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來意
得太子之令,隨後,朱雄英見了北元的使臣。是的,就朱雄英一個人去,朱至未曾一道。
北元的使臣們在看到朱雄英時,並不掩飾心中的詫異。
縱然知道大明朝有太子,更有太孫,卻沒有想到如朱雄英如此小小年紀的人,竟然能將他們北元算計得損失慘重。
不,不僅是一個朱雄英,還有朱至。
見到朱雄英,之前對大明的無視,以及沒有及時和朱雄英碰面,北元使臣縱然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必須向朱雄英賠罪。
「先前我等失禮,望請太孫恕罪。」迎面一通認錯,更希望能夠得到朱雄英的原諒,如此做小伏低的姿態,看在眼裡的朱雄英豈不知道他們看來所圖不小。
「遠來是客,你們無須太過客氣。畢竟對我們而言,你們如何對待大明,我們也會如何對待你們。」朱雄英的話說得相當不客氣,但是已然看出大明態度堅定,無所畏懼的樣子,他們豈敢再對大明有過多的要求。
朱雄英如此強勢,其實是讓北元使臣十分不安的,然而誠如他們同秦王妃所言,有些事他們就是有心也無能改變。
「此番我們前來,確實有心與大明交好,此心望請太孫表於大明皇帝面前。」然而不管他們心裡到底怎麼想的,當著朱雄英的面,照樣得說著十分願意跟大明交好的話,畢竟他們還是想從大明這裡拿回一些東西。
「使臣放心,你們的心我一定會傳達皇帝。」忽悠人的話當誰就不會說了?朱雄英嘴裡應得那叫一個爽快,具體到時候究竟怎麼做,誰管得了他?
聽在北元使臣們的耳朵里,他們其實也不太確定到底有沒有騙住朱雄英。
「諸位著急於見我,不如直說,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朱雄英明顯並不想跟他們繼續繞彎子,因而開門見山讓他們道出自己的目的。
北元使臣們本來是覺得或許可以放一放,先把關係拉近乎點,這樣再提起他們的打算,也不至於一開口就會被人拒絕是吧。
結果朱雄英完全沒有要和他們慢慢道來的意思,反而開門見山,只想弄清楚他們進大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好在他們也不算全然沒有準備,面對朱雄英等他們說出話的態度,立刻有人將準備的帖子與朱雄英奉上道:「請太孫過目。」
朱雄英一眼掃過他們遞過來的帖子,旁邊的祝娘已然在第一時間上前接過,再送到朱雄英的手裡,朱雄英打開仔細看清裡面的內容,一時間頗感意外,「若我記得不錯,你們北元這些年的日子並不好過,天災人禍不斷,你們的百姓過的日子很難,可是你們竟然要送給大明如此大禮。」
是的啊,這是一份禮單,一份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禮單。
聽著朱雄英道出他們北元的困境,一干使臣臉上一僵,最終還是堅持道:「不過是想著既然有心與大明交好,自然須有所表示。這些都是我們的心意,望請大明收下。」
朱雄英將禮單合起,絲毫不避諱的道:「我們中原一直有這樣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諸位若是想談,不如說說你們北元想要從我大明得到什麼,否則這份禮,我是不會收下的。」
話說著朱雄英已經將手中的禮單遞了回去,北元使臣立刻阻止道:「太孫,太孫,我們並無壞心,只是想要藉助大明度過難關罷了。不知大明是否願意施以援手?」
抬頭充滿希冀的望著朱雄英,好似將朱雄英當成了救命稻草。
朱雄英心下冷笑,或許在北元人看來,他們大明的人都是傻子對吧,否則怎麼就會覺得他們低下頭,大明必然會願意助他們一臂之力?
北元,天災人禍是吧,這種情況下自來就有人有那解決的辦法-南下搶掠。
但是,這回北元也算是變得聰明了,自知大明經過多年休養生息,已經今非昔比。
再者,早年這天下都是他們元人的,他們守不住的江山被朱元璋奪了,難道以為他們現在就能夠再奪回去?
不,他們之中或許有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但更多的會是真正的聰明人,聰明的知道眼下北元的情況須得轉移矛盾,否則他們北元真就要不復存焉。
「你們想要大明如何施以援手?」朱雄英不管心裡想著什麼,當著他們的面卻是一副萬事可以商量的態度。
面對這樣的朱雄英,北元使臣是震驚的,按他們的了解,朱雄英可不是好商量的人,突然溫和,如何不讓他們心下忐忑。
「太孫能夠做主?」面對朱雄英看起來可以商量的樣子,北元使臣雖然心下十分不安,終究還是想要試試,萬一大明真傻呢?
