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患

「什麼是『鬼患』？」

在手機導航下，李虞三人于山林中穿行：正所謂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對於李虞的這個問題，金髮獸耳蘿莉『飛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最終在溫妮平靜揚起的短刀面前放棄了思考，老老實實的回答。

「這是朝廷的一種定義：只要是擁有『炁』的生物、鬼怪、或者什麼其他東西造成的災害，都被統一稱為『鬼患』。」

不管是武人、修士、妖魔、精怪、甚至是鬼神···只要造成了大周平民的傷亡，就是鬼患！

大周律，禁止強者無故殺人！ωωw..net

當然，如果有普通人覺得這樣自己就可以挑釁強者，那被打成殘廢也是活該。

「李爺，您可別亂來。」

拖著鐐銬也能自如行走的蘿莉飛鼠，認真的提醒李虞和溫妮這兩個一看就『缺乏常識』的傢伙。

「大周朝廷實力深不可測，天下宗門鎮皆要聽從差遣。要是在村鎮鬧事上了通緝令，就要面對剿鬼營、諸多門派、甚至是傳說中青羅司的追殺。別說我們這小胳膊小腿，就算是山海大妖，也要被抓回去剝皮抽筋、用血肉償還犯下的罪行！」

若非如此，她一隻能夠口吐人言的精怪，又何必在這荒山野嶺的找人討封？

別看在溫妮面前這松鼠果斷跪地求饒，其實她也是一雙爪子使開、等閑三五條大漢近不得身的『小高手』。

「你當我誰？」

李虞瞥了一眼金髮蘿莉，

「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朝廷怎麼可能會為難我？」

啊對對對~~~

名為『飛鼠』的蘿莉都懶得和李虞計較：這個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就算了，旁邊那個泰西侍女渾身血腥之氣都快滲到骨子裡，絕對是個殺人如麻的傢伙。而且這兩人攜帶的很多物品，一看就是剿鬼營的東西。

莫不是殺了剿鬼營兵卒后，逃到這邊陲之地的罪犯？

找個機會把他們誘騙到官府那裡，說不定還能憑藉這份功勞進入編製，從此吃香喝辣···

就在某個『蘿莉』盤算著將兩人賣個好價錢的時候，李虞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旁邊的密林中。

「那邊朋友，出來吧。」

···

幾秒后，眼看李虞直接抬起弓弩對準了過來，幾個人影才不得不『出來』。

「等等，這位少俠！」

那是幾個皮膚黝黑，滿臉皺紋，穿著土黃色麻衣的身影、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庄稼人。

「誤會、誤會~~我們不是打劫的強人，我們是樂源縣的居民。」

？！

在短暫的交談之後，李虞確定他們真的是樂源縣的人。而他們藏在這山林之中，一方面是看看還有沒有逃出來的親人，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待官府處理鬼患的人。

