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森島光（一）

恆星紀元2010年，聯邦帝國，斯洛伊海峽。

深海實驗室內，超微粒子對撞儀正在極限運作。

「柴爾斯先生，請遵守國王指令，立即停止實驗！」身著聯邦軍服的男子四十歲上下，身姿挺拔面容剛毅，對著輪椅上的老者下令。

「國王?在我選中他之前，他還是個私生子」老者輕抿了口紅茶，瞥了一眼男子「你叫菲爾普對吧」

「是的！」菲爾普點頭，考慮是否強制終止，粒子繼續對撞後果無法預料…

「星門開啟后，我會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老者對他笑了一下「如果我開心的話，也會給你任何想要的，你的國王曾經很會討我開心，現在卻不太聽話了」

柴爾斯家族是聯邦帝國內最神秘的氏族，彷彿擁有無盡的財力和精英網路，而這位老者正是至高無上的大長老，沒人知道他活了多久。

菲爾普不敢冒犯對方，也不敢違背國王交代的任務，正暗自躊躇。

突然，他透過實驗艙看到暗黑深海中，旋轉起詭異光紋，一個淡藍光芒從中緩緩而出…

「星門，開了！」老者睜大雙眼，激動地甚至想要站起，大喊道:「阿格琉斯之矛！」

兩艘深潛器立刻按計劃將光芒中的物體捕獲，帶入實驗艙內。

菲爾普不清楚柴爾斯為何要開啟星門，但聽過阿格琉斯之矛，史詩神話中的戰神權杖，擁有者將獲得無限的生命和力量，但只是個傳說。

柴爾斯迫不及待操縱智能輪椅，想目睹該物風采。

愛德華博士皺眉急匆匆走來，擋在在柴爾斯身前俯身輕語:「先生…沒有矛」

「什麼?！」柴爾斯憤怒道:「滾開！」

愛德華連忙側身，映入柴爾斯眼帘的，是一塊巨大的淡藍色晶體，如冰一般剔透，映出其中東方少女稚嫩的臉龐。

眾人盯著冰晶茫然，不知這是何物，唯有菲爾普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指著冰晶里的少女跌坐在地，朝著角落蜷縮，張開嘴半晌才艱難發出嘶吼:

