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磨練

酣暢淋漓的發泄，迎來的自然是狂風驟雨般的打擊。

啪的1聲。

上方猛地降下1股巨力，沈然像是癩蛤蟆1樣被按在了地面。他拼盡全力試了1下，掙脫不了，臉龐緊貼著陶瓷地磚，像是在被踩頭。

他的胸膛中怒火如同地獄中的熔爐。但另1方面，理智強迫自己必須要冷靜下來。

噠...

腳步聲由遠而近，眼中出現了1雙皮鞋和1雙布鞋。

沈然不得不以屈辱的姿勢，向上望去。看著那個如同山嶽般雄偉的老人以及陪同在1旁的季建同。

「唉，都提醒了。就是不長記性。」

季建同嘆息。

然後他又以下位者的姿態，對那個老人說，「他的體內還殘留著很多陰煞之氣。」

「陰煞之氣？」

老人約莫7十歲左右，頭髮是花白的。

正常老人到了這個年紀，早已被生活給壓得彎了腰。

但這個老人的腰桿很挺直，肌肉也沒有1絲1毫的萎縮，臉上的皺紋更像是刀刻出來的鋒利。透過單薄的白布衣，可以感受到那具健壯身軀里所蘊含的火山般的能量...

1個將不怒自威演繹得無比寫實的老人。

「就是陰陽道里鬼物吸食的，1種混合了負面靈魂氣息的氣體。」季建同解釋。

「鬼吸食的陰氣？」

老人又看向被壓在地面的沈然。

這個時候，沈然還看見了那個女人的臉龐。

這真的是母親嗎？

穿著黑色短裙的她站到了老人身後。平靜的神情，端莊的樣子就像是1個秘書。

沈然就這樣看著對方，對方也這樣看著自己。

火熱的憤怒逐漸減弱下去。

從陶瓷地磚傳來的冰冷感佔據了全身。

「你動手的太快了。」

老人看了眼季建同，後者低下頭。

隨後又看向被鎮壓在地面的沈然，「你是說了什麼嗎，可否再重複1遍？」

沈然扯動了1下嘴角，「我說...你這個狗...砰！」

話還沒有說完，他突然身體離地，緊接著宛如沙包1樣被打得倒飛出去。

「真的是...自討苦吃。」季建同眉頭微皺，心中暗道。

直到身體重重地撞在玻璃幕牆上，沈然才狼狽不堪地倒地，臟腑俱震，嘴角泌出鮮血，同時看見了外面數百米的高度落差。

城市外的霓虹光景照在少年傷痕纍纍的身上。

「這就是你給我說的，他情況已經穩定了？」

老人的雙眼看向季建同，質疑的態度。

那目光似有萬斤重擔，頓時就把季建同給壓得直不了腰。

「十分抱歉，我們的判斷失誤了。沒想到他還是存在有嚴重的陰氣、惡魔的影響。」

季建同立即承認錯誤。

後方，

沈然身體顫抖，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疼痛。

他勉強地站起來。

這種時候再放狠話也沒什麼作用。可看著前方那3個人，實在忍不住握拳的衝動。

「那就繼續加大力度！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人加重了些許聲音，如同訓斥，「聯邦地球，8十3億人生活的家園，安全問題絕不能讓步！豈能容得了1個小惡魔在這裡無法無天。」

「是。」

季建同就像是被領導罵的狗血淋頭的屬下。

儘管他知道，

這番話並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不遠處的沈然也冷冷笑。

「下次，不要再浪費老夫的時間！既然安全理事會那邊把他交給了我們，那我們就1定不能讓失望。」

老人掃興而去。

沈然這種態度和表示，都罵出「狗畜生」3個字了。肯定是不會再繼續交談下去。

忽然，老人的背影1停，側頭看了1眼季然然。

後者抿唇，然後退了回來。

「哈，哈哈。」

沈然咳血之餘，忽的想笑。

老人離開了。

不歡而散。

這個頂層空間只剩下了自己、留下來收尾的季建同和那個不情不願的女人。

「你不該這樣亂罵的，他是你外公。」

季然然冷靜地對沈然說。

沈然1言不發，只看著這個女人。

半響。

他才問道，「你並不適合做1個母親。留在這裡的目的是打算繼續和我結怨是嗎？」

「你對我的態度，也是我對你的態度。我不欠你什麼，你大可不必像對待仇人1樣對我。你受的傷，是因你自己性格而引起的，沈然，你真的太口無遮攔了。」季然然細長的柳眉蹙起。

沈然努力平復心境。

良久，他聲音干啞地問，「那我是欠你什麼嗎，曾經的母親大人？」

「好了。」

季建同即時打斷這樣子的氛圍。

他走上來，拉起沈然。

沈然並沒有掙扎反抗。

他看得出來，這無非就是玩1個唱黑臉，1個唱白臉那1套。

但能少挨點打還是少逞嘴上威風吧。

「你們還真是1對母子。季然然也是1樣的性格，要不然當年也不會1個人偷偷跑到火星去，過了這麼多年才回來，不是白吃1番苦嘛...」季建同說。

「......」沈然面無表情。但攥緊的拳頭反應了他最真實的內心感受。

......

