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行動計劃
雖然各種末日幻想作品中都用爛了喪屍的設定，但現實就在眼前，誰也不敢把關乎性命的情報寄托在幻想作品上。
「首先是感染性，這點幾乎跟那些遊戲電影里一樣，體液接觸的話百分百感染。空氣傳播的可能性，我剛才也說了，所以大家還是盡量把自己全身都裹起來，以及不要吃暴露在空氣中太久的食物。弱點的話，喪屍沒有智慧，不會開門，不會翻越太高的障礙物，也不會因為噪音而聚集，所以如果撿到槍的話就盡情掃射吧！」說到這兒，眾人齊笑出聲來。
「還有喪屍的身體其實與人類並無不同，依賴神經系統、循環系統和肌肉保持追逐與攻擊的能力，如果破壞了他們的腦幹或脊柱，他們不可能像電影里那樣拖著滿是窟窿的身體追逐人類。而且喪屍也會失血過多而死，只不過他們的癒合能力非常強，幾毫米深的刀傷基本十分鐘內就能止血，所以不要指望他們流血流死。」
「最容易被忽略的一點，脂肪！」口乾舌燥的樂繁終於講到了一個他認為最重要的節點，停下來掃視了一圈，然後喝了口水。
王有沉思了一會，好像明白了什麼：「的確，那些喪屍，他們身上的脂肪組織好像一瞬間都消失了……是因為需要能量嗎？」
喪屍的活性，一直是眾多喪屍設定中的痛點。
普通人類尚且要一日三餐，而這些不斷腐爛、追逐活人的喪屍，居然能不吃不喝地生存幾個月甚至幾年……怎麼想都難以解釋。
不巧，樂繁要說的並不是能量問題——那個還真是超出生物學範疇的。
「生物課還記得嗎？脂肪最不起眼的功能之一，對骨骼和內髒的緩衝作用！簡單舉例，正常人類從二樓跳下去，可能會輕微骨裂，但喪屍摔下去，基本會發生開放性骨折和嚴重的內臟震蕩。就算把它們扔在那裡不管，幾個小時后也會失去活動能力。」
「所以，要記住利用高低落差！即便是教學樓樓梯的高低落差，也能對喪屍造成不小的傷害！同樣的，如果面對喪屍要逃命的話，盡量往高處跑，生存幾率會更大。」
樂繁頓了一下，看到大家都暗自思考記憶的模樣，心中有些滿意。
他隨手從旁邊的貨架拿了一個作業本攤開，又找了支筆。
「現在，我來說明一下我們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這是走廊，這是教室。一樓的倖存者最容易逃出教學樓，所以留在一樓的喪屍會更少。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一樓走廊兩端的主入口和緊急入口封閉起來，防止外面的喪屍聽到聲音后返回教學樓。」
他在走廊兩端標記了兩個打叉，繼續說道，「其次，每一間教室里都滯留著數量不等的喪屍，我們只要把教室的防盜門鎖上，憑它們的智慧和血肉之軀，不可能衝破。」
他在走廊的每一個教室的前後門都標記了小型的記號，一個樓層五個班，十扇門。這些門上雖然有供班主任「監視」學生們的玻璃，但主體材質依然是合金防盜門，畢竟班級里有價值不菲的多媒體教學設備，別說喪屍，專業的消防隊來破拆也得費一番功夫。
「然後，我們坐電梯上頂樓。」
「電梯？」一個女生忍不住說道，「可是電梯發出的聲音不會把喪屍都吸引過來嗎？到時候一開電梯門……」
周夏揚了揚眉毛，輕聲說道：「五樓是教師辦公區。」
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電梯會發出聲音不假，但指望喪屍弄明白這個鐵疙瘩要上幾樓，確實有點挑戰他們的智商。生化末日爆發的時候正在上課，五樓的老師辦公室里最多四五個人，不會出現電梯一開，無數雙血手瘋狂擠進門縫把人往外拉扯的恐怖片情節。
「為了保險，使用電梯之前我們要加工一些工具。」樂繁停頓了一下，「這個一會再說，總之通過電梯上五樓以後，第一個階段目標就完成了，因為教師辦公室肯定有固定電話和能上網的電腦。」
大部分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顯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與外界取得聯繫。樂繁輕嘆一聲，也沒有勸阻他們。
以他在H市的經驗來說，雖然現代軍隊的反應速度的確沒有讓人失望，但……
「從五樓開始，我們就能利用樓梯的高低落差逐步清理樓梯走廊上逗留的喪屍，然後逐步關閉四三二樓的教室門，到時候這棟教學樓就基本安全了，至少過夜沒有問題。」