「快！快！！…快跑！！！」

周圍人看著他的模樣面面相覷，壓抑著笑聲。

「菲爾普！！！」柴爾斯怒吼一聲，實驗艙內隨即安靜了下來。

「你是個軍人還是老鼠?」柴爾斯冷眼看著菲爾普「我聽過你的名字，傳言是個戰爭英雄，不要蒙羞！」

菲爾普察覺失態，連忙扶著牆站起，整理了下衣領。

「打開它」柴爾斯下令。

「不能開！」菲爾普脫口而出。

「你認識這個東西?」柴爾斯斜眼盯著他。

菲爾普想說什麼，卻沒有出口，最終搖搖頭。

柴爾斯輕蔑冷笑一聲，挑了下眉毛「打開！」

……

「等離子切割無效…」

「十萬噸鍛壓無效…」

「粒子束穿透無效…」

柴爾斯聽著下屬彙報面色陰沉，瞥了眼反而如釋重負的菲爾普，若有所思…

「菲爾普，帝國的質子武器試爆，閣下會參與吧」

「在下的職務…沒有許可權」菲爾普已經恢復平靜。

「我可以給你更合適的職務」柴爾斯看著冰晶笑了起來「就用它做靶子」

……

恆星紀元2025年初冬，浮桑。

星空下，暗紅色能量化作密集遊絲匯入體內，以靈白皙臉頰上紅色絲狀紋路漸起，面露陶醉彷彿置身花海般歡愉。

突然大夢初醒般睜開雙眼，

卻現出血紅瞳孔，心中暗道不好，想立即掙脫這股能量，卻被牢牢吸住。

急忙持咒運轉真氣，頓時金光乍現，將血月能量斬斷脫離，再次閉目凝神，臉上絲狀紋路漸消，再次睜眼恢復了純黑色瞳孔。

「太險了…」以靈暗自心驚，本想吸納少許能量就離開，不知何時迷離了神智，險些被操縱入了魔道。

感受著吸入到體內能量，連忙調用真氣壓制融合，徹底轉化后才能為己所用，一旦被反制後患無窮。

……

凌晨，風雨依然飄搖卻不再兇猛，輕微餘震還在不時發出，多數人仍在避難所中。

江嶼抱著意識模糊的愛菜站在外面，城市電力恢復供應路燈亮起，映出房屋廢墟，破損車輛，還有斷樹殘骸。

他擔心以靈回來找不到自己，但愛菜的脈搏太過虛弱，糾結過後，決定帶她去醫院。

手機地圖顯示附近的早稻醫院距離不遠，他打過電話，雖然無人接聽但信號通暢，應該只是醫護忙碌，不至毀於地震。

「江嶼哥哥…我們去哪裡?」

「醫院」

「我…沒有錢」

「算我的」

「不行…媽媽說…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我吃了你的糖，算是回報吧」

路上沒有計程車營業，只好步行前往，他裹緊愛菜的雨衣，盡量不讓她被雨水淋濕。

雖然江嶼不喜多管閑事，卻無法對一個孩童置之不顧。

身後引擎聲傳來，江嶼回頭望去，一輛跑車疾馳而來。

「喂！請幫幫忙！」他大聲呼喚，跑車從身旁一閃而過沒有停留，反而濺他一陣水花。

「什麼素質…」他嘆氣念叨了句，繼續迎風前行。

忽然聽到前方刺耳剎車聲，隨後那輛跑車閃著后燈倒退回來。

車窗落下，駕駛位女子甩動一下橘色捲髮摘掉墨鏡「上車」

江嶼心中一喜，躬身致謝。

「東夏人?」女子問道

「嗯！你也是么」江嶼抱著愛菜坐在副駕駛。

「不然呢」女子單手飆車，瞥了眼愛菜「這小崽…小孩子哪來的?」

「剛認識的，她生病了」江嶼隨口回答，忽然覺得奇怪，常人應該會認為女孩是自己的妹妹或女兒才對。

他看著車內後視鏡里，女子的嘴角彷彿詭異地笑了一下。

「那個…早稻醫院好像不是這條路」江嶼看著手機導航，行駛偏離了路線。

「前面路毀了需要繞行」女子眼神犀利地看著他「我不是壞人，別那麼緊張」

「沒有緊張」江嶼勉強笑了一下，這個女人身上的氣場，讓他感覺很壓抑。

「你什麼血型？」女子莫名其妙的問

「…AB型」江嶼錯愕回答。

「AB型不錯」女子點頭，喉嚨隱隱動了一下。

愛菜已經徹底昏睡過去，江嶼擔心的摸著她脈搏，不時用餘光偷瞟女子，雖然他希望快點到醫院，但對方開車像個亡命之徒，時不時就來個漂移。

「我漂亮么？」女子眼神正好對上了他偷瞟的目光。

「誒?」江嶼疑惑，心想自己是擔心她開車太虎，但隨她這麼問不由打量了一番，瓷白的臉頰細膩得有些不真實，似乎又沒有任何化妝跡象，微微點頭「挺漂亮的」

「你很誠實」女子滿意點頭。

…

「喏！到了」她一個急剎車，江嶼抱著愛菜沒系安全帶，差點竄到擋風玻璃上。

「請問報酬…」江嶼知道女子不缺錢，又不想對方白白幫忙，尷尬開口。

「不用」

「…謝謝」

早稻醫院，巨大的急診樓內忙碌一片，太多傷者臨時在大廳架設床位接受治療。

