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發現老太太在和宋招娣交代遺言，白湘就拄著根樹枝，坐在一旁無聊的看著。

思雲跟思月兩姐妹，也靠在白湘身邊，支著腦袋旁觀，這倆孩子比較小，淚點也低，看老太太那殷切的模樣，都忍不住抽噎了起來。

只不過老太太嘴裡句句都是孫子，半點沒提這倆孫女。

「老太太這是吃定宋招娣這個冤大頭了吧。」白湘無奈的嘆口氣，有心想去攪和一下吧，又怕老太太真死不瞑目，變成鬼魂來找她。

老太太的元氣本就不多，親眼看到管家媳婦死亡，也把它求生的意志給磨沒了，給宋招娣和李家寶交代完遺言沒多久，她也溘然長眠，連死因也跟上輩子一模一樣，因為著涼。

人死如燈滅，老太太死了，白湘也沒再說她什麼，只帶著思雲在她墳前磕了個頭，就收拾好東西，繼續往前走。

「沒想到，最後還是只剩我倆和孩子們。」

宋招娣帶著哭腔說道：「是啊，沒想到那麼大一家子人出來，結果就剩我們幾個。」

白湘拍了拍宋招娣的肩膀，安慰道：「快了，就快到上海了。」

只單和宋招娣搭夥，行程還是很愉快的，宋招娣吃苦耐勞，話還不多，雖然對家寶偏心了點，但如果白湘帶著思雲掐尖要強，她也不會多說，最多就是虧待自己和李思月。

行程非常愉快的度過了兩天，等又看到買人的車隊路過時，白湘才又緊張了起來。

「你之前發過誓的，可別忘記了。」

宋招娣有些無奈，「我知道的，三妹妹不用防著我。」

「我這不是要把醜話先說在前頭嘛。你要是打思雲的主意，我就打思月和家寶的主意。」白湘臉上帶著笑模樣，但語氣卻十分認真。

雖然知道宋招娣應該會信守承諾，但事關思雲，白湘也不得不更加小心，一直牽著思雲的手不放。

這次不止白湘危機感滿滿，李思月也沒敢放鬆下來。

她還記得，當初宋招娣和白湘干架的時候，宋招娣說的話。要不是她身體不好，宋招娣想賣的其實是她。

想到這個，李思月趕緊把頭埋得低低的，生怕宋招娣想起她。

因為防著宋招娣和其他渾水摸魚的人，傍晚找柴火、找野菜的時候，白湘都牽著思雲的手沒放過。

等看到那買人的車向前挪動，消失在視線里，白湘才稍稍放心些。

「媽，你都把我的手給捏出汗來了。」李思雲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還乖巧的拿衣角給白湘擦手，小聲的說道：「二媽對我也挺好的，媽你不用這麼防著她。」

除了之前提議賣她那次，其他時候，宋招娣對思雲都很不錯，待遇也就比李家寶差點，連思月都被教著要讓著弟弟妹妹們。

白湘點了點思雲的腦袋，「你啊，還沒明白你二媽是個什麼人。為了李家，為了家寶，別說她只是發了個誓，哪怕是讓她立刻去死，她也是樂意的。老太太死之前對她說的那番話，威力可不小。」

宋招娣這人，原本在家裡做姑娘的時候，就被那個老秀才父親教得迂腐得不行，嫁到了李家，在老太太的影響下，就迂得更嚴重了。老太太這才沒死兩天，宋招娣正是熱血上頭的時候，白湘可不敢拿思雲去冒險。

李思雲有些懵懂的點點頭，然後緊張的問道：「那思月姐姐呢？不會被二媽賣了吧。」

「她不是還病著嗎？應該也賣不出去吧。」其實白湘也有點懷疑這病的真實性。

雖然李思月病了過後，這一路上都是蔫蔫的，可該走的路沒少走，該吃的飯沒少吃，除了偶爾鬧著頭疼，和其他人也沒什麼區別。

「不用太擔心，按咱們現在的腳程，應該還有三天就能到上海，大不了後面兩天多吃點野菜。我們身上還有錢，到上海也能買吃的。」白湘掰著指頭算了算，只覺得苦日子該到頭了。

李思雲歪著頭好奇的問道：「媽你怎麼知道，你以前去過上海啊？」

白湘：「我聽別人說的唄，我們沒去過上海，別人去過呀。」

母女倆輕鬆的閑聊著，朝她們放行李的地方走去。

看到就李家寶一個人守著行李，鍋也沒擺好，白湘奇怪的問道：「你二媽跟思月呢？」

「不知道，可能是去找柴火了吧。」李家寶坐在地上，催促道：「別管二媽了，三媽你趕緊做飯吧，我肚子都餓了。」

白湘皺了皺眉，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剛剛我跟宋招娣分好了任務的，一人上山找柴火挖野菜，一人壘灶打水……」

「大姐姐人也不見了。」思雲的語氣也有些慌。

正說著宋招娣呢，轉頭就看到她抱著一捆柴，遮遮掩掩的向她們走過來。

雖然眼眶有些紅，但宋招娣卻從懷裡掏出了半袋麵粉，對李家寶安撫道：「看吧，二媽沒騙你，弄到糧食了，你晚上不會挨餓了。」

「哇~二媽你好厲害。」李家寶可不管糧食哪來的，歡歡喜喜的就湊了上去，樂顛顛的湊到宋招娣身邊說道：「二媽我晚上想吃饅頭，你給我做饅頭吃吧。」

白湘的目光冷冷的看向宋招娣，問道：「李思月呢？賣了？」

被這麼一問，宋招娣的眼淚是真的憋不出了，奪眶而出，「要是買人的車隊早點來就好了，他們車上不僅有糧食，還有藥材，這樣婆婆他們也不會就這麼走了……」

李思月的在宋招娣心中的地位，原本就比不上老太太。

「二媽，你怎麼能這樣啊！我們還剩點糧食的，大不了餓兩頓嘛。」思雲也覺得氣憤，跺了跺腳，勸道：「大姐姐她們還沒走遠，二媽你快去把大姐姐換回來，我們不吃饅頭，吃野菜就行。」

這下李家寶不樂意了，耍賴道：「就要吃饅頭！就要吃饅頭！不就是賣個丫頭嘛，二姐姐你再鬧，把你也賣了！」

思雲這下直接被氣哭。

「李家寶，剛剛那話，你有本事再說一遍？」白湘站出來擋在女兒面前。

面對思雲，家寶還能耍橫，但看白湘黑著臉，他立馬就慫了，可憐兮兮的躲到了宋招娣身後。

白湘冷笑一聲，對宋招娣質問道：「你把你親女兒賣掉，就為了給這玩意兒做饅頭？」

「我跟思月談過了，賣她的事，她也是同意的。我已經跟那伙人打聽過了，等到了上海，我就讓如璋拿錢去贖她。她為家裡做了這麼大的貢獻，以後李家不會虧待她的……」宋招娣急急的替自己解釋。

「思月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她能知道什麼啊？講道理她能講得過你？連你這個親娘都要賣她，她還能反抗得了？」

白湘越說越覺得無力，忍不住嘲諷道：「你現在倒是說得好聽，要把人贖回來。我倒是要看看，你什麼時候能做到這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