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教
第二天早上,白離被人從床上推醒。
玉羅剎穿戴整齊站在床邊:「先前的節堂堂主費雪從外面回來了,他毫無防備,一進城就被抓,現在已經關押到了牢里,還不曾動刑。你想怎樣處置他?」
白離揉了揉腦袋。
「頭疼嗎?」玉羅剎端了杯水放到他手中,坐在床邊,給他揉按太陽穴。
在前任教主身邊的時候,他經常做這樣的事情。那時玉羅剎心中只有濃重的屈辱和不甘,這樣的情緒累加,才讓他動了殺心。
在白離這裡,玉羅剎沒有任何不適,大概因為他的容貌過分漂亮,能留在身邊照顧他也成了榮幸。
想到這裡,玉羅剎不禁回憶起昨夜少年熱情主動的吻。
他的皮膚觸感溫熱細膩,雙頰微紅,醉眼朦朧偏還帶著銳氣,神色桀驁,並無旖旎之態,反倒更令人怦然心動。
顧及到他第一次飲酒,神志大概不清晰,玉羅剎淺嘗輒止,哄他入睡后就離開了,不知摩呼羅迦還記不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
白離清醒過來,舒服地靠在玉羅剎身上,沒有阻止他的按摩。
節堂堂主是那天的漏網之魚,因為在外面購置了產業,經常玩忽職守,不在城內防守,跑出去享受。
他應該不知道城裡發生的事情,踩著點回來,準備去蘭斯那裡露個臉,結果一進城就被抓住了。
這樣的人,白離可不敢再委以重任。
不過他跟外界聯繫密切,說不定能套出有用的信息。
白離直起身,從床上坐起來。
玉羅剎撈過手邊疊放整齊的衣物,抖開之後給他穿衣。
他的動作太熟練了,這就是爹系男友嗎?
對上白離疑惑的眼神,玉羅剎笑笑:「從前我就是這般在蘭斯身邊服侍的,現在想來不完全是件壞事,至少可以照顧好我們的新教主。」
白離就知道,狗東西不是個好爹。
穿好衣服后,玉羅剎讓人拿了早點過來,用餐后一起去城中的牢獄。
摩呼羅迦以前只負責暗殺,耳聾的他沒法兼任審訊,從來沒去過牢里。玉羅剎備好馬車,走過好幾條街,在垃圾堆這邊停下,白離才留意到,旁邊的高大建築就是紅衣教的監牢。
哪有這麼多犯人,至於建這麼大嗎?
玉羅剎解釋道:「這裡關押的不只是混入城中的姦細,也有在沙漠中抓來的惡商劫匪,城內作姦犯科的百姓,紅衣教里以下犯上、心懷不軌的教眾。裡面陰暗骯髒,味道不太好,你真的要進去嗎?」
白離點頭。
他有些好奇,很想進去看看。
況且現在這所監獄已經屬於明教,身為教主,白離總該清楚這邊的情況,看看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雖然沙漠的環境並不潮濕,沒有中原那麼容易滋生細菌,可旁邊就是垃圾場,不知道會不會產生瘟疫。
牢獄裡面的環境惡臭不堪,白離嗅覺敏銳,剛進來差點被熏暈過去。
環境衛生必須整改!
不止是這裡,還有城內的街道,他全都忍很久了。
還好明教基地是在人跡罕至的雪山,不然應該也有很多垃圾。建設總基地的時候得小心點,從現在開始把環保理念刻在DNA里,以後就不用費心整改了。
費雪被關在了單獨的房間里。
這邊的糞便和凝固成黑色的血液少一些,節堂堂主好像已經習慣了,沒太在意周圍的環境,聽到聲音后便直起身子,貼在鐵欄杆上,努力看向外面。
白離在昏暗的牢房中格外顯眼,他的白髮與白衣一塵不染,精緻容貌神情平和,沒有明亮的光線照射,異色雙瞳深沉極了。
「摩呼羅迦,你也被抓住了?」費雪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回過神來,有些絕望地說道。
「大膽!還不見過教主!」玉羅剎嚴厲道。
「……教主?」費雪不可置信,「教主是他?摩呼羅迦就是新任教主?」
玉羅剎給旁邊的守衛試了個眼色,守衛拿著鑰匙上前,打開牢門,壓著費雪出來,一腳踢到他的膝窩,強行讓他跪在了白離面前。
白離看了眼玉羅剎。
玉羅剎道:「拿紙筆來。」
侍衛們搬來擦拭乾凈的桌椅,拿過筆墨紙硯,點亮油燈,將紙張鋪好。
白離坐下來,在費雪詫異的眼神下提筆書寫。
雖然費雪什麼都沒說,白離還是感覺到了,他正在心裡罵自己是傻子。
按捺住拔刀的衝動,白離寫:【問問他這幾日住在哪裡。】
玉羅剎一看就知道,臉皮太薄的教主覺得自己的字不好看,不想讓其他人看到,特意准許他代為轉述。
玉羅剎道:「這幾日你在何處?」
