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求問姑娘芳名

第193章 求問姑娘芳名

沒想到那男子卻說了句,「已經麻煩兩位姑娘許多了,我已經覺得身子大好了,我自己起來就好。」

說罷,他掙扎了一下,試圖起身。

但他大概沒料到剛剛把腹中之物盡數吐出來以後,如今腹中空空如也,身上竟是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李珺喬見他著實吃力,便把手中的竹杖遞給了他,「你拿著這個吧,興許對你有幫助。」

今夕見狀連忙阻止說,「小姐,一會兒你也要回去的,沒了竹杖可怎麼辦?」

李珺喬卻擺擺手說,「我又不是沒了這竹杖就行不了,不過慢慢走回去,多費些時間罷了。興許他比我更需要這個竹杖呢。」

那男子見李珺喬腿上有疾,連連推辭說,「我在這裡坐上半個時辰,休息一下就好,姑娘這竹杖實在不敢接受。」

李珺喬見他堅持,只得讓今夕把出門前特意備好的點心分給了他一些,「聽我家侍女說,這山頭的山泉不幹凈,連小獸也不喝的。如今你把污物吐乾淨,大概就無礙了,這些點心留給你充饑罷了,酒囊內也尚有清水可飲用。」

說罷,她轉身對今夕說,「如今我們出來久了,只怕是看不成桃花了,下次有機會再看吧,我們這就回去吧。」

今夕點點頭,扶著李珺喬的手,兩人轉身而去。

「姑娘,且慢!」

兩人剛走出沒幾步,便聽到那男子在她們身後叫喚著。

今夕本就有些不耐煩,眼見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個身份不明的男子,如何肯又被他纏上,只能裝作不知。

「小姐,我們快走吧。」今夕連番催促著。

李珺喬一心想著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眸,自顧自走著路,一時也沒聽到那男子的喊聲。

「姑娘,姑娘!」

那男子的叫喚聲越發急促,終於引起了尚未走遠的李珺喬的注意。

李珺喬以為他身體又有哪裡不妥當,猛然回頭,卻被今夕死死拉住。

李珺喬有些不解,試圖掙脫今夕的手,「今夕,你這是做什麼?」

今夕壓低聲音地說,「小姐,你已經幫了他很多了,你就不怕他回過神來,見附近無人,對小姐行不軌之事嗎?」

李珺喬見今夕前怕豺狼后怕虎的,便對她皺著眉說,「你覺得他現在這剩下半條命的樣子,還能對我怎樣?」

「況且要是他真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我能幫就幫,實在幫不了也是天意,他喚得那麼急,說不定真有什麼難處呢?我們且過去看看他說什麼吧。」

今夕見李珺喬已經走在前面,只好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此時那男子的臉色已經比剛才又要好上一些了,白皙的臉上也有了血色,一雙清澈得如同楓林那潭湖水一般的眼眸,讓李珺喬又一次出神。

她不知道為何望向那人的眼眸時,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李景煥。

但除了那雙眼眸以外,那男子的外貌氣質沒有一處像李景煥。

但她就是忍不住把這兩人聯繫在一起。

然而李珺喬卻告誡自己,那人的身份大概不簡單。

因為涼凌國和龜茲國雖為近鄰,但關係卻不太好,兩地邊境不時有紛爭。

特別是最近幾年,龜茲國國君病重,眾皇子爭權,導致龜茲國的勢力大不如前,百姓也苦於上位者的爭鬥,導致流離失所,淪為難民。

為了阻止這些逃荒難民進入涼凌國的邊境,影響涼凌國國民的生計和安全,涼凌國國君早就下令,除了極少部分獲得授權的龜茲國的商人能夠進入涼凌國進行買賣外,龜茲國其他百姓一概不得踏足涼凌國。

但李珺喬剛剛替那男子檢查身體上的傷口時,並沒有發現他身上有任何值錢的物件,更別談什麼通關諜紙或者令牌之類了。

一個龜茲國人貿貿然進入涼凌國國土,而且江南又不是范疆那樣位於邊疆之地,李珺喬擔心他是一個諜者,專門過來行刺探之事。筆趣閣

所以在幫那人活命之際,李珺喬自己也留了一個心眼,打算回去以後把此事告知李一白,詢問一下他的看法。

所以當李珺喬聽到那男子叫住了她時,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但回頭見他一臉焦急的樣子,坐在原地而不是追了上來時,李珺喬又覺得自己未免有些多心了。