他把手中的圓珠筆往畫滿草圖的作業本上輕輕一拍，說道：「我的初步想法就是這些，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雖然不是特別完美的計劃，但能在短時間內做出這種方案，已經無可挑剔了。
樂繁的目光掃過每個人，幾乎所有人都點了點頭沒有異議，除了……
江悅吟微微張了張嘴，似乎在猶豫什麼，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但是她……
猶豫了一下，樂繁並沒有直接追問江悅吟。說是他私心作祟也罷，如果只是在這群人里選擇一個雙人成行的副官，他最傾向的當然是江悅吟。
沒有什麼理智的思考，單純就是喜歡。
畢竟HQ也根本沒告訴他副官是做什麼的……我隨便選不行嗎？
末日陰影下，每個人的心裡都緊繃著一根弦，誰也沒有心思休息或者發獃——那隻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焦慮和恐慌中。既然有了計劃，所有人都立刻開始行動。
教學樓的地下車庫是用來停放自行車的，沒有汽車。不過正好，許多學生騎的賽車都能輕易拆卸掉車座，得到一根三四十公分長的鋼管。雖然這點距離並不能抵消喪屍的臂長，但總比沒有要強。
除此之外，自行車本身也可以卡在電梯門口當做路障，防止開門的時候被喪屍突襲。
一番操作后，除了樂繁，不管男女每人都入手了一根車座，稍微有了點自欺其人的安全感。讓樂繁眼前微微一亮的是，江悅吟從小賣部的角落裡翻出了一大堆塑料雨衣，聲音很清脆，只是帶著些令人心疼的消沉：「雨衣沒什麼防禦力，但至少能避免被喪屍的指甲划傷，就算是被咬到……它們的牙齒應該也很難穿過雨衣。」
仔細想想，眾人無不驚嘆起江悅吟的心細如髮，如果不是真的身處末日，怕是連末日小說都不敢這麼寫——誰能想到一層薄薄的雨衣披在身上，能對那些兇猛恐怖的喪屍有什麼作用？作用可大了！至少現階段而言，喪屍的生理特徵與人類還是有百分之八十相似的，有多少人類能用指甲和牙齒隨便破壞塑料雨衣？
關鍵在於防水！普通的衣物雖然也很難被咬破，但喪屍的體液血液會浸潤到衣物里，然後與外傷傷口發生感染——雨衣則能最大程度地防止體液接觸！
之後眾人又戴上了手套、口罩，把能用的遮擋皮膚的東西盡量套在身上，雖然不一定能阻擋病毒傳播，至少是個心理安慰。
然後，在樂繁的帶領下，所有人來到了樓梯入口鎖著的防盜門附近。
「一次一個人，跟著我上去，至少看著我幹掉一隻喪屍。等一樓的門全部關好以後，我希望你們都已經有了面對喪屍的勇氣。」樂繁沉聲說道，「我不要求你們一開始就克服逃跑的衝動，但你們要記住我說的話，對於喪屍來說……戰鬥永遠比逃跑更安全！」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這句話實在有些打破眾人的常識，但不等他們多想，樂繁已經轉開了防盜門的門鎖。
「吱呀——」
金屬軸承的聲音，在寂靜森然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
人類的潛力，遠比自己想象得大得多。
樂繁還記得自己在H市那會兒，和幾個倖存者窩在一個小區里的小超市裡，三天沒出門，直到最後一個速食麵麵餅被吃掉以後，所有人才開始咬著牙，不得不在體力充沛的時候想辦法殺出一條路來。
當然，最後的結局其實是，除了樂繁，所有人都死在了逃跑的路上。如果沒有行動參謀部的代執行功能，他可能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事先準備的武器，定好的計劃，自我鼓勵的話語，都是屁。在那些怪物狀若瘋狂地沖向人們的一瞬間，所有人的腦袋裡都只剩下逃命這一個字眼。
也正是因為「親眼目睹」了行動參謀部操控自己脆弱的身軀，在末日中殺出一條路來，他才意識到這個道理：
面對喪屍，戰鬥永遠比逃跑更安全。
在生化末日里活得越久的人，越能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刻含義，此時的樂繁更是如此。拋去感染、喪屍、人性等等複雜的字眼，人類面對的現狀其實與幾萬年前的祖先並無兩樣：
危機四伏的叢林里，獵殺，與被獵殺，就這麼簡單。
所以，人，不能永遠把自己當成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