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夢墟歸源集(四)

第24章 夢墟歸源集(四)

以靈眩暈過後,睜開眼發覺周遭混沌消失,自己滿身血跡的倒在歸源閣八卦台上,雲心立在她身前,目光焦急的看著她。

「以靈,你可得傳承了?」雲心期待的問道。

以靈面色蒼白,撐著站起身體,黯然搖頭。

「怎麼會?」雲心驚訝道「莫非你在四象陣中求饒了?!」

「徒兒…過了四象陣」

「難道是被護法阻擾?」雲心瞪著她「你竟不忠師門!」

「不是的,徒兒對師門絕無二心…」以靈說罷跪地「但徒兒有一事相瞞…」

「何事?」

「徒兒母親,乃…胤殤古族」以靈閉目,低下頭凄然道:「當初,她費勁周折接近家父,欲皆安氏貴族之名份,將子嗣送入道門中…並在徒兒幼年時顛倒黑白講述胤殤古族歷史,妄圖在我心中留下烙印,今後幫她完成使命,但被家父識破,將其…將其誅殺。

家父告知我實情,但不忍我此生平庸,於是將我送入門中,所幸得師尊青睞,徒兒自幼便在您座下修行,受您無上教誨,從未有半分歹念!此前母親所講的妄言,早已煙消雲散,只是這一身血脈無法抹除,但徒兒剛才在太乙夢演圖中,破脈散血…」

「夠了!」雲心怒吼,抬手微顫,指著身前跪地的以靈「為師早已察覺你生性怪戾,與人不善,還僅當是你年少得志恃才自傲,原來竟是體內流流淌著…不堪的妖血!」

「…師尊」以靈震驚抬頭,難以置信地望著雲心「您也如此么?」

「若非今日你入太乙夢演圖中,不知還要被你欺騙到何時!」雲心面露鄙夷,愴然道:「只可惜了這百年一遇之機,如今…如今傳承若斷,你我皆是罪人!」

「師尊!師尊!」以靈淚水溢出,哽咽道:「您尚安好,只要閉關不出,可百年後再尋一絕佳弟子入境中,莫擔心夢墟宮,敵人若要來犯,以靈必竭力以赴,守住師門根基,以報師恩!」

「就憑你?!」雲心不屑,冷聲道:「我看你是要與妖孽匯合,背刺同門吧!」

「師尊!」以靈悲痛欲絕「您怎如此看低徒兒!我受盡您恩情,絕無不誠之心呀!」

「還敢妄言!」雲心面露悲痛,手掌運盡無上真力,懸於她天靈蓋上「為師與胤殤古族不共戴天,念及多年情分饒你一命,只廢去你這身修為,望你今後好自為之!」

「不!不!」以靈向後躲閃,搖頭嘶喊道「師尊!難道僅因徒兒血脈不純,便如此絕情么?!」

「不錯!你流著妖邪的血,怎配用我無上道門秘法!」

「如今門中有叛徒潛伏!可用之人凋零,若是徒兒被廢,更是難以為繼呀!」

「留你修為才是大患!」雲心怒視她道:「叛徒還有誰?說!」

「啊哈哈哈…」以靈慘笑,盯著雲心「您這是何意?還有誰?莫不是認定我與叛徒是一起的?莫不是懷疑大師兄也被我所害?」

「你沒這個本事!」雲心一掌扇在她臉頰,厲聲道:「但你與他們串通勾結,是必然的!」

「我沒有!」以靈雙眼紅腫,捂住臉頰瞪向雲心大喊。

「不說也罷!為師定能找出他們正法!」雲心搖頭,磅礴真氣壓在頭頂,以靈周身靈脈震顫「為師只廢你修為,留你一命已是仁至義盡」

「您難道就忍心看徒兒流落江湖,被仇人欺凌么?!」以靈哽咽道。

「若非你平日欺凌他人,怎會有仇人?!」雲心怒斥:「以為我不知?!」

「沒有!沒有!我殺的都是歹人!」以靈拚命搖頭,

辯解道:「未央城內有善信為我蓋的祠堂!若非徒兒平日行善,怎麼會如此呀!若非除惡太多,又怎有諸多仇敵!他們皆為豪紳貴族,皇親國戚,您廢我修為後,他們會如何凌辱徒兒您想過么?與殺我何異!」

「既然除惡,為何不盡!」雲心質問「你分明是有區別的除惡行善!以秘法威脅其他貴族,只對你們安氏族人行善,如此才引得仇家,不然,你那成山的珠玉珍寶哪裡搜刮來的?」

「啊哈哈哈」以靈凄然大笑「我入門后,與安氏族早已斷了往來,行善只為不忍弱者被欺凌,除惡不儘是因為有些人身居要職,牽扯甚廣,權衡后才暫且留下,安氏近些年有借我之名飛揚跋扈者,皆被我嚴懲,死於我手的安氏惡人眾多,現在恨我最甚,徒兒是有些絲綢玉軟,可皆是皇族貴族強行供奉,我留之無用早已散盡給百姓了,您之前從未過問這些,我以為您早已知曉」

「賤人!休要狡辯!」雲心聞言漠然置之,面露不屑,掌心真氣加重力道「你就算做了些善事,也不過是為了得我信任,好完成你主子的交代!我看,還是殺了你永絕後患乾淨!」

「賤人?我安以靈是受你恩情不假,但這麼多年,往來十萬大山,除魔衛道數次險象環生,至少也有苦勞吧?要說主子交代,交代我最多的,就是你雲心!」以靈說完運轉真氣,猛然擊開雲心壓在頭頂的手掌,迅捷起身飛速後撤。

