睡的小五郎確實名不虛傳。」
當然,他背後的那位名偵探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