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兄弟相依

夜晚。

窗外的風吹得玻璃一直嘩啦啦晃蕩，可以聽見外面樹葉的沙沙聲。

孤兒院宿舍的床鋪睡起來硬邦邦的，被子也不暖和，言杉一直睡不好，最後乾脆起床。

推開門，外面被白雪覆蓋，可以看清房屋輪廓和物品的大概細節。

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言杉倒吸一口涼氣。

他此時站在宿舍樓二樓的走廊上，好奇地觀察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孤兒院很大，有很多的樹木和建築，但層次不齊，沒有統一的規劃，就好像是東拼西湊出來的一樣。

操場，樹木，幾棟樓，圍牆，花園，遊樂場。

再有就離得遠了，言杉看不太清。

除了風聲，一切靜悄悄的，樓房的陰影處讓言杉有些害怕。他走下樓，走在昏暗的過道中，樓道中只有言杉緩緩的腳步聲，但每一步都似乎來自他的內心，時高時低，時強時弱。

言杉感覺眼前出現了灰影，他想那是爸爸的背影嗎。

樓道的出口旁有一棵葉子枯黃的蘋果樹。

言杉看了一眼四周，心想現在也沒啥需要顧及的了，鬼知道廁所在哪？

脫下褲口便對著樹根撒尿，寒冷和暢快感並存。

言杉心中奇怪想起，會不會有什麼大人物，年輕時也像他一樣干著隨地大小便的事。

此時，言杉猛然炸毛，他可以清晰感覺到旁邊多了一個人。

所幸，原來不知何時，劉楊也起來了，加入了噓噓的行列。

結束后劉楊擠出一絲微笑，拍拍言杉說道：「以後在這世界上，就你我兩個人相依為命了，從今往後你是我兄弟！」

言杉木然，沒有說什麼，二人接著回到了宿舍繼續睡覺。

沒有了又大又軟的床，言杉輾轉揪心，思緒萬千，想起了許多和父母的片段往事。

直到天完全亮起來，才有人過來。是一個帶著頭巾的護工阿姨，她讓二人起床穿好衣服。然後帶他們去領了洗漱用品，介紹了廁所食堂和學校樓的位置，告訴他們洗漱完畢後去一樓見院長。

一段時間后，言杉和劉楊敲響了院長的門。

「進來吧！」很溫和的聲音。

二人走進去，只有院長一個人。

院長讓他們站在一邊介紹道：「我是宋院長，你們以後叫我奶奶就行了。其實言杉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唻，劉楊也不要客氣，你爸爸以前在林品可是很有名的醫生。你們的父母都幫助了很多人，受人尊敬。如今遭遇這種變故，我也很傷心。」

宋奶奶說到這，言杉和劉楊低下頭，感覺渾身一陣發涼，眼睛有些澀，鼻子酸酸的。

「你們來到這裡算是遠離了畢城，但是還是很危險。你們的仇家非常強大，你們現在乃至未來都可能無能為力。陳局長說了，不如就忘記一切，好好過好一生吧。畢竟死者無法復生，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

「就算有一天，真要復仇，現在也要好好活著。將來做好準備，才有機會去報仇，這就是古人所說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言杉抬起頭，握緊了拳頭，卻感受到自己的無力和柔弱。這一刻縱使有什麼反對的話，也失去了底氣。

宋奶奶溫和說道：「活著比什麼都好，我這輩子見過太多恩恩怨怨，生生死死，到頭來便是這樣認為的。我相信你們比一般孩子要堅強得多，一定能夠走出困境。以後你們就不要再使用以前的名字了，劉楊就叫小羊，言杉就叫小山。不是沙漠里的那個杉楊，是吃草的山羊。記住了嗎？」