深夜。

太乙道館總部，h區食堂。

諾大的公共食堂里只有沈然和季建同兩個人。季建同動用許可權不讓其他人進入。

沈然大口吃著1碗面，吃的很香，切碎的蔥花灑在滾燙的辣椒油麵上，紅綠配色誘人口水長流。可能也是因為之前中午的蛋白質固體塊太難吃了。

「季然然今年3十6歲。」

「不過你知道的，在我們當中，多的是人晚熟。」

「原因是他們生活的太好了，絕大多數事隨心所欲，好像生來就是無所不能的1樣，忽然有1天發現自己的所有1切其實都是被1雙大手給握著的，於是就少不了叛逆，想要逃離。」

沈然在悶頭吃面，季建同在旁邊耐心地說道，「不過這種人也多是家族裡不被重用的邊緣子弟，從小就脫離實際，說好聽像是公主，等到需要使用的時候就像貨物1樣交換出去......但我想你應該不是受的這種教育吧？」

說了很多，但季建同看向沈然時，卻安靜沉默了好長1會兒。

只有嗦麵湯的聲音。

「你不可能逃得出去的。」季建同只好擺明了，「我們都知道，1切都是有代價的。你的生命就是她的饋贈，如今，我們要收回來。」

啪！

砂鍋大的碗被放在了桌子上。

「嗝~」

沈然打了個飽嗝，1邊擦拭嘴巴，1邊問，「今晚還有什麼事嗎？」

「沒了，就陪小朋友談談心，做做思想工作咯。」

季建同聳肩，「我本來以為這項工作挺輕鬆的，不過目前看起來，好像難度不亞於s級任務。」

「是sss級任務。」

沈然糾正。

「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呢。」季建同笑，「完成不了，魚死網破真的不是1件正確的事情。很蠢的。」

沈然坐在座位上，少年的臉龐安靜了1會兒后。

他突然道，「你們似乎，是在1切事件之中設置了1個整體。」

「嗯？」

季建同1時好奇地看著少年。

沈然道，「給所有1切的背後設置了1個系統，甚至1個組織......1種統1。以此來說，哦，所有就是從中誕生出來的，大家都是『父』的子女，大家是1個集體，每個人血脈里都有著神性，為了集體利益，為了神聖的上帝而犧牲多是1件光榮且合理的事啊。」

「請你講切合實際的話。」季建同略微皺眉，不想脫離實際。

「讓我們按照這1邏輯來講吧。」

沈然看向季建同，用1根手指，杵在自己的太陽穴，

像是1把槍頂在了腦袋上，

「如果有1天，深藍網路的背後真的是1個高級文明，你我腦子裡的種子1旦被2次激活...你有沒有想過那時是什麼場面？」

砰的1聲。

但腦袋並沒有像是西瓜1樣爆炸，血肉亂飛。

沈然只是用嘴巴發出了擬聲詞。

季建同頓時擰起了眉頭。

這種擔憂，從人類接觸到深藍的第1天起就有了。並不是1個獨屬於天才的想法。

而是始終縈繞在人類文明上空的陰霾，龐大到遮住了整個地球的大氣層。

只是，

只是或許距離地面實在太高了。

又有杞人憂天這1諷刺。

於是平常很少有被拿到桌面上來進行討論的。

「奴隸！」

沈然突然吐出兩個諷刺的字眼。

季建同笑了。

「你還不如那個女人。」沈然又道，「起碼她還知道去火城，然後又離開，過所謂的她的人生。要不是她現在被某人拿出來噁心我，我其實不會太過責備她。」

季建同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

道，「我說過了，1切都是有代價的。」

「你想再挖出腦子裡的種子？那1定是血淋淋的場面，我自然很敬佩。同樣，你的生命屬於這裡。要付出的代價會更大。」

說到這裡，

季建同打了個哈欠。

和小朋友聊這些，除了讓自己感嘆1下自己已經是家族公司里的社畜以外，又還能有啥呢？

人類已經不可能擺脫得了種子。

「別讓你2舅我太為難了。更別讓你母親為難，她在家裡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光鮮。」

站起身，季建同睏乏地說，「5天後，再見你外公。到時候就用不了陰煞之氣的理由了，對你外公來說，失誤，只能是1次。」

沈然先是1愣，然後又暗暗咬牙。

自己現在只有希冀3叔能來救出自己了。

「對了，這面是我親手做的，好吃不？」季建同離開前又突然多問1句。

「辣椒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