「混賬!竟敢反抗!」雲心羽白長袖揮動,瞬身至以靈身前,以磅礴霸道的真氣壓制,一掌祭出。

以靈凝氣全力抵擋,只覺周身經脈劇震,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倒飛出十餘丈后跌在地上。

雲心再次瞬身至以靈身前,抬掌朝她天靈蓋便要落下…

「師尊!!!」以靈竭力嘶吼「我知道夢墟宮叛徒為何人!請准我告知贖罪再動手也不遲!」

雲心緩緩收了真氣,撇過頭不願看她,冷聲道「叛徒為何人?!」

「叛徒是…」以靈艱難撐起身體,憔悴跪地,暗自凝結真氣「叛徒是…縛!」

以靈目露寒光驟然發難,捆仙索瞬間將雲心束縛,雲心未想到突臨變故,竟被暫時制住,他浩然真氣展開,捆仙索受此強襲轟然斷裂。

那瞬間,一道暗金尖芒刺射而出,貫穿了雲心膻中穴,以靈心知捆仙索對雲心來說,頃刻即破,便是這頃刻間,她調運全部修為施於舍心錐祭出,心知只要得手,雖不能殺死雲心,也可令其重傷,她便可逃離此處。

雲心被舍心錐刺穿,不可置信地怒視以靈,連忙盤膝而坐,護住真元。

以靈得逞后迅速後撤,害怕雲心留有絕命後手,但見雲心虛弱不堪,閉目凝神,不由狂笑道「師尊!你也不過如此嘛!」

「賤人!」雲心閉眼咬牙罵道:「不愧是妖孽,陰險毒辣!不知羞恥!」

「你閉嘴!」以靈氣的渾身顫抖,指著他怒斥:「是你逼我的!你可知我為了不辜負你的期望,在四象陣中經歷怎樣的痛苦!就因這身血脈,被那狗屁護法百般刁難!還以為你會疼我護我,沒想到你竟也這般欺我!辱我!還要殺我!」

「逆徒!你人人得而誅之!我看你今後能躲到哪裡去!」雲心恢復真元極為迅速,抬眼盯著以靈「此刻還不跑?」

「跑?誰說我要跑了!」以靈凄然道「倘若你傷勢復原,召集門內弟子殺我,我該當如何?」

「殺你還用召集弟子?哼!」雲心不屑冷哼,實則心知以靈已生殺意,暗自加速修復真元,忽然心口劇痛,竟再次被舍心錐貫穿,喉嚨一甜鮮血湧出…

「你以為我會給你時間恢復?」以靈冷笑道「你是當今第一,殺我自然容易,我撐不過一招,但此刻還敢嘴硬,徒兒不得不佩服」

「好啊」雲心擦去嘴角鮮血,點頭道:「想要弒師便來吧!」

以靈心中暗道:師尊對我恩重如山,今日已經有負於他,怎可再下毒手?

但轉念一想:他冥頑不化,僅因一半胤殤血脈,便不顧情誼,逼迫我至此,如此道貌岸然怎配為人師!

她瞳孔震動,劇烈喘息著渾身戰慄,一步步緩慢走到雲心身前,內心天人交戰,但見雲心真元恢復極快,心知再有耽擱今日必死,她不懼死,但絕不願那般委屈的受死,最終顫抖著捻起劍訣,哽咽道:「…若我真的有負師恩,你將我千刀萬剮,我也無怨言,若僅因這血脈便殺我,我不服…師尊…徒兒對不住了!」

閉目釋放劍氣,她彷彿聽見了雲心天靈蓋碎裂的聲音,睜開眼看著雲心的屍體,她虛脫跪倒,壓抑著的啜泣,轉為嘶聲力竭的哀嚎…

「你竟殺害恩師」護法的聲音傳來。

以靈聞聲一驚,睜大眼環顧周圍,仍是一片混沌,她雙眸失神地垂下頭,原來皆是幻象,她第一次慶幸自己身中幻術。

「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的本性」護法聲音不同此前威嚴,變得妖異「你天生邪祟」

「不是,我不是…」以靈黯然輕語「真正的師尊不會如此,我剛剛殺的,不過是你的虛假幻象罷了…我阿娘…那個女人也是幻象對么?」

「皆為幻象,你進來后,我讓你自己看,初時你師尊師弟的幻象是我設下,後來你幼時的景象,是你自己心中記憶,被我獲取后製造出心魔,便是那個女人,再後來幻出你師尊…」

「混賬!」以靈指著虛空怒道「若真是我阿娘師尊罵我便罷了,你憑什麼叫我那些聲賤人!」

「呵呵呵…你若不快,大可以罵回來」

「你這麼無恥,不是傳承護法吧?」以靈冷笑道。

「自然不是,我乃攝心玲瓏內的魔象,呵呵呵…」魔象道:「此為四象煞神陣后的第二劫,你敗了」

「怎論勝敗?」以靈問。

「你出不去,便是敗了,留在此地吧,你這麼多心魔,我很喜歡」

「呸!不要臉!狗賊!賤人!」

「呵呵呵…」魔象聲音猥瑣「罵得好!我更喜歡了!」

「怎麼出去?」以靈環顧,一片虛無。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以靈看著自己掌心,之前觸摸鐵鎖獄火留下的烙傷不見了,探測周身,也沒有與幻象雲心對戰時所受的傷,捆仙索尚在沒有斷裂,唯有自己破脈爆血的傷和衣衫上的鮮紅是真的,心知只要不自殘,魔象便奈何不得。

「愛說不說!」以靈不在理他。

忽然聽得有人呼喚她名字,心想又是幻象,凝神靜氣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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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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