只能說,盼著大明的人是傻子的人,才是真正傻的那個吧。
「我確實不能,如果你們不願意說,也可以不說。」朱雄英又不是非聽不可,愛說不說吧他們。
北元使臣立刻拍起馬屁來道:「聞洪武皇帝有退位之心,今日的太孫便是來日的太子,若按大明如今太子的地位,這點小事絕難不住您。」
可惜,朱雄英不為所動,「我尚且年輕,不敢與父親相提並論,自然也沒有他的權勢,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你們如果不想說,我也絕不勉強。」
說話間人已經起身,一看朱雄英的動作,北元使臣們急了,好不容易才能見著人啊,要是就這樣把人放走,下回未必再有讓他們說話的機會。
「太孫莫急,莫急,我等只是在考慮到底該怎麼和太孫說起,絕非輕看太孫。」安撫的沖朱雄英開口,人更是擋在朱雄英的面前,就希望朱雄英能夠再坐下,他們好好說道說道,莫急是吧。
朱雄英抬頭掃過眼前的這些人,「我們碰面,本就是為了說清話,若是你們認為做不了主,以後也幫不上你們的人沒有資格聽你們說話,倒也無妨。」
相當豁達的朱雄英又不是非要聽他們說話不可,有求於人的可是他們,要不要說,什麼時候把心中所想說出來,由著他們,朱雄英反正一點都不著急。
「太孫請坐,請坐。我們這就說,這就說。」確實,話還沒有說就想讓朱雄英滿口答應下他們提的要求,他們以為自己是什麼?
北元使臣連忙再請朱雄英坐下,須得坐下說才行是吧。
朱雄英將他們給的禮單丟到案上,捋起袍子已然入座道:「好,我洗耳恭聽。」
事至於此,該怎麼樣都懂的了,朱雄英也不管他們如何交換眼神,糾結於是全盤托出,亦或者留一半。祝娘已然奉茶上來,朱雄英端起喝了一口,正好給他們點時間讓他們緩緩。
「太孫,我們是希望能與大明借些糧。」北元使臣說出此話時,祝娘一臉的不可思議,他們是瘋了嗎?怎麼敢跟大明借糧?大明又怎麼可能會答應借他們糧食。
「你們要多少?」本以為朱雄英會果斷拒絕,沒有想到朱雄英竟然還問了。這怎麼回事?
正當祝娘心中滿是疑惑時,一旁的北元使臣也不客氣的再開口道:「十萬石。」
此話落下,祝娘一臉的不可思議,這真是瘋了吧,要不然絕對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會轉達。」可是讓祝娘沒有想到的是,朱雄英竟然沒有拒絕,倒是一副可以商量諳的態度。
這是可以商量的事嗎?
大明就算國力是比以前好多了,並不代表好到可以無休止的揮霍他們的糧草。
分明北元是那狼子野心的人,他們借了糧草想幹什麼,傻子都知道。
北元的一群人面對朱雄英完全配合的態度其實也是相當拿不準,大明怎麼回事,竟然真派個傻子過來跟他們商量事情嗎?他們說了借糧,借糧呢?
就算他們之前是有了鋪墊,但是他們哪個不清楚的知道,兩國之間誰跟誰能真正說實話?
他們裝個傻要是可以讓大明真送他們十萬石的糧食,那不是白拿的?
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要求都絕對要一口拒絕,斷不可能給他們一丁點的希望。朱雄英沒有怪罪,也不論從前他們之間幾經戰事,明擺著可以商量的態度,反而更讓他們不安之極。
「太孫,不知何時能給我們一個回復?」縱然不安,朱雄英答應笪如此的爽快,他們挑不出半點毛病,也就只能繼續問問,何嘗不是想要確定朱雄英是不是打算拖著他們?
「儘快。」朱雄英回答著,這個答案不能說讓他們十分滿意,至少朱雄英並沒有打算不給他們答案是吧。
朱雄英起身,看這架式是準備走。北元使臣突然又問:「久聞安和郡主之名,不知有沒有機會一見真容。」
此番前來算是有所圖的人,聽聞朱至和朱雄英兩人是龍鳳胎,自小形影不離,感情深厚,秦王妃也早就告訴過他們,朱元璋安排朱雄英招待他們,何嘗不是有意讓朱至跟他們接觸接觸。
只是,他們看見一身明黃的朱雄英在這兒,卻愣是沒有找到和朱至相似的人。
朱雄英看起來稚氣未脫,眉宇間倒也有幾分沉穩。方才與朱雄英交談,卻總讓他們有一種自己什麼都探不到的感覺。
說實話,這種感覺讓他們很是不舒服,因此他們果斷決定找另一個突破口。
「諸位遠道而來,陛下為諸位接風洗塵,時間就定在三天後。你們進宮后自然能見到我妹妹。」朱雄英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可是,為他們接風洗塵嗎?
