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一場綺夢1
到了前院,卻見蔡青帶著兩個船上兄弟在前院守候,李潤興夫婦的卧房燈火明亮,窗前人影彤彤,只聽李潤興與刀蓮枝夫妻正談笑風生,弈興正濃,想來是別院喧嚷驚擾了夫妻二人的睡夢,就乾脆下起棋來。
葉巽伸下了懶腰,宿醉之後又折騰一個多時辰,他不由有些疲累,他也不驚擾父母二人的棋興,開始放下心走向中院的卧房,推開自己的房門,只見卧房亮著火燭,而阿波的卧房內寂然無聲,他就換了內衣褲洗了把臉,坐在床前百無聊賴地翻了翻桌上的衢塘退士編錄的《唐詩三百首》,只聽門外一個脆脆的聲音叫道:「葉將軍,和親王命小子送來了一碗雞絲混沌,王爺說,一夜勞頓,請用下夜宵吧!」
葉巽透過窗紗,看到窗外是兩道晃動的人影站在門外,就起身推開門,只見門外站著兩個小廝,手裡的提盒有股誘人的香味,葉巽細細一看,有一人自己卻是認識的,正是和親王身邊叫做倚琴的貼身書童,另一人面容清秀微笑嫣然,直覺有些熟悉,就是叫不上名字,當下不虞有他,就微笑著道:「待我謝過王爺!」說完接過食盒,那倚琴就和另一小廝自行告退了。
取出食盒裡夾層的五彩琺琅海碗,取下碗蓋,碗里是碗飄著清香的雞絲混沌,熱氣騰騰的麻油湯汁里還飄著一些綠色的蔥花香菜,葉巽折騰半宿,不由胃口大開
,就呼呼嚕嚕頃刻間將那碗雞絲餛飩吃下肚子,他意猶未盡的站起身來,把空碗放進桌旁的食盒裡,和衣躺在床上,眯上了眼睛,恍惚間入了夢鄉。
恍然間,他夢到自己到了和順小鎮的家裡張燈結綵,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自己身穿頭著大紅喜服,與身著大紅喜服,頭戴大紅蓋頭的採薇與影兒拜完了天地,入了洞房,豈料自己剛剛用秤桿跳下採薇與影兒頭上的大紅蓋頭,二人卻因正妻之位吵嚷起來,他在採薇與影兒中間手忙腳亂,顧此失彼,左右失措,到最後,影兒與採薇突然又對著自己翻了臉,都說他多情薄倖,處事偏愛對方,竟然一起拔出了身上的短刃,瞬息間一起揮刀刺入了自己的心窩,而自己胸前噴濺的熱燙的鮮血竟然濺了影兒與採薇一臉,兩人頓時變成了兩個滿臉血污的人,無比驚恐、詭異!而
葉巽悚然一驚,兩聲驚呼道:「影兒!採薇姐姐!」猛然間從夢裡驚醒過來,直覺心臟狂跳,順手一摸身上,只感到額頭滾燙,口乾舌燥、渾身燥熱難當,彷彿身上埋藏著一座就要噴發的火山一般,隨時就要噴發出來。
他爬起身來,抓起桌上的水壺晃了晃,空空如也,他就和衣下床,開了房門走到鄰舍敲了敲門,鄰舍的阿波沒有一點聲息,顯然房內無人,也不知阿波在別院混到了幾時。
他茫然無措地抬頭看了看天上,
只見夜色里漫天繁星,碧空一輪圓月,天色不知何時已轉陰為晴,這半夜三更,想來人都睡了!他轉過身來踉踉蹌蹌前行,想到前院去討碗水喝。
突然間,他聽到後院里突然傳出一聲厲嚎,在幽深的夜色里格外刺耳,像極了採薇急切中發出的叫聲,葉巽心裡一緊,「出事了!」茫然間就腳下生風,向著後院奔去,到了後院門口,只見後院中門洞開,他快步闖進後院,只見東廂房裡燭光閃爍,房門大開,他大連呼兩聲:「採薇姐姐!採薇姐姐!」
只聽房內軟軟地嚶嚀了一聲,再也沒有半點聲息,他又叫了兩聲,房內又是一聲低聲嚶嚀,他心內一驚,疾步走進房去。他腹內如焚,急切間又叫了兩聲,只見房內燭火搖曳,綉床上帷幔輕動,氣息間瀰漫著一股令人心跳的馨香,他腳步如鼓,一步步走進床前,只見粉色帷幔半掩,床上藕荷色錦被凌亂,錦被一角一條玉酥手臂半蜷,帷帳內傳出了微弱的氣息聲。
「採薇姐姐!你咋了!」葉巽急聲驚叫,撩開帷帳,只見昏紅的燭光下,一個散發美人雙目微合面色如霞一般仰卧在床上,鼻息如酒,櫻唇微動,語音嚶嚀,不知在嘟噥些什麼話音。
葉巽胸中氣息翻動,面色潮紅,湊近高聲叫了聲:「採薇姐姐!」只見床上美人突然身子微動,伸出雙臂突然緊緊攀上了葉巽脖頸,口中吐息如
蘭,低聲嘟噥了一句「救我!」一把把葉巽拉到了床上。