江嶼求助了幾個醫生，得到的答覆都是排隊，確實比起那些滿身鮮血的重傷者，愛菜的優先順序不夠，只好拿著排號單等待。

「愛菜醒醒！別睡過去！」他看著愛菜蒼白的臉色體溫高到嚇人，兒童長時間高燒即使不致命也可能損傷大腦。

他攔住一名急匆匆的醫生，希望對方先給一些葯就好，對方只是安撫他再等等就準備離開。醫院的規矩江嶼也懂一些，要麼按流程治療，要麼不治，否則容易承擔醫療責任。

「給這孩子最好的病房，立刻治療」剛才的女子突然出現，對那名醫生交代。

「理事長！」醫生見到女人連忙鞠躬「是！這就安排！」

「你是…這醫院的啊」江嶼驚訝問道

「這醫院是我的」女子微微一笑，走過他身邊時低聲道:「欠我人情記得還」

「你叫什麼名字」江嶼問道

「森島光」

「你不東夏人么？」

「入鄉隨俗了」

……

搖光走進血庫室里，從AB型血櫃中挑出兩袋日期最新鮮的倒入高腳杯，抿了一口搖搖頭，隨後一飲而盡。

閉目凝神片刻，身上幽光縈繞，隨後走了出去。

來到了一間獨立病房內，看著被纏成木乃伊的赫里斯，反鎖上門。

「出去！」赫里斯心情極其鬱悶，還以為剛攆走的護士又進來。

「你叫赫里斯，為誰做事?」搖光走到他床前問道。

「你…」赫里斯轉頭看著來人，突然目露驚恐「白天鵝！」

「什麼白天鵝?」搖光不解，隨即反應過來似的「美麗的白天鵝么？噗哈哈哈…夸人這麼內涵」

赫里斯不顧傷痛，咬牙翻身就想跑，卻滾到地上，艱難朝門口爬去。

這女人的一記鞭腿他永遠忘不了，心中暗自叫苦，竟然冤家路窄在此遇見，突然背上一痛，再也爬不動了。

「剛才不是還挺會說話的么？」搖光單腳踩著赫里斯，面色陰狠「你跑什麼？我很嚇人么?！」

「請…饒在下一命」赫里斯無奈求饒道「我只是接到任務，與您並無仇怨」

「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搖光單手抓住赫里斯身上繃帶，將他拎了起來「是誰要殺我？」

「是…菲爾普將軍！」赫里斯雖然鐵骨錚錚，但不想做無謂的犧牲「我們接到的任務，就是除掉代號為白天鵝的女人」

「為何叫我白天鵝，不會真的因為我白吧？」

「不清楚，我的許可權只知道，你來自古老的東方教派，原本我們去東夏，後來得知你來到浮桑」

「你們知道的還不少啊」搖光輕蔑冷笑「那個菲爾普為何要殺我？」

「這…我真的不知道」赫里斯想了想「他們好像說你活了上千年，不過現在死了，但我猜他們是想找長生的辦法！」

「我現在死了?」搖光詫異地瞪著他。

「沒有！絕對沒有！」赫里斯堅定地說「是他們信息不對稱！」

「還說我什麼了？」搖光語氣森寒「原話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說你…」

「猶猶豫豫我現在就殺了你！」

「說你是個千年老鬼，不可掉以輕心」

「老鬼?！」

「說你應該在和一個男人鬼混…」

「我沒有！」搖光氣的渾身戰慄「老娘就算和一百個男人鬼混又關他屁事?！」

「不是我說的！」

「還、有、呢？」

「還有…好像聽他們說，-在想辦法獲取你肉身」

「混賬！」搖光氣急，一掌將他拍飛。

「好一個菲爾普！大象嘴裡拔牙，好大的膽子!我千年老鬼?我和男人鬼混?還想要我肉身?」搖光遭此羞辱神智大亂，恨不得立即殺過去泄憤。

半晌，瞥見躺屍在地的木乃伊，抓起來拎了拎，像條死魚毫無反應，隨手又扔回地上。

「這麼脆弱還學人家做殺手」

正欲轉身離開，突然傳來電話鈴音，搖光看了眼赫里斯的手機，拿起來接聽

「赫里斯！鑒於你傷勢嚴重我們已指派專人接你回國，兩天後他會隨狩獵白天鵝的精銳一起抵達，保持電話暢通明白了么？…赫里斯?赫里斯?！」

「期待你們的狩獵！」

「你是誰?！」

「白天鵝！」

…

天光破曉，以靈才滿意地睜開眼，血月能量已經全部轉化，感受著體內真元轉動，已恢復全盛期兩層力量。

這是自她靈體被核爆召回后，從未達到過的，望見遠方矗立的雪山，心念所及瞬息而至。

落雲山上積雪終年不融乃當地奇景，也被敬為神山，以靈立於山巔懶洋洋地伸了個腰，迎著晨曦與微風俯瞰大地，心中暗念:小嶼若見此景色也會心境通達吧。

「誒?小嶼…」以靈忽然睜大眼睛「該死！怎麼把你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