啊,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他們也不該有所意外才對。
「諸位可以準備準備,當夜我們大明的文武大臣都會出現,諸位想試探誰就可以試探誰。」朱雄英似乎怕他們未必能夠領會這場宴會的深意,竟然挑明的說。
聽清這句話,不難看出北元使臣的錯愕。
「兩國往來,最重要的難道不是試探?不試,如何能知道對方的底細,又怎麼能確定自己能不能贏?」朱雄英一語道破關鍵,誰也沒有必要藏著這點心思,畢竟光明正大的往來之時,就是他們最好打聽對方情況的時機。
「太孫真是直率。」被朱雄英道破心思的人是真真沒有想到朱雄英竟然會直率至此,簡直是要把他們的皮都全撕下來,誰也休想裝模作樣。
「沒有必要裝著不是嗎?」朱雄英一語道破,同時也顯得有些期待的道:「你們若是想戰,我大明一定會奉陪到底。」
說實話,面對這樣的朱雄英,北元使臣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就像大明對他們北元了如指掌,偏偏他們卻對大明所知甚少。
在不對等的信息之下,讓他們無法控制的生出不安。他們不敢確定,按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最後究竟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對北元來說是會更有利,亦或者不利。
「諸位好生準備著吧,大明上下早已做好準備,你們北元要戰要和,我們大明都會奉陪到底。」朱雄英似乎覺得前面那些話依然不夠強硬,須得更明確的讓北元知道,大明其實無畏於他們才行。
從朱雄英的態度中已然讀取到這一點,只是他們也是沒有想到,朱雄英竟然還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生怕他們聽不懂。
所以,大明真不怕他們北元再次興兵來犯?
從宮中出來,一個個北元使臣的心裡那叫一個七上八下,分析一通后,最終都做下決定,問問秦王妃吧。
要說對大明情況最了解的人,他們北元的這些人里,秦王妃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無法確定大明到底有些什麼盤算的時候,問問自己人,總好過問別人。
人,沒敢再往秦王府上去,不過,可以把秦王妃約出來。
北元的人想找秦王妃打聽消息,朱雄英見完人之後也在第一時間將北元提的懇求稟告朱元璋。
「真是瘋了吧,他們怎麼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咱們大明看起來那麼的傻?」秦王因為秦王妃的事如何也坐不住,因而進宮等著,結果他聽到什麼?北元那麼不要臉的嗎?
可惜,對於秦王憤怒,在場的人卻都沒有要附和的意思。
眼下殿內的人,朱元璋,太子,秦王,朱雄英,朱至。
以至於憤怒過後的秦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冷場。
什麼情況,他說的話有什麼不對嗎?北元是不要臉,敢說出借糧食的話來,他們就算是真想借,也是沒有打算還的啊。
「他們沒憋什麼好心,但這個糧,至兒,你說說看借與不借?」朱元璋竟然要把決定權交到朱至手裡嗎?