費雪說:「我什麼都不知道!蘭斯讓我駐守城池,我吩咐下屬去做了,我老婆懷著身孕快要生了,我就是回去陪了她幾天,沒想到回來之後就變了天。」
玉羅剎拿過刑架上的鞭子,抽打了他十幾鞭。費雪想要掙脫,被幾個侍衛一起按住,狼狽趴在地上無處可逃。
抽完之後,玉羅剎問:「這幾日你在何處?」
費雪:「我……我在……」
紅衣教和西域其他九門十二教關係都不好,沙漠中的小國家也都受到這些幫派的轄制,大一些的國家則是可以收復幫派,讓這些勢力為自己所用。紅衣教沒有歸屬其他國家,也沒有控制哪個小國。
沙漠里的綠洲有限,胡謅一個很快就會被拆穿。無論費雪說出怎樣的答案,都會擔上罪名。
玉羅剎把鞭子丟給旁邊的人:「你來,著實打。」
費雪眼見又要受刑,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不如痛快承認,也好少受些折磨:「別打,別打!我說!」
玉羅剎擺了擺手。
「我跟飛花宮的裘朝是舊識,裘朝贈予我一處宅院和十來個婢女,時常邀我在那邊相聚。我們志趣相投,很聊的來。我一直在他那裡,但是我們只是尋常的玩樂,絕對沒有與飛花宮勾結!」
白離寫:【飛花宮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嗎?為什麼會准許他隨意出入?】
玉羅剎將問題複述了一遍。
費雪沉默了許久,就在玉羅剎耐心即將耗盡,打算用刑的時候,他說道:「我畢竟是個外人,很多事情都是道聽途說,不知道真假。
「聽聞飛花宮如今已為明教效力,宮主更是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那位明教之主,只是西域勢力龐雜,那位教主似乎與總教不睦,故而沒有聲張。譚宮主已經不再管這些雜事,出入飛花宮沒有那麼多規矩。」
玉羅剎看向白離,見他也是滿目疑惑。
他問道:「你還聽說過什麼?」
費雪說:「裘朝醉酒後偶然說起過,那位中土明教教主的姓名,叫做陽頂天。」
原來是這樣。
白離剛才還納悶,他的明教只有一個聖子,唯一的教主也是他自己,怎麼可能跑到飛花宮娶老婆。
沒想到這裡竟然也有一個明教,聽起來還有一個波斯明教總部。
原著中的陽頂天當了二十多年教主,波斯明教總部下令,讓他帶著中土明教投靠元朝,陽頂天嚴詞拒絕,因此在教內有了不低的聲望,同時和總部變得關係微妙。
白離問:【我們的明教算正統嗎?】
系統說:【不是這樣比的!我們的明教並非自波斯人摩尼創建的明教的延續,也不是任何教派的繼承者。聖子的明教是古往今來所有人類對明教的印象,是概念升華后的結晶。】
白離說:【聽不懂。】
系統:【現實中存在的明教與白蓮教類似,主要做的事情就是造反,在亂世造反,和平時代也在造反。「明教」可以說英雄,也可以是反賊。但是您擁有的明教與之不同,明教在您的手中,一定可以成為像少林、武當那樣的門派。】
【也就是說,我可以自行解讀教義,並將它貫徹到底。】
【是的。】系統道,【其實是不是正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多少人能夠接受,是否對世人有益。】
最初的明教傳入唐朝傳播過一段時間,後來被禁了。牟羽可汗和四個僧人討論了三天三夜,將明教的教義改為勸人向善,才重新開始傳播。
白離道:【有陽頂天的明教已經足夠了,為什麼還需要我來光復?】
系統說:【他們都有局限性,您才是最合適的。】
白離把費雪從牢獄里提出來,讓他來負責與飛花宮聯繫。
這個時候,費雪才知道紅衣教已經改成了明教。
費雪糾結了很久,悄聲向玉羅剎打探:「莫非是總部授意,在此建立明教,以此收回陽頂天的權力?」
玉羅剎笑了笑:「做好你自己的事,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費雪被他抽的了幾十鞭,現在身上還火辣辣的疼,看到玉羅剎溫文爾雅的模樣不由心底發涼,不敢再問了。
安排好費雪后,玉羅剎正想問白離明教相關的事情,轉頭看到少年手中舉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文字:【下令讓他們打掃牢獄和街道,在各處放置垃圾桶,雇傭專人按時清理,垃圾場挪到城外,不準隨處亂丟。】
玉羅剎不禁覺得好笑:「謹遵教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