那男子見李珺喬去而復返,眼中露出一絲欣喜,連忙問了句,「姑娘大恩,不能不報,斗膽問一下姑娘芳名,以圖日後有回報姑娘的機會。」

今夕聽了那男子的話,向李珺喬使了一個眼色,分明暗示著:「是吧,我就說那人不懷好意,居然還想知道小姐芳名,不是登徒子還是什麼?」

李珺喬卻對今夕的暗示置若罔聞。

她站在距離那男子十步之遙的位置,對他說,「你既說要報恩,但卻沒跟我說過你的身份和名字,可見這恩不報也罷。」

「既然你並非身體又有不妥,那今日之事就當萍水相逢就好,不必放在心上。」

說罷,李珺喬轉身就要離去。

那男子聞言心急如焚,馬上對李珺喬說,「姑娘,我並非有意瞞著自己的身份,只是我怕我說出來了,姑娘也不相信。」

李珺喬不屑地反問了一句,「你既然不願坦誠,又何必多言。」

那男子連忙說,「姑娘既然已經猜出我並非涼凌國人,便應該理解我為何不能直言了。」

李珺喬神色陡然冷了下來,「既然知道此事不可為之,為何還要出現於此?可知要是今日遇見的人並非我,你這命就是丟在了山泉邊,也不見得就有人會來救你。」

那男子對李珺喬的話不以為然,「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是光明正大的進入你們涼凌國?你就這般武斷地以為我到此處來存了歹心?」

一向自信的李珺喬因那男子話語中的篤定而沒了底氣,一時啞口無言。

那男子見李珺喬不說話,便對她說,「既然姑娘不願告知芳名,我也不勉強姑娘。」

「但我剛剛聽姑娘說過,姑娘腿上有疾,不利於行,我這裡正好有一丸龜茲國的秘葯,大概可治姑娘的傷。」

說罷,他從身上翻了半天,也沒有翻出那丸藥,臉色一下子難看極了。

他想著大概是剛剛趕路趕得急,一時不慎把那粒藥丸給弄丟了,臉上瞬間有些掛不住了。

李珺喬心想,要是這葯真的有奇效,當初他為何不用來自救?

如今裝出藥丸丟失的樣子,說不定也是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

李珺喬無意和他再糾纏下去,便打了個圓場說,「都說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藥丸丟了就丟了,就當是我領了你的好意了。」

「如今既然你已經無事,那我們也該回去了。」

李珺喬再一次望向他的眼眸,好意提醒了一句,「要是你真的是得了朝廷的允許進入此地,那你就該時刻把通關諜紙帶在身上。」

「要不然官府的人見了,只會把你當成了龜茲國派來打探消息的諜者或者細作,到時候只怕你有口難言。」

穿越至此,李珺喬對家國之事沒有明顯的界限,而且每當她看向那男子的眼眸,總是難以把話說絕。

所以只能寄望那人懂她的苦心,莫要在涼凌國做出些什麼歹事來,叫人捉住罷了。

那男子臉上扯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卻沒有反駁李珺喬的話。

於是李珺喬便偕同今夕一併離開了後山,回李家大宅去了。

掩上門以後,今夕自覺身上沾染了酸臭的氣息,便讓李珺喬把身上的衣裙盡數換了下來,方才罷休。

李珺喬見她好一陣忙活,便對她說,「走了那麼久的路,你也不嫌累得慌。坐下來喝綠茶,歇一下吧。」

今夕卻一邊收拾李珺喬脫下的衣裙,一邊懊惱地說,「早知道就不該帶小姐去後山了,原想著讓小姐高興,沒想到卻遇到了此等晦氣之事。」

「而且小姐既然知道那人是龜茲國人了,身上又沒有通關諜紙,說不定就是細作,小姐怎麼還救他啊?要是換作是奴婢,鐵定要報官府去了。」

李珺喬感到今夕怨氣甚重,有些不理解,便問了她一句,「不過是第一次見面,怎麼成了仇人一般?」

今夕努了努嘴,並沒有接話。

李珺喬嘆了一口氣,接著解釋說,「他是龜茲國人也好,是涼凌國百姓也罷,他沒害我們,我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要是他果真是龜茲國那邊派來的諜者或者細作,身上沒有通關諜紙,也到不了其他地方去。」