啊,也無所謂,誰做決定都是一樣的,斷然不會答應。
秦王理所當然的認定,不料朱至卻開口道:「借他們。」
嘶!秦王倒抽一口冷氣,如何也是沒有想到朱至竟然會答應這樣的事,朱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不是,咱們大明可是也有不少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借糧給北元,相當於養好北元來對付我們好吧。」秦王難得理清其中的利害,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實在想不明白,朱至怎麼會突然答應借糧。
「因為借了糧,北元之地一定會是我們的。」朱至堅定開口,內容出人意表,秦王第一個沒能忍住道:「說的什麼傻話,借了北元糧食,只會讓他們養得兵強馬壯,一舉南下才對。別說什麼將來北元就是我們的,很有可能北境都不得安寧了。」
在這件事上,秦王既然難得發表意見,可惜朱元璋卻毫不留情的給他一擊暴擊,「你說是你了解北元還是至兒了解?」
就那麼一問,成功把秦王的嘴給堵上了。
要論對北元的了解,秦王只能算是有所了解,細節上面的事,他確實不知。
「十萬石糧食,我們要是借出去了,邊境開戰,咱們就會很被動。」太子僅是陳述此事。
「沈家帶回來一些東西,爹怕是沒有當過一回事。不過沒有關係,改天讓您去看看,相信只要您看了,保證您不會再擔心咱們應付不了北元戰起,咱們無糧可用。」朱至自信滿滿,朱雄英倒是反應更快,「是他們出海所得?」
「不錯。」朱至肯定的告訴朱雄英。
朱雄英一頓,隨後立刻道:「不是說還不清楚情況?」
「有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朱至挑挑眉如是接話,朱雄英正要細問,秦王作為代表問出朱元璋和太子心中疑惑,「你們兄妹別只顧說你們聽得懂的話,也給我們解釋解釋,你們話里到底是什麼意思。」
「糧食。天下的根本,糧食。除了五穀之外的食物。」朱雄英激動的將這點事說來,太子馬上擰起眉頭問:「前兩年沈彬提過一嘴的東西。我不是交給工部負責了嗎?」
朱至卻嗤之以鼻的道:「可惜工部把那些東西全都丟了,只道我大明不用他國的東西。」
太子沉下臉,明顯沒有想到他交代的事竟然都有人敢無視。
「好在我之前跟沈彬叮囑過,不管什麼東西,都要給我一份,也無須送哪裡去,直接送到齊家村。」朱至當年就在齊家村發家致富,這麼多年借著齊家村,朱至賺得越來越多,同時也得以利於天下,正可謂一舉兩得。
「如何?」朱雄英連忙追問。
「去年就有收成了。只不過收成有點少,我已經讓人種下了,不管天旱地澇,都會有收成的好東西,最好能夠快速普及。」朱至挑挑眉,她人就算不在應天,並不代表應天內的事她就放開不管了。
沈家富是真富,重點難道不是人家生意做得也是相當大?
出海貿易他們可都做了。
既然他們出海,朱至就想啊,那玉米,蕃薯這些東西不應該想想辦法從西洋那裡弄回來?
想就得干吧,朱至素來就是行動主義者。
功夫不負有心人,可算是讓朱至終於等到沈彬代表的沈家傳來好消息。
可惜讓朱至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工部的人竟然把糧種丟了,齊家村收成后,朱至當時順口問起沈彬,這才得知工部的人沒把沈彬當回事,他讓人送去的東西,當時就被人拋之腦後了。
朱至當時氣得就不輕,要不是隔得太遠,朱至一準要把工部的人吊起來打。
此時,聽了朱至的話,朱元璋和太子的臉都沉了下來,顯然也是氣得不成。
大明的動亂多因什麼而起?
不就是因為百姓們吃不飽穿不暖?
好不容易朱至讓人給弄回來的好東西,竟然有人棄之腦後,全然不當一回事?
「是兒臣失職。」與之而來的是太子的賠罪,都怪他,但凡他要是親自盯著這件事,都不可能鬧出這麼大的批漏。
「你是太子,哪能事事都盯著,若你都有錯,我這個皇帝豈不是更罪無可恕?」顯然,朱元璋不是那不講理的人,自然也不會把過錯全推到兒子頭上。
「這事須得給他們一個教訓。」朱元璋思來想去,終於下定決心,絕不能輕易放過工部的人。
朱至認可點頭,「而且是要讓他們終身難忘的教訓。」
秦王,他就是想問問,為什麼他們的話題轉到怎麼教訓工部的人上面了?
「糧食做個統計,就算要借,也不能別人想借多少咱們就借多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大明傻呢。」朱元璋認真思考後說起這事,朱至卻深以為然的道:「傻不好嗎?」
場面再次陷入沉默,還是秦王沒能忍住道:「傻有什麼好的?又傻又有錢,不是等著人來搶嗎?」
這話相當中肯,朱至就沖朱元璋和太子眨了眨眼睛道:「讓他們以為我們傻挺好。」
秦王!!!
誰要是覺得朱至傻,那才是這個世上最傻的人。
朱元璋愉悅笑出聲道:「行。只要能夠保證咱們大明百姓日子過得好,想怎麼折騰都由你。」
太子無奈撫額,拿一國的大事由著朱至折騰,朱元璋實在是大手筆。
「啊,先得確定咱們的大明不會因此受影響。至於北元什麼時候成為我們的。當然是越快越好。」朱元璋也是有追求的人,朱至畫出那麼大一個餅,他可不想干看著,只想什麼時候能夠如願。
朱至認真地皺起眉頭道:「這個事急不得。太急就顯得咱們太算計了。」
收穫一干人鄙視的眼神,有誰會覺得送上門的糧食沒有半點算計?
