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19 「這樣比較方便。」

風紀財團，十八層。

草壁哲矢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很快聽到了讓進的聲音，他打開門進去，眼觀鼻鼻觀心，公事公辦地彙報：「恭先生，情報部部長剛傳來消息，安娜決定負責跟彭格列的情報對接，理由是之前在彭格列有過工作經驗，想要從事自己比較熟悉的方向。」

辦公桌后的人沒出聲。

倒是在桌上文件間蹦蹦跳跳的小黃鳥歪著腦袋，盯著草壁哲矢看了看，又轉過頭：「雲雀～雲雀～」

「嗯。」

男人相當溫柔地應下寵物的呼喚，隨後抬眸去看草壁哲矢：「說完了？」

草壁思索片刻。

本來負責這方面的松田聽說直接請了假、去醫院掛疼痛科，懷疑被安娜小姐打得挺慘，這件事需要說嗎？

然後他想到了之前安娜被雲雀命令著打過幾個合作方——

安娜有身手，恭先生應該是清楚的。

於是他點了點頭，「是的。」

雲雀恭彌昨晚被迪諾拉著喝了一晚上的酒，才把那傢伙給趕走，今天整個人有點懶洋洋的，當下才略一勾唇，「彭格列的話，最近正好要送第五代莫斯卡的樣機過來？」

「對，恭先生，」草壁哲矢接道，「為了避免技術外漏，那台莫斯卡樣機由巴利安成員進行押運，正好和彭格列往西蒙家族運送迷你莫斯卡是同一天，預計會一同抵達橫濱港口。」

雲雀恭彌沉吟幾許。

灰藍色鳳眸里升起了光。

他吩咐道：「安排行程，接收莫斯卡的那天我要去橫濱。」

「對了，通知我的情報部副部長，讓她一起去。」

草壁哲矢：「？」

他不懂。

安娜都已經被調走了，恭先生怎麼還惦記著她？

彷彿讀出了他複雜神情里的疑惑，雲雀微微一笑，相當自然地與他道：「我記得她還挺喜歡莫斯卡的。」

草壁哲矢：「……」

這是他不用花錢就能吃到的狗糧嗎？

……

情報部。

十分鐘之前。

早川紗月拿著與彭格列有關的資料走出松田辦公室，察覺到外面部員們的暗暗打量，她便停下步伐，語氣和睦地回頭對著屋裡人說：

「感謝松田先生的信任。」

「接下來彭格列情報方面的工作就由我負責了，以後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人精們瞬間就看懂了這位空降副部長點燃的第一把火。

誰也不想當第二個被燒的。

在早川紗月說完第二句話之後，紛紛附和著她的話，以至辦公區的氛圍陡然破冰，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直到早川紗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她回憶起自己方才使用異能的場面。

松田辦公室沒有攝像頭，對方有把柄被她捏著、哪怕她不說，也一定會把今天在辦公室里發生的所有事情爛在肚子里，雲雀恭彌即便知道她今天做的事，也不至於特意叫那傢伙到面前詢問什麼細節。

簡而言之。

他應該暫時不可能知道她的異能力。

暗暗警醒自己在風紀財團期間要盡量更少地使用異能，早川紗月拿著密鑰登陸了風紀財團的內網，進入與彭格列情報部的聯絡頻道，原本只是想查看最近需要交換的信息……

誰知一眼就看到了跟第五代莫斯卡相關的情報。

她瞳孔不由一縮。

破譯了彭格列發來的具體情報之後，早川紗月盯著電腦屏幕，以一副恨不能將液晶屏看穿的力度嚴肅地思考：

這真的不是陷阱嗎？

-

「紗月是這麼想的嗎？」

夜晚，澀谷區。

太宰治靠在街邊防護欄杆上，單手托腮，看著穿行過馬路的潮流少男少女們，深褐色的那隻眼睛落著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帶顏色，轉頭去看站在旁邊的紅髮女人。

早川紗月手裡拿著一杯橙汁，此刻鬆開吸管，面無表情地應他，「不知道。」

太宰治睜大眼睛：「誒？」

「誒什麼？」她睨著他，「我只是喜歡他，又不是會讀心術，我哪知道他在這個時候調我去情報部、又剛好給我看到莫斯卡的情報，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自信點，紗月。」

太宰治笑眯眯地，「你可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女人，你對他的判斷通常都是對的。」

「哈——」

早川紗月搖了搖那個喝空的橙汁杯，將它隨手拋進附近垃圾桶里，碧藍的眼睛里毫無波動：「少來這套，我現在發現我對他的判斷錯得離譜。」

從前在並盛，她見識雲雀恭彌最多的一面是逢年過節出門給自己找樂子、連玩遊戲都更崇尚武力勝負的形式。

誰知道從龍頭戰爭之後，就兩年沒見，那傢伙也長出了八百個心眼子，以至於她跟在對方身邊的短短時間，大腦動不動就思考到紅溫。

她就像一隻想吃捕鼠夾前乳酪的小老鼠，時刻擔心自己下一口就觸發機關。

「聽起來很可憐的樣子，」太宰治雙手插兜，站直了身體，語氣卻帶著幾分促狹的笑意，「我還以為紗月被調到他身邊，應該會感到很幸福才對。」

早川紗月：「……」

她木著臉，「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聯想到那些在彭格列和傑索家族傳開的謠.言，早川紗月環顧四周，心不在焉地與他說，「總之，我只負責將彭格列送來的第五代莫斯卡樣機情報轉達給你，你們港.黑自己去判斷消息的真偽，採取什麼行動也不要告訴我。」

