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妄心2
第90章妄心2
容與自五歲起，便患有重疾。
醫者束手無策，隔壁友家的小女齊楚白日里到他家做客歡聲笑語，可每到子時四刻，這齊楚總是爬牆來看他，以為他睡著了，哭哭啼啼。他不太懂，卻不由自主地注意她。
爹娘請來術士看相，都說這是他的劫，過了此劫，一生順遂。
這夜，夢中來了個紫衣仙子，杏眼含情，嬌靨飛霞，生得極美，美的又令人不敢褻瀆。
紫衣仙子說：「我同你有緣。你此生運道不好，大抵只能活到二十歲。」
容與笑了：「相士說，我一生順遂，位極人臣，封侯拜相。」
紫衣仙子斜斜看了他一眼：「相士說的話，都是糊弄你們這些凡人的。我可是仙子，從不誆人。我同你有緣，特來相助，我給你指條明路，你去求學三載，便能活得長長久久。」
容與有些詫異：「敢問仙子，有何緣法？」
紫衣仙子微微一笑：「我是你小時候救過的一隻小狐狸。」
他想了又想，小時候外出遊玩，倒的確遇到過一隻受了傷的青狐狸。
這姑娘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襟：「姬商姬先生便是我。前幾日我回宗門，摔了一跤昏倒了，醒來后，又不知從哪裡掉下來一顆果子，被砸暈了。倒是你們小孩兒，怎的在此處啊？」
子桓只道：「巫覡宗上沒有什麼忌諱，只那東邊最高的樓閣，勿去。」
錦瑟卻擺了擺手：「世間之大，真是無巧不成書。我此行，也是去那巫覡宗求學。金風玉露一相逢，自是源深，不如，我等三人結拜……」
錦瑟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瓶，倒出一粒烏漆嘛黑的藥丸，塞進了這姑娘嘴中，不過一瞬，這姑娘便咳了起來，睜開了眼眸，連連作嘔：「呸呸呸，你給我吃的什麼？」
容與十七歲，便不顧家人反對獨自遠赴巫咸山求學。
姬商有些心虛，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我就帶你們一道去吧。他收不收，就不關我事了。」
齊楚哼了一句：「我已經及笄啦。」
齊楚撇了撇嘴：「我來，自是同哥哥相伴。」
「啊，是誰擾了我的美夢。」
華年淡淡道：「想來先生，必然知道知恩圖報。」
這男子回禮：「在下姓錦，單名一個瑟。兄台名何？」
「這雨，真是說下就下，還那麼大，幸好，幸好。」
四人略作休息，便結伴上了巫咸山，錦瑟像是頗為熟悉地帶著路，在半山腰的林中七繞八拐，忽然指著前方道：「你們看，那似乎有個人。」
齊楚吐了吐舌頭：「哥哥喂，你能來得，我就來不得嗎？」
容與朝那方望去，除了草木還是草木。
齊楚笑著：「我最小我最小，我剛及笄，正當十五。」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領著他們去各自的房中安置了下來：「我是你們的大師兄，我叫靈犀。此院東南西北四間房，你們既為兄弟，便一道住在這裡。」
錦瑟看了一眼，有些心虛，小聲嘀咕了一句，很快就又抬起了眼睛：「既然如此，古有桃園三結義，而今我們甘霖四結義，豈不美哉？」
華年嘴角隱隱有些笑意：「三弟的眼神著實是好。」
這雨來去一場，很快以一聲雷鳴告了終。
錦瑟笑盈盈地道：「早就聽聞姬商先生妙手回春的美名。今日一見，真是如露入心。我們兄弟四人，乃是上巫覡宗求學，竟不知姬商先生同大巫交情匪淺，還請替我等引薦引薦。」
容與道：「容與，與人為善的與。」
錦瑟默默翻了個白眼：「小弟年方十六，不知各位兄台年歲？」
容與作揖：「不知姑娘芳名？怎會在此處？」
齊楚輕笑：「哈哈，一個錦瑟，一個華年，錦瑟思華年，倒是極好。」
「如此良辰，既是結拜，怎可少了為兄？」
那人撐著一把普通的竹節傘，身長八尺，不疾不徐地走進了廟中，他收了傘，露出一張艷絕的容顏，帶著些好聞的檀香。
錦瑟摸了摸鼻子：「那是自然，大哥有所不知，我打小就有千里眼。」
華年挑了挑眉毛：「自是沒有先生起死回生、長命百歲。」
錦瑟卻很篤定地跑了過去，他們三人便默默跟了過去。
那人微微一笑：「在下，華年。」
容與瞧了眼，微微一滯，他的眼睛，竟同那仙子一模一樣。
極遠、極遠，果然躺著一個姑娘，被落葉掩蓋著，像是有些日子了。
那破敗的佛像后忽然走出了一個嬌小玲瓏的男子，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眸。
華年淡淡道：「十八。」
錦瑟微微一笑：「自是那提神醒腦的好葯，原料嘛，是馬糞。」
容與看了他一眼，喝道：「齊楚。你作何扮相，真是胡鬧。」
容與沉聲：「我去那巫覡宗乃是求學，乃是……你來此，又是做甚？」
有人說著，從廟外跑了進來，打濕的黑髮黏在脖頸上，臉色顯得愈加蒼白。
容與又作揖道：「敢問兄長姓名？」
姬商湊近了看他一眼：「你這人，竟同我一故人極像。不過，他早就死啦。」
總而言之，他們四人，就順順噹噹地拜了師。
說來也怪，這仙子來了幾夜，他這病果真痊癒了。
途徑一個破廟，天公不作美，一時三刻下起了雨，便進去避雨。
子桓有一朵讖花，早便斷言他今日會收四個弟子。
半晌，容與作揖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這姑娘氣急敗壞道：「你個烏龜王八蛋，竟給我吃這玩意兒。」
齊楚插著腰看她：「我三哥救了你，你不道謝也就罷了，怎的還罵人！」
不知是因其說了才這樣做了，還是因為會這樣做才這樣說。
容與道：「在下十七。」
錦瑟這便取了腰中酒壺，四人滴血入酒，齊齊跪在了這破敗得不知是何方神佛腳下，齊聲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而今我四人義結金蘭，歃血為盟。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齊楚噗嗤一笑：「你是大師兄？你比我還小呢。」
靈犀倒不生氣：「我已經十幾萬歲了。」
她說著，徑直走去了容與面前：「你叫什麼名字？」
齊楚板著臉擋在容與面前，不算成功地只遮住了容與的白衣：「他是我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