「但是也得分分陰謀或者陽謀是吧。怎麼說咱們也是有追求的人,要是能不佔而屈人之兵,不好?」朱至攤手,她其實也是相當有追求的人好吧。因此才會認真考慮後續。
「北元有了難事,我們不計前嫌相助,這種時候他們要是再起兵,北元必將分崩離析。重要的是,我們收買的是北元百姓的心。將來真要是戰事再起,這仗我們可就好打得多了。」朱雄英既然一開始就沒有拒絕,明顯是覺得此事可行。只不過對家底不算太了解的人,不敢輕易張這個口。
不過現在倒可以順著之前他不拒絕,換句話說原因好好安排。
朱元璋十分滿意的點頭道:「看看,這就是你的侄子,再看看你,當初你娘生你時候是沒有給你生腦子嗎?」
顯然朱元璋是不可能怪馬皇后的,只能是秦王自己的問題,畢竟太子腦子有沒有長,天下人全都看在眼裡。
秦王!!!他可不可以抗議。
腦子不好使也成他的錯了嗎?
秦王可憐兮兮的望向旁邊的太子,親哥難道不打算救救他嗎?
「爹,好些事二弟也是不清楚,不知者不為罪。」關鍵時候必須是太子更給力。
再者,從小到大,什麼時候秦王這些當弟弟的惹下禍事不是太子幫忙兜著?
但凡他們不是做得太過,太子都會幫他們解決朱元璋,不至於讓他們面臨朱元璋的怒火。
當然,要是他們犯了太子的忌諱,那他們承受的就不再僅僅只是朱元璋的怒火,太子從來都是在朱元璋罰完他們之後再添上一把火的那一位。
「不知,他們不知就沒長了嘴問問,還是沒長眼睛不會自己看看?」朱元璋尤其的扎心,絲毫不介意兒子會被他打擊成什麼樣子。
秦王已然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最好誰也看不見他!
「父皇。」太子無奈一喚,提醒朱元璋別太過了,看把人嚇成什麼樣了?
「行吧,反正以後操心的是你。」朱元璋想來想去,最終認可了一點,他很快就用不著為了兒子們操心了,一切都有太子,由太子代父之職。
「爺爺,我之前跟您說起的好幾件事,您考慮得怎麼樣?」朱至趕緊捉住重點追問朱元璋,都給太子選好登基的黃道吉日了,朱元璋依然沒有把之前她提及的好幾件事解決解決,朱元璋到底想清楚沒有?
朱元璋瞪了朱至一眼,太子輕喚一聲至兒。
「功在千秋啊爺爺。」朱至再次提醒,她可是為了朱元璋著想才會給朱元璋出那麼些主意,朱元璋怎麼樣也不能無視到底吧。
朱元璋繼續瞪她,「我有時候覺得你跟滿朝的那些文臣一個德性,讓人生厭。」
能讓朱元璋說出這樣的話也是不容易,尤其這可是朱至。
秦王相當好奇到底朱至和朱元璋提了什麼,以至於讓朱元璋把話說得如此難聽。
不想朱至對此竟然視之為誇獎的道:「爺爺,您是在肯定我嗎?我這樣一個凡事喜歡用拳頭說話的人,還能像那些文臣,您確定?」
「功在千秋這樣忽悠人的話難道你以為只有你會說?」朱元璋又不是沒有忽悠過人,至於會被朱至一句話哄著不顧一切?「大權在握的君王才算是君王,否則那就是一個笑話。你一個愛財之人,最是明白錢在手上何其重要。國家沒錢什麼都做不了,皇帝更如是。」
哎喲,難得朱元璋說出錢財很重要的話啊。
「有本事的皇帝,總會有辦法收回手中的權利。國庫掌握在個人手裡,實在不妥當。都是自家人,爺爺說句心裡話吧,咱們家的一應用度其實佔比國庫大半。」朱至也是不想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無奈朱元璋非要她把最難聽的話說出來,行,她就說。
「至兒,自古以來就有國庫收入三成以建皇陵的規矩。」朱雄英眼看朱元璋要動怒了,立刻丟下這話。
「自古明君從來不避諱於喪事從簡。」朱至也不怕的舉舉例子,「漢文帝,漢景帝,唐太宗等等等。他們既為國家費力儘力,只願國泰民安,他們也從不想要在死後麻煩百姓。」
朱雄英閉上了嘴,朱元璋就沒能忍住的問了,「按你的意思,你爺爺我花點錢建好了陵墓其實也不太合適。你呢?你將來要是有那麼一天,你就不想死後風光大葬?」
「不想。」朱至堅定開口,證明自己絕非玩笑,她是真真切切並不想要什麼風光大葬。
「曹操當年為了錢可是組織了不少人挖墳掘墓。但凡好一點的墓,終歸難逃一劫。如此,要什麼風光大葬?我將來要是死了,誰也不用為我閑操心,乾脆一把火燒了,再挑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把我的骨灰撒出去。這樣,山河永在,我也永在。」朱至像是怕他們不信,趕緊把話說得更清楚。