「再說了,江南這邊對戶籍把關還是比較牢靠的,他騙得了我們一時,也騙不過官府去的。還不如對他敲打一番,好讓他及時回頭。」

李珺喬並沒有完全對今夕說實話,她之所以對那人手下留情,一部分的原因在於他擁有和李景煥一樣的眸色。

今夕因為李珺喬的話,煩悶的心情稍稍得以平復了些,「不說那人了,不過是過客罷了,我們就當沒見過這人就是了。」

李珺喬滿意地點點頭,「你要是能這樣想就最好了。」

今夕應付地「恩」了一聲,便抱著換下來的衣衫到屋子外洗滌去了。

今夕離開了以後,屋子裡頓時靜了下來,李珺喬看到一旁的書案,突然想起尚有正事沒有做。

今天一早李珺喬本想著把那幅畫好了的畫像交給今夕,好讓她找人依著這畫像多臨摹幾張,然後多派幾個人到范疆去,看看能不能尋到認識黃盼憐之人。

但當時今夕突然提議到後山賞桃花,還火急火燎地拉著她,說要幫她梳妝打扮一番,使得她一時忘記把那幅畫像給收好了。

如今正好把這件事想起來了,乾脆就把它交代下去,也算是了了一樁事。

正當李珺喬想從凳子上站起來的時候,腿上的麻痹感再一次傳來,她連忙用手撐住了八仙桌的邊沿,才沒有讓自己倒在地上。

眼看屋子裡空無一人,一種巨大的挫折感出其不意地湧上李珺喬的心頭,讓她感覺頗為無力。

這段時間她已經按照李大夫給的藥方一服不落地用藥,針灸也做了不少,雖說剛開始康復的進度十分喜人,但最近卻像到了瓶頸期一樣,即使她私下增加了鍛煉的強度,效果卻不盡人意。

那種讓人生惡的麻痹感還是時不時襲擊她,強悍地向她宣布這病症的頑固。

那種麻痹感並不是別人想象的那樣全無知覺,相反地,李珺喬只覺得雙腿就像被無數螞蟻在上面攀爬著、噬咬著。

那種撓心撓肺的感覺除非親身經歷,否則真的難以用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能描述清楚。

她稍稍地站直了一下身體,靜靜地等待這股麻痹感自行消退。

她手臂支撐著半邊身體,早已酸痛得要死,但她卻不能放任自己一直保持坐姿,因為她知道要是她此刻放棄,說不定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所以她強忍著手臂的酸痛和雙腿的麻木雙重夾逼,硬是要讓雙腿熟悉站立和行走的感覺。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李珺喬額上密布細數的汗珠,打濕了鬢角的髮絲,黏糊糊地貼在她的臉龐上。

李珺喬只覺得度日如年。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李珺喬腿上的麻痹感才逐漸消退。

她卻不敢突然鬆懈下來,反而依舊扶著桌邊,活動了一下趾尖乃至腳板的位置。

良久,她才敢邁開腳步試著往前走上幾步路。

雖說這種情況並非時時發生,但一旦發生了,就夠李珺喬苦不堪言了。

她拖著沉重的步子,用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走到了書案前面,卻沒有看到那幅畫像。

她以為是她自己記岔了,或者是今夕已經把畫像取走了,便自嘲了一句,「看我這記性,竟越發記不住事了。」

她抬眸看到了從窗外投落到書案上的那一抹陽光,她伸手去觸摸,手掌的影子隨即落在了牆角之上。

她的手感受到陽光的溫暖,但她的身子卻冷得就像掉入冰窖之中。

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順手把放置在一旁的斗篷給披上。

正如今夕所說,如此好的春日微光,實在不好辜負。

與其困在梨香榭里胡思亂想,還不如走出屋子去,順道還能去長松居一趟,看看姑姑的近況可好。

於是她把前兩天在市集處買到的小玩意給包上,帶著這些小玩意離開了梨香榭,往長松居的方向走去。

只是李珺喬還沒走多遠,便聽到了月容居那邊傳來了一陣爭吵之聲,讓她不由得腳步慢了下來。

一開始李珺喬以為是下面的人做錯了事,又惹得秦月容生氣上火了。

這樣的事近來經常發生,所以李珺喬也就見怪不怪了。

她雖然覺得秦月容待下人有些矯枉過正,甚至趨向於苛刻了,這容易引起他們的怨恨。

但她想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管理風格,既然如今掌家之人是秦月容,她好歹也是自己名義上的母親,她也不好在她跟前指手畫腳,叫她感到不痛快。

李珺喬能做到的無非是時常提醒下面的人,做事之時打醒十二分精神,避免出錯罷了,其他再多的就不能說,也不能再管了。

但屋子裡突然傳來的杯盞摔碎的聲音,還是讓李珺喬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不像話,還真是打罵上了癮嗎?」李珺喬連連搖頭,自言自語地說,「也不怕外面的人聽見了,以為李家苛待下人,以後誰還敢到我們府里來做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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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謀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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