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賀蘭

至於三人以及背後的太子和周國公府的關係，百騎本就是太宗抽調軍中精銳組建而成，是不同於翊衛這類權貴子弟組成的花架子的真正護衛力量。自成建制之日便是皇帝做田獵等事一定要帶上的禁軍，向來不管閑事。

「臣慚愧！」李敬業有些羞愧，被百騎捉了就意味著皇帝知道這件事了，李弘的原意就是讓他們盡量避開皇帝皇后的耳目。他們原有打草驚蛇之意，但蛇還沒驚動，打草的人就被抓了……

狄仁傑與許彥伯也紛紛如此表示辜負殿下重託。

「天意如此，不是人力所能改變的。你們本就準備拿郭行真當擋箭牌，若是有人問起，一口咬定即可。」李唐沒有錦衣衛這類專門的官方情報機構，李弘心知這事怨不得別人，狄仁傑他們實在是運氣不好，正好碰到皇帝出宮，誰讓上官府和周國公府只隔了一道坊牆呢。

正說著話，李弘就注意到等在外面的李顯是不是朝屋裡觀望，李顯雖知道不能打擾哥哥處理正事，不過他本就耐性不足，等了沒多久就坐不住了，時不時靠近門邊偷看，也不進去，守門的人不好阻止。

李弘在屋裡看的分明，回過頭便對狄仁傑等三人說：「我稍後就去見武敏之，既然郭行真已經被捅到了明面上來，我屆時直接問一問武敏之，看他如何回答。今日晚些時候汝等再去東宮等我。」

「喏！」

……

李弘沒想到他前腳才信誓旦旦地表示要詢問武敏之，後腳就要食言了。

周國公府。

招待李弘、李賢和李顯的是賀蘭歆，榮國夫人去城外禮佛上香，身為外孫自然沒有讓外祖母趕回來拜見的道理。而周國公府名義上的主人武敏之倒是回府沒多久，但他今日出門與人吃酒喝的酩酊大醉，還是被府中派去尋他的人從崇康坊抬回來的，想要他酒醒估計得等明天了。

府中無人，雖然有些不合禮法，但也只能由賀蘭歆出馬了。禮法這種東西，向來是需要時才有用。

至於她的母親韓國夫人在哪，賀蘭歆沒提，李弘也沒問。

皇帝和韓國夫人一同失去了蹤跡……

李賢和李顯不知是沒想到還是心裡有數，同樣也沒問及韓國夫人。

賀蘭歆性情開朗大方，言語間看出李弘有事相詢，於是派婢女帶著李賢和李顯出去玩。

李賢和李顯本就喜歡這個漂亮大方的表姐，得了李弘和賀蘭歆待會就去找他們的許諾，跟聽話的離開了。

李弘開門見山地問起郭行真的事，賀蘭歆倒真的知道些，在李弘面前沒有諱言：「我與郭行真沒見過幾次，他是阿婆請來的客人，開始時阿婆覺得郭行真道行很高，時常邀請他論道，多次之後，郭行真數次隱晦地表達希望阿婆將他引薦給皇後殿下，阿婆認為郭行真功利心太重，便一直沒正面回應，後來應該是郭行真認為外婆這條門路走不通，放棄了，再後來才逐漸沒了聯繫……」

榮國夫人？李弘很清楚他的這位外祖母不容小覷，他突然意識到只要操作得當，老祖母能成為他極大的臂助。

賀蘭歆凱凱而談，她的容貌更像她的母親韓國夫人武順，雖與武后一脈相承的容貌昳麗，卻多了幾分柔和，少了些許強勢。

「五郎，郭行真幹了什麼壞事了嗎？」賀蘭歆微微歪著頭，身體前傾，一副好奇的模樣，額頭的鵝黃花鈿恰到好處的點綴，彷彿把淡雅與華麗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見對方似有糾結，她又補充說，「若是涉及公事，五郎就當我沒問好了。」

這誰頂得住啊！但誰讓身體條件不允許呢，李弘倒是想犯錯誤，奈何……

李弘猶豫了兩秒鐘，直球地答到：「那就當你沒問過好了！」

儘管賀蘭歆表現出了幽怨、委屈等等情緒，但李弘始終沒有鬆口。

「莫非這郭行真在聖人面前說了攻訐了五郎的讒言？」賀蘭歆好奇心不減，充分說明了她才說的『涉及公事便不問』實乃謊言。

李弘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總不會是對姨母說的吧？」

「阿姊就莫要亂猜了，別讓六郎七郎等急了。倒是阿姊別忘記勸一勸周國公，不要荒廢大好年華，多做些正事。」

提及兄長，賀蘭歆不再追問，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起來——若是賀蘭敏之靠得住，今日她就不用匆忙出現在前廳了，要是能勸得住的話早就勸住了。

李弘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捅了對方的傷心處。

但賀蘭敏之就是這樣，一邊不忿於失去祖上的榮光，另一邊卻享受著武氏他母親和姨母的身份所帶來的紙醉金迷，所以，賀蘭敏之成了武敏之。

李弘知道，其實武后對武敏之寄予厚望，武敏之也並非一無是處，但他知道，武敏之註定會讓人失望，起碼他絕不會讓武敏之欺負到他頭上。

「只要周國公安分守己，光是這個爵位就足夠他受益終生了，阿姊想必心中也一清二楚，又何必難過？」

李弘的安慰有些不合格，賀蘭歆當然清楚這些，李弘對待武敏之的態度從稱呼上就能看出來。即便是武后、榮國夫人都無法批判李弘對武敏之的態度，武敏之自己都擺爛了，還能禁止旁人敬而遠之不成？況且，她們絕不會願意李弘去學武敏之的聲色犬馬。

「女子本弱，如何不想有兄長看顧？」賀蘭歆的話里話外都是武敏之靠不住，其中有幾分真情實感，但也少不了幾分對李弘態度的應和。

李弘心中不禁吐槽，你賀蘭歆若是稱得上弱，全天下恐怕只有武后才能稱強了，畢竟這個時代，有幾個女子敢和現在的武后爭鋒？嘴上卻應和道：「且不說我，就算是六郎七郎，阿姊有什麼要求，他們難道會不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