一干人全都呆住了,朱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挫骨揚灰,這可是極刑。
「這孩子是不是受刺激了?」朱元璋原本擔心朱至是不是想讓他這個爺爺不痛快,結果聽完朱至的話,朱元璋算是明白了,在他眼前的朱至就是存著這樣的心,壓根不把自己死後的事當回事,她是真覺得人死了就一了百了。
「爺爺,我沒有受刺激,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比起害怕將來死後的日子會變得怎麼樣,我更願意相信眼前我活著,感受真切的每一天,也會當作這一生是我唯一的一輩子。
「想做的事做了,才不負來這世間走一遭。當然,能夠為後世留下好的種子,千百年後要是還有人能記得我,那是我的榮幸。反過來,我活這一輩子又不是為了別人,我是為自己而活的,只要我此生無悔就夠了。」
朱至縱然是再活一世的人,終究並沒有覺得自己可以一直的幸運下去,能夠生生不息。
秦王實在忍不住了,馬上上前碰了朱至的頭,朱至狐疑的問:「二叔幹嘛?」
「我看你是不是燒了,怎麼盡說胡話?你才多大的人,想什麼有一天的事。你爺爺都沒想呢,輪得到你來想。」秦王如是說,不意外又被朱元璋給瞪了,他是怎麼覺得朱元璋沒有想過?
「你是不是覺得皇權太大?」朱元璋一直在考慮,為什麼朱至會有那麼多的提議。
「難道皇權不大嗎?爺爺想殺誰就一頂謀反的罪名扣下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朱至之前實在沒敢把這話說出來,可是朱元璋都說了,她再想避之不談,避不了。
「皇帝既然是天子,更是天下之主,本就該凌駕於一切之上。」朱元璋也說出心裡話,他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問題,權利本來就應該這樣的不是嗎?
「那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話完全就是騙人的?」朱至提出問題,朱元璋......
太子卻認真的道:「至兒的意思其實是縱然是帝王,也該有所約束,不能凌駕於一切之上。物極必反的道理,都懂。」
懂歸懂,要不要執行就是另一回事了。
朱至道:「我一直都覺得君臣之間的關係應該是相互制衡,也是相互成就的。可是,爺爺必須要承認,您對滿朝的臣子,其實是提防更多,您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這些當官的。
「在您看來,滿朝的臣子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他們都只是會把大明推入黑暗的人。爺爺,您真的覺得您這樣的想法沒有任何問題?」
朱元璋沒有立刻否認。
秦王是不由瞪圓了眼睛,朱至敢這麼跟朱元璋說話的嗎?
就算誰都知道朱元璋對朝中臣子真就算不上好,也是沒有一個人敢在朱元璋面前提及的。
秦王小心翼翼的側過頭打量朱元璋一眼,想要看清朱元璋此時此刻的情緒。
可惜朱元璋那張臉除了笑的時候,平常時都是陰著的,朱至說的更是朱元璋最不樂意聽的話,朱元璋能給什麼好臉色才怪。
「難道你就覺得這滿朝的文武大臣都是什麼好東西?」沒有否認的朱元璋也並不覺得自己對朝廷提防的做法有什麼問題,反問朱至一句。
「按爺爺這樣的說法,全天下的人也沒有一個好人。」朱至攤攤手,對於朱元璋的苛刻也是十分無奈。
朱元璋冷哼一聲道:「那不一樣。既然當了官,就得有為天下盡心,為百姓儘力的準備,如果做不到,他們也不必當這個官。天下的人縱然再不好,也是需要他們這些當官的教化。」
「那麼爺爺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爺爺是覺得天下人不好,都是因為當官的教化不好。那當官的不好,是不是也可以怪爺爺沒把他們教好?」朱至這話丟出去朱元璋說不上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