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年功成下山
「你隨我修行十年,還不曾收到拜師禮。如今你要離開,為師便送你三件寶物,謂之論道、求道、用道。論道剛才已送予你了,這是求道。」說罷,一道光華已朝文軒襲來。
文軒拂袖一揮,那團光華已落入他手中,竟是一通體漆黑的珠子。它黃豆大小,雖如墨卻散發著血色光芒,煞是詭異。
「此物名為血蓮子,生長在魔界血海旁,傳說一百零八年開花,一百零八年結子一百零八顆,而後再一百零八年化而為一,留下唯一的一顆血蓮子。煉化它至少能增加一甲子功力。」
聞言,文軒不禁心驚,「能增加一甲子的功力?我十年便已至出竅境,再增加六十年功力豈不是要成仙?」
想到這,文軒不禁一喜,可轉念又覺得不妥,不禁開口:「師父,此物太過貴重,弟子受之有愧。」
怪人搖搖頭,「長者賜,不可辭。你我師徒就不必生分了。」
文軒亦知師父對他恩情似海,千恩萬謝反倒顯得虛偽,輕聲一笑:「多謝師父。」
怪人同樣一笑,「好了,現在我就幫你煉化。不然以你的境界,沒有十天半月恐難成功,還有反噬的風險。」
文軒沒有猶豫,立刻盤腿而坐,將血蓮子陳于丹田,覆於雙掌之上,接著一身魔力便如惡鬼見了血食一般,紛紛朝雙手湧來。
血蓮子血色光芒大盛,化絲成線,竟不懼魔氣反倒順著手臂朝他內湧來。
「好精純的血煞之氣!」文軒驚呼出生。
「凝神靜氣,切莫讓血煞之氣亂了心智。」怪人輕呵一聲。
文軒急忙固守本心,此時才體悟到「成於斯敗於斯」的厲害。
兩人不眠不休,三天三夜才將血蓮子煉化。
「師父,這血蓮子果然霸道,只一顆就讓我精進至還虛後期,似乎馬上碰到問道的門檻了。」文軒欣喜異常。
怪人滿意地點點頭,「這些終究是外物,非一勞永逸之法。不過你功力越高,為師也就越放心一些,但也莫要因此自鳴得意。修真界卧虎藏龍,你切莫以此為禍。」
「徒兒謹記。」
怪人笑著搖搖頭,「所謂身體力行,你未經世事又豈能理解,所以才要入世,我只希望你能將為師的話記在心裡。而這就是我接下來要送你的第三個禮物用道。」
「用道?」文軒不明其意。
「不錯,所謂用道,便是道之運用。我雖教你術法,然道之運用卻遠不止於此。道之運用瞬時萬變,無可窮盡,這些你還差的遠呢。下面你就用盡全力來攻擊我。」
「這···師父,你剛幫我煉化血蓮子,靈力虧虛,我怕···」
怪人輕笑一聲:「你也太小看為師了,就算將境界壓至還虛期,你也不是對手。你不必留手,讓為師的禮物大打折扣。」說著右腳一踏,一根樹枝已落入文軒的手中。
話已至此,文軒也不再扭捏。渾身黑芒大震,便如一道颶風朝怪人席捲而去。
文軒快,那怪人更快。待他棲身而至,卻只摸到怪人的殘影。
文軒一擊失手,立馬抽身。然環顧四周,怪人卻並沒有趁機偷襲,反倒憑空消失,無影無蹤。
「這···」文軒不由遲疑,心中暗道:「此地崇山峻岭亂石嶙峋,師父若躲在某處突然出手,只恐難以招架。」
思忖至此,文軒不再妄動,丹田靈力上涌,向雙眼匯聚。頃刻間,他雙眸已籠罩了一層湛藍色的水霧神紋。
此般手段並非怪人傳授,而是他借元神之妙自悟所得,名為「破幻」。神光大盛,一切幻術法訣在他眼中都如好似虛妄。
遠處河畔一塊巨石卻顯得格外突兀,文軒心中暗笑,身體卻已慢慢靠近。
「師父,這種小把戲可瞞不住我!」話未開口,手中的樹枝卻已揮出。
樹枝與巨石接觸的一瞬,巨石便隨之破碎。不等文軒驚喜,異變也隨之而來。
「嘭!」的一聲,一道身影已破水而出。
文軒心中大驚,想要變招卻已倉促,只得抽身後退。
然而一招不慎,滿盤皆輸。破水而來的水滴已化作柄柄冰刀朝他飛來。
文軒急忙揮「劍」抵擋,然而倉促間並無什麼章法,只顯得狼狽不堪。待冰刀紛紛化作齏粉,一柄樹枝已橫在他的咽喉之前。
此般情形,文軒無奈苦笑。他沒想到自己竟敗的得如此快。
轉瞬間,他已想明白怪人的手段,先是假借地勢隱匿身形,而當他關注地勢時,怪人卻又暗度陳倉。而且若非手下留情,只那冰刀便會叫他受傷。
「師父,你耍詐!」話一出口,文軒只覺後悔。
兩人交手各憑手段,哪有耍詐一說,況且他還是魔修。之所以開口,只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肯輕易認輸罷了。
「想不到你修行十年,竟還喜歡宋襄公的把戲,再來!」說著,樹枝已從文軒咽喉拿開。
「好!」文軒也不客氣。
他剛剛被偷襲打,一身功力尚未使出便落敗哪肯甘心。現在師父就在眼前,他又哪肯放過機會。
話剛落,「劍」已出手。
然而怪人卻不閃不避,左手擋住文軒斬下的樹枝,右手再次朝他咽喉刺去,直抵在咽喉才堪堪停下。
「你又輸了!若是生死相較,剛剛五息之內你已死去三次。」怪人淡淡道。
「是,師父。」文軒只覺得慚愧。
「你好好想想吧,如果能想明白,這次下山為師也能安心了。」
看著師父走開地背影,文軒沒有多言。
