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殘缺
東方不敗沒有得到鼓勵,但也沒被鄙夷。
白離平淡的反應令他驚喜萬分,好像他的喜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穿顏色艷麗的衣服,正如同穿男裝一般,都是理所應當的。
「蘭兒,我給你念書好不好?」東方不敗。
「我不想聽了。」
「你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嗎?」東方不敗坐過來,伸手將他攬入懷中,摸起一縷白髮在手中把玩。
「只是覺得在這院子里呆久了頗為無趣。」
「這裡的風光不好嗎?」
「風光再好,我也看不到,只覺得偏僻寂寞,哪怕看書,也要別人幫忙才行。」白離說,「你又常常不在,獨留我一人在此有什麼意思。」
東方不敗聽懂了他的抱怨:「今後我若再出門,也帶你一起?」
白離握住他的手。
東方不敗說:「教中的那些長老護法,有我鎮著,不敢生出異心。但是他們終究是任我行的手下,不得不防備些,免得被他們算計了。你冰雪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你不怕我奪權?」
「只要你願意跟我,就算把整個神教交給你又何妨?」
白離笑了起來,靠在東方不敗懷中,伸手摸著他的脖子,輕輕滑過喉結,「你願意帶著日月教,入贅明教嗎?」
東方不敗有些緊張,白離的手指彷彿有電流一般,順著觸碰到的皮膚,流向他的大腦,讓他忍不住發顫,心跳加快,分不清是恐懼還是快意。
他抓住白離的手:「入贅明教有什麼好處?」
白離說:「沒有什麼好處,除了我再沒有別的。」
東方不敗說:「你的叔叔們會派人來接管日月教?」
白離說:「接管的人就在你懷中。」
東方不敗明白過來,身體先一步做出了反應,他入墜冰窟,渾身僵硬,一股冷意從心底泛起,頭腦停止了活動,茫然地看著懷中柔弱溫和的青年,不願細想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很久之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尖銳地說:「這就是你的美人計嗎?」
白離嘆息道:「難道不是你的美人計嗎?」
東方不敗好受了些。
他心裡很清楚,肆意妄為需要本錢,只有站在最高處才能有任性的權力。是這身絕妙武功,還有日月神教給了他底氣,讓他可以扮作女子與心上人在此過著隱居般的生活。
除去這些,他仍舊是那個霸氣的梟雄,怎能甘心被他人設計玩弄?
他如懷春少女般在心上人面前忐忑不安,自卑敏感,生怕被人厭惡。如果連這份感情都是假的,讓他如何自處!
東方不敗道:「蘭兒,你莫騙我。」
白離說:「我本可以抽身而去,卻被你用感情捆索,如今我也入局,日月教的歸屬,徹底落在了我們兩個的感情上。就看你願不願意為我放下權勢,甘心做黑木崖明教的教主夫人。」
「我若是不願呢?」
「我還沒有想好。」白離靠在他的身上,溫和地說,「你可以在三個月的期限到來時拒絕我,只是那樣我們也不會是朋友,我會用正當的手段,搶奪你的黑木崖。到那時,你這個階下囚只能做我的小侍,再想做教主夫人可就不夠格了。」
東方不敗深深嘆了口氣。
無論哪一條路,白離都沒有打算放棄他,即便只是嘴上說說,東方不敗也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愛慕和依戀。就算知道真到了那天,這個看似溫和,實則殘忍冷酷的青年未必會信守承諾,東方不敗依然被這兩句話哄住了。
他的心中甜蜜至極,看著白離靠在自己身上,雙眼迷離的模樣更是歡喜:「蘭兒不嫌棄我,做個小侍也無妨。妾身心胸狹隘,若郎君迎娶他人進門,妾身必定妒火中燒,還請蕭郎莫要辜負。」
白離笑了笑:「我在你懷裡,哪裡還有心思想其他人?」