葉巽也不敢大聲喊叫採薇,忙慌慌張張撿起了地上的衣褲穿在身上,急急地在房內掃視了一圈,卻不見採薇人影,又怕孫疏影姐妹從對面西鄉放闖過來碰上,那可是無比荒唐尷尬,就慌慌張張拉開房門就往外走,剛從房內一露頭,只見孫疏影與金採薇、孫清淺三人正說笑著沿游廊走來,已然避之不及。
「巽哥哥!你一大早就跑到採薇姐姐房裡來,有何貴幹?竟然是這身打扮?」孫疏影驚詫地盯著葉巽身著一身內衣內褲從東廂房蟄著身子出來一副躲躲閃閃的樣子,不由好奇地問道。
「是呀!巽哥兒,你一大早匆匆忙忙到後院來,有急事嗎?」金採薇也一臉驚詫地上下打量著葉巽問道。
葉巽不解地看了採薇一眼,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啟齒,心底卻道:「這採薇姐姐好怪!你不是明知故問嗎?」
「巽哥兒!葉大人!你不是到趁採薇姐姐昨晚不在房裡,偷了見不得人的東西吧?偷了啥東西?快交回來!」孫清淺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著葉巽高聲叫道。
葉巽心裡一驚:採薇昨晚不在房內?那昨晚東廂房裡的姑娘是誰?當下面紅耳赤地掃了採薇一眼,只見採薇玉面緋紅,但卻沒有驚詫,只是瞪大眼睛打量著自己,就吞吞吐吐地說道:「昨晚喝酒太多,酒臭味上的厲害,就一大
早來討採薇姐姐常用的牙粉,去去口中酒味兒!」
孫清淺狐疑不定地盯著葉巽看了半天,微微抽動了一下鼻息,疑惑地說道:「沒聞到你身上有酒味呀!倒是有股女人身上的脂粉味,你又一大早衣衫不整地鑽到採薇姐姐房裡來,是不是對採薇姐姐起了壞心思?」
孫疏影面帶韞色不快地盯著葉巽片刻,又用狐疑的目光看了採薇兩眼,看到了採薇面飛雲霞,不由地狐疑地問道:「採薇姐姐昨晚和淺淺住了一晚,你偷偷摸摸到採薇姐姐房裡到底想幹啥?」
葉巽心頭一震,不由心虛地低下了頭,暗自腹誹:昨晚自己分明著了道了,不過昨晚燈光昏黃,那採薇房裡的姑娘到底是誰呀?他不由更加心虛起來,看了一眼面前三女低聲囁嚅道:「咱們一大早還要一路舟車勞頓趕回重慶府去,大家快用過早飯,準備坐船出發吧!」說完轉頭錯過三人向前院疾奔而去。
「今天這巽哥兒真是好奇怪!他進了你房內必有古怪,採薇姐姐,你快到房裡看看去吧!」孫清淺盯著葉巽遠去的背影,大聲說道。
葉巽剛走了數十步,只聽東廂房內突然發出了三名女子尖聲喊叫,「啊!出事了!姓葉的!你個渾蛋!給我站住!」只聽孫淺淺在身後厲聲喊叫著。
葉巽聽了三女在身後的叫喊,更加慌亂迷惑,當下如若未聞,加快腳步向前院疾速奔去,引得前後兩
院的人都在低聲指點私語,渾然不知發生了何事。
葉巽一路逃命一路苦苦思索,如同做賊一般逃進了驛館的水房,阿波遠遠地瞧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大聲叫了兩聲師兄,他也充耳未聞,一路奔到水房內脫了個精光,用水一瓢一瓢澆在身上,渾然不覺這水缸里的水依然冰冷入骨,沖洗過後,換上身上衣物,身上余香猶存,他不由憶起一宿的癲狂風光仿若大夢一場,夢醒了,夢中人卻已隨風而逝,春夢了無痕,唯一留下的身上的那若有若無的味道,讓人悵然若失!昨晚那女子如不是採薇,又是誰呀哪!看來自己昨晚著了迷藥了!
孫疏影望著葉巽驚慌失措遠去的背影,聞著凌亂的東廂房裡一股莫名的香氣,孫疏影看了看採薇道:「姐姐聽不得驚蟄雷聲,昨晚下半夜是在淺淺房裡睡的,這東廂房裡分明來了別人,這房裡留下的氣息分明與姐姐所用香料香味大為不同!」
孫清淺在房裡轉了轉,突然驚詫地指著床上的被褥說:「姐姐,這床褥上好像有好大一片鮮血,難道巽哥兒身上帶了傷?」
孫疏影本來陰沉著臉,湊到床前一看,不由剎那變色,卻又對著採薇二人掩口而笑道:「昨晚上半夜巽哥兒分明與採薇姐姐同房了,採薇姐姐,妹妹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