他輸了,輸的如此徹底。怪人叫他使出全力,他還不以為意。可當他要使出全力時卻再無機會。
究其原因,還是他輕敵所致。文軒暗嘆:「滿招損,謙受益」終究不是虛言。
而第二次失手,則因為他忽略了這只是一場較量,而樹枝終究只是樹枝,或許它能劃破怪人的手臂,而怪人卻能刺破他的喉嚨。
「師父,徒兒明白了。」來到怪人身前,文軒仍有些慚愧。
「哦?」
「徒兒落敗一為輕敵,二為不能因勢而變,順勢利導。」
怪人點點頭,「獅子搏兔尚需全力,希望你能銘記在心!」看了看他又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只教你功法,從不教你兵器嗎?」
不明白他的用意,文軒愣愣回道:「徒兒不知。」
「我慣用刀,你雖師承於我,卻註定用劍。為師一直想送你一件趁手地兵器,你如今下山,也一併送予你了。至於能不能得到,就要看你本事了。」
「註定用劍?」文軒心中喃喃。
他自幼熟讀詩書,君子佩劍自古有之,他雖喜歡劍,對命中注定的說法也頗感新奇。
「這是那藏劍之地,莫傳六耳。」一道白光閃過,一絹羊皮已落在文軒手上。
「徒兒明白。」說罷那羊皮已化作一團火焰。
「時候不早了,你也該下山了!」
「師父!」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文軒輕叩三次,終是轉身離開。
歸心似箭,一路御劍晝伏夜行。九夜時間,才趕回家門。
周圍的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宛如時間從不曾在此流逝。
然而門房的小廝卻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畢竟他與文韜實在是太像了,唯一不同的則是多了一股英武之氣。
「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李二見文軒歸來,大叫著朝院內跑去。
「軒兒,你終於回來了。軒兒,可想死娘了。」循聲跑來的文母已是泣不成聲。
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十年骨肉分離,怎能不叫人心疼。一旁的文父也不停抬起長衫。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只未到傷心之時。
「好了好了,軒兒回來是喜事,莫要再哭哭啼啼,趕緊讓廚房多做幾個菜。」
「哦,對對對。」文母也反應過來,趕忙朝身旁的僕人吩咐道。
「娘,洛雪呢,我回來都這麼長時間了,雪兒怎麼還沒出來見我呢?」
「雪兒,哎!」見文軒問起,文母一臉傷悲。
原來自從文軒離開后,洛雪就悶悶不樂,終於在第二年留書離家,說去找尋。
文軒沉默不語,半晌才道:「父親母親,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文父文母早已不抱希望,但見文軒一臉堅定,也只好安慰道:「一定要找到她,不然娘親寢食難安,你爹也對不起死去的同僚。」
十年分別,文軒本來想在家陪伴父母,但因洛雪的事情,他只在家裡呆了四天便決定離開。
看著站在門前淚流滿面的二老,文軒心裡頗不是滋味。
「軒兒,十年來你隨那前輩修行,想來已有一番本領,但娘還是希望你能處處小心,好好保重。」
見淚眼婆娑的母親,文軒也不禁眼含熱淚,他本想耍些手段讓父母寬心,可終究還是忍住了。對他們來說,修真之事知曉的越少越好。
「娘,您放心。孩兒隨師父修行十年,已有些手段。雖不能示之二老,但經過我這兩天的推演,雪兒尚在人世,您二老不必自責。我一定會將她尋回來的。」
文母聲音一顫:「當真?」
「孩兒豈敢欺騙二老。」
「那就好那就好,待你將雪兒尋來,我和你爹便為你倆操辦婚事。」見文軒如此篤定,文母文母立刻輕鬆了不少,生離死別的氣氛也一下子淡了許多。
「既是如此,那你便快快啟程吧。早一天將雪兒尋回,我和你娘也能早一天見你倆成婚生子,也算了了我們的一番心愿。」心中大石落地,文韜也不禁催促起來。
「孩兒不孝,不能常伴左右,還望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保重身體。」說罷,文軒朝二老各叩下三個響頭。
「好了好了,你走吧,不然你娘又要哭了。」見夫人又要落淚,文韜急忙催促道。
文軒也不再猶豫,腳尖一點,身體已躍出一丈,眨眼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這、這······少爺施展的莫不是就是輕功?」一旁的僕人不禁輕呼出聲。
見此,文韜夫婦心下大定,暗道孩子果真有些門道,這才相信洛雪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