坦誠過後,白離完全沒有遮掩的意思,每日跟著東方不敗去前面處理教務,面見下屬。
他發現在外面的時候,東方不敗仍舊像以前那樣端著架子,氣勢磅礴,講話時的聲音也是冷冷的,完全聽不出女氣,只有情緒波動很大的時候比較尖銳。
他就說嘛,東方不敗自宮時已經發育完全,就算體內激素再怎麼變化,已經發育好的器官都不可能重新生長一遍。有些太監甚至有鬍子,不可能像做了變性手術那樣跨越性別。
「在想什麼?」下屬退下后,東方不敗拉過白離,坐在自己的腿上。
白離看清他眉眼中流露出的懶散和傲氣,還有幾分纏綿愛意,襯得這張英俊面容有了獨特的味道。
「你在外面的時候似乎不太一樣。」
「你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在家時的我?」東方不敗將臉頰貼在他的掌心。
白離喜歡同性,當然對同性的美更容易動心,但是霸道的東方不敗與權力掛鉤,那些權勢同樣是他想要的東西。
白離眨眨眼,昧著良心說:「我都很喜歡。」
東方不敗低低地笑了起來,他像是在刻意模仿女子的笑,掐著嗓子,有幾分羞怯:「蘭兒就會哄我。」
白離笑了笑。
白離每日跟著東方不敗去前面幫他處理事務,東方不敗輕鬆很多,下班時間都提前了,兩人多出很多溫存相處的時間。
這樣過了將近半個月,黑木崖越來越冷,庭院中艷麗的菊花謝了,終於入了冬,白離和東方不敗約定的三個月的期限也到了。
房間里的炭火燒得很足,白離換上了厚衣服,躺在露台前曬太陽。
東方不敗遲遲不來,白離就在這裡等他。
陽光灼目,白離被刺激地流出淚水,楊蓮亭看到后,拿出手帕,輕輕為他拭去。
楊蓮亭問:「公子的眼睛受不住陽光,為什麼不躲一躲?」
白離伸出手,看著在陽光下白皙到刺眼的皮膚,眯著眼睛,幾乎無法睜開:「我喜歡它的溫度,若是一輩子都在黑暗裡,活的再長又有什麼意思?」
楊蓮亭無法理解,只能在旁邊悉心服侍。
一直到天黑,太陽落山,楊蓮亭問:「公子,外面冷,還是到屋裡去吧。」
白離問:「他還沒來嗎?」
楊蓮亭看向假山那邊的幽徑:「說不定是教內事務繁忙,一時耽擱了,您一下午都沒有吃東西,我讓廚房做了些熱湯,再不喝就要涼了。」
白離站起身,楊蓮亭過來扶住他。
白離冷冷地說:「不用管我,你去前面找找,叫他過來見我。」
楊蓮亭知道他真的動了怒氣,不敢推辭,連忙領命而去。
白離回到屋裡,坐在床邊,越想越氣。
東方不敗這麼躲著他,卻從來沒有避諱過楊蓮亭。原著中的他也是,和楊蓮亭親密無間,為什麼到了自己這裡就畏畏縮縮?
他揮手將桌上的花瓶打在里地上,瓷器碰撞的碎響在這安靜院子里格外清晰,白離心中爽快了些,坐在床邊等著他過來。
如果楊蓮亭喊不動,那他今晚就離開。
如果楊蓮亭把人喊來了,這筆賬也要算在東方不敗身上。
許久后,外面徹底暗了下來,白離獨坐在黑暗中,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心中好受了些。
「蘭兒,你一直在等我?」東方不敗從黑暗中走出,他點燃了蠟燭,屋子裡亮起淡淡的光芒,浮現出他的輪廓。
白離溫聲說:「沒有在等你,我在等哥哥接我回崑崙。」
東方不敗臉色一變,隨後想到他們這幾日同吃同住,白離根本沒有與外面的人接觸過,更不可能收到玉天寶的消息,顯然是在說氣話。
他看到地上的碎瓷器:「花瓶怎麼碎了,你可有傷到?」
白離說:「我是個瞎子,磕磕絆絆碰中碎了東西,不稀奇。」
東方不敗無奈地過來,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手這樣涼,定是在外面吹了很久的冷風。楊蓮亭說你還不曾用飯,先去吃東西好不好?彆氣壞了身子。」
白離只是微笑。
東方不敗拿他沒辦法,一把將他抱起,來到了前廳。
他盛了碗熱湯,喂到白離嘴邊,小瓷勺碰了碰粉嫩的嘴唇,白離張口喝下,算是接受了他的賠罪。
「為什麼現在才回來?」他低垂著眼眸說道。