劉楊點點頭。

在父母死後，言杉所見到的大人們。海倫阿姨，陳東叔叔，宋奶奶，他們對於生死似乎都看得很平淡。言杉心想無論以後要如何，果然還是先活好現在嗎？

宋奶奶繼續說道：「你們在畢城讀幾年級了，一會兒可以去教務處領課本，讓他帶你們去上課。」

「五年級。」劉楊回答道。

「我也是五年級。」言杉沒底氣地答道。

宋奶奶詫異看向言杉，劉楊也轉過頭看向這個比他低了一個頭的傢伙，心想這位不是才讀三年級。

言杉繼續補充道：「我讀書早！」

沒有繼續質疑，宋奶奶微笑起來，說道：「好好好，都讀五年級，兩個人在一個班也有個伴。」

就這樣，言杉成功跳級，和劉楊到了教務處領了書籍，書包和文具，被帶到了教室外。

五年一班！

原本安靜的教室隨著教務主任離開又喧嘩起來，同學們對有人插班一點也不意外，也許警察在街上撿到兩個意外失去父母的孩子便會送過來，就像他們一樣。

言杉和劉楊走上講台。

老師是一個戴眼鏡的老頭，教語文也是班主任，他讓言杉和劉楊自我介紹，然後是班上同學自我介紹。

「我叫小山，」「我叫小羊，」

「哈哈哈，兩隻小山羊！」台下的同學大笑起來，班主任好不容易才壓制下來，然後是同學們自我介紹。

首先是一個帶眼睛的清秀小男生站起來說道：「我是班長楊夢。」

「我是陳根，大家都叫我大根。」一個高大的胖子很不情願站起來。

「我也叫陳根，大家叫我小根。」這一次是一個瘦小個子的男生。

………

「我叫梅靈！」一個清純可人的女孩子站起來，言杉一下子就被她清澈的眼睛吸引住。

心想梅靈，佳靈，都是靈，凡是叫靈的都是那麼可愛！

「我叫王思懿，大家都叫我王探長。」

「我叫菲兒，沒有大名。」

全班幾十個同學分別介紹自己，言杉很快就忘得差不多了，腦海中一片混亂，都是些什麼名字，楊夢？小嘟嘟？菲兒？還有人叫瞌睡王，遊戲王啥的。印象最深的就大小根，一胖一瘦很好記。

介紹完畢，老師安排了座位，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大部分同學都是因為天災**才到這裡的，一定要互幫互助，團結友愛，好了，下面接著上課。」

隨後，班主任自顧自開始講課。

言杉注意到同學們都不是很喜歡上課，有的在玩紙牌，有的在玩小玩具。

有幾個人交頭接耳，還有人在搞同桌惡作劇。

看起來都是一幫熊孩子，更有甚者課到一半從後排溜出了教室。

言杉搖搖頭，倒也不是準備專心聽課，他看了看課本，有些頭大，然後注意到桌子上被人塗畫了很多，還有人用小刀刻了一個靈字。

在言杉盯著刻字的時候，劉楊用手肘推了推他，示意他好好聽課。

言杉只好打起精神看向班主任。

教室里有不少人不時打量著言杉二人，其中也包括梅靈。

她美眸閃動，注視著言杉一會兒，想起了昨晚在宿舍里遠遠聽到的斷斷續續的聲音。

放學了，頭等大事當然是吃飯。

言杉和劉楊興奮地跟著人群來到食堂排隊，終於排到了他們前面的陳大根。

食堂阿姨滿臉笑容給大根打了一大碗飯，菜也很多，甚至有五塊肉，十分誘人。

大根走後，言杉高興走上去，阿姨依舊是滿臉笑容，只不過飯打得不多。

言杉心想自己飯量小，很合理。

緊接著阿姨的勺子到了肉菜，用力一勺子。

言杉的目光頓時盯住了一片一片熱騰騰的臘肉，肉香和滾動的湯汁溫暖了冬日。

不過，阿姨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抖起來，就像是一種疾病發作。

然後，作為肉菜竟一片肉也沒有，阿姨得意之色一閃而過，淡然將飯菜交給了言杉。

頓時傻眼，言杉欲哭無淚，只能落寞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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