「判斷消息的真偽，不該是由你這個專業人士進行嗎？」太宰治看著她的舉動，理所當然地接道。

「不呢。」

早川紗月往不遠處那棟圍起來的工地大樓走去，「因為我正被感情蒙蔽雙眼，思考能力退化。」

太宰治跟上了她，「那你覺得消息如果是真的，彭格列那邊會派什麼人員進行貨物的押送？」

「守護者級別或者巴利安吧。」

「那你認為如果劫走貨物，最適合的地點應該是？」

「公海。一旦船隻進入日本範圍，風紀財團的情報網就能覆蓋到，只要被雲雀察覺到一點端倪，他是那種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類型。」

「唔～看起來紗月的思考能力仍然在線，不用擔心自己變成戀愛腦誒。」

走在前面的女人步伐忽而一頓。

平底運動鞋和工地砂石摩擦出短促刺耳聲。

她半蹲下來，撿起了一塊板磚，在手裡掂了掂，面無表情地轉頭：

「我說的感情，指的是——」

「對你這個狗東西的恨意！」

如果沒有遇到太宰治！

她根本不需要過上今天這種在雲雀恭彌身邊膽戰心驚的生活！

……

板磚砸了過去。

「啪」一聲悶響。

完全沒想躲的太宰治被迎面拍個正著，直到紅色方磚掉在地上，摔碎一角，而他抬起手，用指尖抹去鼻下溢出的血色。

「很痛誒，紗月。」

他語氣懶洋洋地、甚至沉了下來，「我超級討厭疼的，下次如果再有這種對我出手的念頭，建議換成乾淨利落、讓我減少疼痛的死亡方式哦。」

「不接受你的建議。」

早川紗月拍了拍手，站了起來，盯著他那張只出了點鼻血的俊秀面龐仔細看了看，感覺自己剛才那下拍得不夠狠。

可惜，她並不擅長與人動手。

故而她聳了聳肩，「不過如果你們被雲雀抓住了，你可以考慮讓他送你一個速死套餐，我覺得這件事他肯定很有經驗。」

太宰治「嗯？」了一聲。

他語氣重又上揚稍許，「紗月作為我們的內應，難道不會提前給我們點情報嗎？」

「不會哦。」

女生慢吞吞地出聲，「因為如果你們真能把莫斯卡劫走，他第一個咬殺的人肯定是我啊。」

多麼可疑——

情報部副部長剛上任，彭格列運往風紀財團的重要機密就丟失了，傻子才想不到是她的問題。

太宰治跟她對視了幾秒鐘。

過了好一會兒。

這位港.黑剛剛成年的幹部神情重又柔和下來，黑色的柔軟頭髮覆在額前，猶如夜晚海洋里自由伸展的海草。

早川紗月聽見他畫的大餅：「放心好了。」

他說，「紗月可是我們很重要的成員，不會讓你死掉的。」

彷彿為了讓她寬心，太宰治特別提了一句，「兩年前不也成功從他身邊逃了嗎？」

早川紗月：「……」

真好，根本沒有被安慰到。

根據她的不完全統計，目前還沒有人能讓雲雀恭彌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

——她也不會是他的例外。

-

「安娜。」

風紀財團，停車場。

這天正好是彭格列的貨物抵達橫濱港口的時間，而草壁哲矢已經提前通知了早川紗月，讓她今天上午準備好跟雲雀一起去橫濱。

此刻她剛從電梯那邊走過來，草壁抬頭看見她，便和她打了一聲招呼。

金髮女人禮貌地同他問好。

她來到黑色的豪車旁邊，往打開的窗戶邊看了一眼，發現後座暫時無人。

「老闆是還沒下來嗎？」她隨口問。

在附近叼著草葉用平板看資料的草壁眼也不抬地應，「嗯。」

早川紗月便站在旁邊發獃。

一會兒思考雲雀恭彌到底為什麼要帶上她一起出門，一會兒又在想不知道港.黑那邊到底採取了什麼行動，貨物居然在今天順利抵達港口，太宰治不是也認同在公海行動的那套道理嗎？

他們總不能是仗著港.黑在橫濱的地頭蛇勢力，就想在自己的地盤再動手吧？

「在想什麼？」

不期然間，熟悉的、清冷的嗓音落入耳廓里。

早川紗月驀地回過神來，發覺不知何時，雲雀恭彌已經抵達面前，神情格外平靜地注視她。

「我在想你——」

話到一半，她趕緊找補，「什麼時候能到，老闆。」

「嗯？」

容貌清俊的男人在這樣近的距離，身高的優勢便自然而然形成壓迫感，他並未急著上車，而是就停在早川紗月的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了她一會，自然而然地接道：

「找我有事？」

他看起來好像一點不著急去橫濱的行程，甚至很有耐心地打算傾聽部下的工作困擾。

早川紗月一時沒有說話。

她略微揚起腦袋，碧藍的眼睛看進那雙灰藍色的漂亮鳳眸。

停車場燈光明亮，他額前的碎發也沒有遮擋住那雙好看的眼睛，以至此刻裡面的碎光猶如山間流淌的銀色溪河。

她感覺自己好像看了很久。

停車場也跟著寂靜許久。

直到那些駁雜的念頭全部被壓下，早川紗月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露出個笑容，「我是想說，老闆，你外套第二顆紐扣沒扣。」

雲雀恭彌懶懶地垂眸看了一眼。

他向來選的都是單排扣西裝，兩顆紐扣的設計又是其中的經典。

「不扣。」

他勾了勾唇，看著面前的人，意有所指地回答：「這樣比較方便。」

早川紗月：「……」

方便指的是——？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雀哥的劇本是：動物世界（猛獸捕獵

紗月的劇本：007（怎麼樣能趕緊結束卧底

草壁看他倆：拉扯、曖昧，絕對是言情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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