「因為這是件很重要的事,比你隱瞞的明教背景更加重要,甚至可能讓你我就此決裂,我怕失去你。」
「既然是這樣,你更應該早些說出來。」
東方不敗沒有說話。
不可能有人明知他自宮,還願意同他交好,無論男人還是女人。
沉默地用完這一餐,東方不敗吩咐楊蓮亭去準備熱水。
東方不敗柔聲說:「今晚我來侍奉蘭兒。」
白離竟然緊張起來。
他搜遍了蕭蘭的記憶,發現這孩子在這種事上單純得很,從小沒有離開過昆崙山,接觸的人也很少,本體常年閉關,摩呼羅迦又聾啞,很難跟他交流,竟然沒人教過他該怎麼做。
他為人冷淡,偶爾有慾望,也只當作身體不適,忍一忍就過去了,連自瀆都沒有過,稱得上完全空白。
哪怕白離自己有經驗,記憶下沉后,受到馬甲的影響,身體也會做出相應的反應,恐慌無措,還隱隱有些期待。
白離歪了歪頭:「你要如何服侍?」
東方不敗在屋子裡點了熏香,將窗戶關上,只留出一條縫隙,炭火燒得很暖,香甜的味道在房間瀰漫,楊蓮亭弄了水來,迅速離開。
東方不敗拽開他的衣帶,脫掉厚厚的冬衣,扶著他進入桶中。
白離皮膚脆弱,立刻被熱水蒸得通紅,幸好有內力相互,不至於被燙傷,氤氳的熱氣蒙住他的眼睛,與昏暗的燭光融為一體。他什麼都看不到了,唯有心臟跳得很快,對周圍的感知愈發敏銳,清晰地聽到了衣料摩擦聲。
片刻后,身邊的水流波動,浴桶中多出一個人,水位升起,沒過他的肩膀。
「你好美。」東方不敗痴迷地說。
白離蜷縮著雙腿,赤身坐在水中,就算被溫熱的清水包裹,依然有些不適,他抱起雙臂,白髮隨著他的動作飄動。
「蘭兒。」東方不敗上前抱住了他,只覺懷中之人體型纖瘦,肌膚滑膩,即便在熱水裡,也散發著淡淡的冷意,「我與你坦誠相待,你別嫌我臟。」
白離不解:「這是何意?」
東方不敗道:「我已將秘密展露在了你的面前,只是羞於啟齒,不願多言。今日便任由你求索,甘願伏在你身下,只希望你能念在往日的情誼上,憐惜我幾分,哪怕覺得我噁心,也不要說那些傷人的話。」
白離惱怒地推他:「你在欺負我看不到嗎?」
東方不敗連忙解釋:「我並無此意。」
白離說:「你究竟隱瞞了什麼?」
東方不敗低頭看向那醜陋的疤痕,狠了狠心,抓住白離的手,朝著那邊探去。
白離摸到柔軟的物體,茫然了一瞬,想明白那是什麼之後,面頰染上緋紅。
「明白了嗎?」東方不敗聲音沙啞地問。
白離不自在地想抽開手。
「這具殘破醜陋的身軀,你還會有興緻嗎?」東方不敗自嘲說道。
「殘破?」
東方不敗愕然,他打量著青年的神情,見他的茫然無措不似作偽:「你不懂?」
白離道:「我一個瞎子,哪裡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東方不敗無奈又好笑:「你真的不懂?」
白離重重地用力,拍了下水面,朝著東方不敗潑了過去。
東方不敗擦掉臉上的水漬:「好蘭兒,你想要的是什麼?」
白離道:「夫妻間該做的事。」
東方不敗問:「夫妻間該做的是什麼?」
白離眯著眼睛,看到東方不敗的胸肌,不自在地說:「自然是互相照顧,同睡一榻,親密無間,但、但不要碰哪裡……」
「你沒有讀過話本嗎?」
「我是個瞎子,怎麼可能識字。」
「我來教你好不好?」東方不敗道。
「你還沒說,你的秘密是什麼。」
經過他這麼一打岔,東方不敗引以為恥的缺陷都似乎變得沒那麼重要了,他淡淡地說道:「我切掉了身上的兩顆睪丨丸。」
「那是什麼?」白離問。
「就是這裡。」東方不敗上前。
白離顫抖了一下,僵住身體,不敢動作,他覺得有些疼,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酥麻:「……放開!」
東方不敗鬆開手。
白離靠在木桶上,呼吸略微急促。
他本就看不到,觸覺更加敏銳,又是第一次感知到這種異樣的感覺,腿腳發軟,有些承受不住。
東方不敗看著他美麗的模樣,也是怦然心動,他低聲問道:「你平日里,自己沒有碰過那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