「你們為什麼不去其他縣城？」

面對李虞這個問題，這幾個農民苦著一張臉。

「少俠，您這樣的人物當然是無所畏懼。我們這些苦哈哈，哪敢在這深山老林中跋涉？不說山精野怪，就算是豺狼虎豹，也不是我們能夠輕鬆應對的。再說了···」

他們到其他縣去，吃什麼？喝什麼？

這裡畢竟是他們的家鄉，有房屋遮風擋雨、有土地耕耘種植，到了其他地方，可就是兩手空空，饑寒交迫等死了！

「原來如此，」

李虞點了點頭，和他那個滿地工作機會的世界不同，這個世界的普通人離開了家鄉，就是生死不由自己。除了淪為賊寇之外，很難有其他的謀生手段。

「請問，三位這是準備···」

領頭的老農小心翼翼打量三人，雖然李虞只穿了一身破爛麻衣，但是膚白唇紅、雙目有神、臉帶傲氣，給種了一輩子地的老人『貴不可言』的感覺，——其實就是自信的精神面貌。

而溫妮的『刺客』能力賦予了她不引人注目的特性，但手持武器的冷冰少女，又如何讓這些普通人膽敢無視？

至於飛鼠···明顯是被抓來當僕人的精怪，更讓這些農民感到敬畏。

「我等準備去樂源縣，看看是何妖孽作祟。」

雖然李虞嘴上說得大義凜然，彷彿要去斬妖除魔，然而實際上卻是準備趁火打劫，弄點衣物盤纏，作為啟動資金。

這可不是偷，是拿！『俠客』的事，能算偷嗎？

「少俠高義，但···」

老農滿臉糾結，最終一咬牙一跺腳，上前躬身拱手。

「請讓小老兒為各位引路，若是事不可為，少俠先走，不用管我這個老骨頭！」

好不容易遇到幾個有能力、又願意『路見不平』的高人，老農當然不願意看到他們冒冒失失的枉送性命，反正他已經一把年級，如果能夠幫剩下的鄉親們奪回家園，就是死也值了！

···

「老丈的心意，我等心領了。」

將對方扶起身來，李虞擺了擺手。

「在下不是魯莽之輩，既然敢來，必是有所倚仗。再說，此行只是探查，並非一定要和鬼患正面放對。」

李虞都這麼說了，老農夫也不好堅持。眼看三人正要繼續向著樂源縣而去，一名躲在農夫身後的半大女孩大著膽子上前幾步。

「少···少俠大哥哥！」

在其他農夫緊張的表情中，這名半大女孩猛然向李虞等人的方向跪下。

「我妹妹不知道有沒有逃出來，少俠哥哥到樂源之後，能不能去我家看看，如果順路的話···」

「我家在縣城東頭，是打鐵的，很好認——」

咚咚咚、

在女孩不斷磕頭中，李虞三人已經走遠，旁邊老農夫將少女拉起身來嘆了口氣。

「娃啊，人家是舞刀弄槍的高人，莫要強求。」

這裡可是邊陲之地，一言不合怒而殺人都是常態，茫茫大山中不知有多少食人妖獸，身背通緝令的大盜，以活人煉丹的邪修，要是惹惱了這三人，就算把他們這些人屠了，又到那裡說理去？

閻羅殿嗎？

「我曉得，只是···」

半大女孩手背抹過臉龐，父親去抵禦鬼患，母親在逃亡途中為了保護她而死，全家就只剩下留在家的妹妹。雖然希望渺茫，但哪怕有一絲可能，她也不想放棄。

然而她一個普通人，頂天也只能求助路過的強者。

「你會去她家嗎，李爺？」

再次上路，面對蘿莉小妖『飛鼠』的問題，李虞撇了撇嘴。

「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哪有空去管別人？」

如果順路的話···

————

繼續走了小半天之後，一個盆地出現在三人眼前，盆地中種滿了水稻。而在對面的山腳下瀰漫著詭異的濃濃厚霧，只有幾處朦朧建築讓人可以看個輪廓：這便是樂源縣了。

在那些朦朦朧朧的建築周圍，是被開墾出來的農田和土地，種植著瓜果蔬菜、水稻玉米、好一派山水田園風光。

可惜如今這片區域已經毫無生氣、更是連蟬鳴鳥叫都沒有，讓人一看就知道大有問題。

「跟我來，先選個『怪』少的地方練練手。」

李虞的金手指雖然不能簡單粗暴的『加點』變強，但也並非就一無是處。如果沒有這部手機，他們連這個『樂源縣』都找不到。而且要是一頭扎入這迷霧之中，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李虞的手機上，隨著他不斷放大畫面，周圍的建築地形、以及那些或淡紅、或深紅的小點歷歷在目！

哼哼哼，全圖外掛，就問你怕不怕？！

無視了眼前越發濃郁的迷霧，李虞端起手中已經上弦的弓弩，緩步向眼前的『樂源縣』走去。溫妮和抱著鐐銬的飛鼠跟在他身後。——溫妮是知道李虞『封印物』功能的；而金髮蘿莉飛鼠，明顯沒有反對的資格。

當三人緩緩從一片菜地中通過時，李虞突然停了下來。

在他的手機上，一個紅點已經主動靠了過來。

嗯，看來『仇恨範圍』並不大。

就在李虞內心轉過這個遊戲術語的時候，前方的濃霧中有身影已經靠近。

從輪廓上看起來有些傴僂，似乎是上了年級的人。但是隨著對方靠近，卻是一個年輕人。

只不過他的形象和『人』已經相去甚遠：腦袋被削去了一半，隨著走動中黃綠色的腦漿一搖一晃，彷彿隨時會溢出來；左眼已經渾濁凝固，右眼珠吊在臉頰上；下顎已經腐爛，露出了紅白黃混合的牙齒，緩緩張開，彷彿要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

與此同時，他伸出屍油黏住衣袖的雙手，向著李虞撲來！

這一撲的速度不下於普通人大步邁出，甚至連他肚子中的內臟蛆蟲都震得甩落在地，令人腸胃翻滾的惡臭撲面而來，讓人面臨著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打擊。

崩！

弓弦反彈的聲音響起，撲過來的『人』猛然向後摔倒，一支嗡嗡嗡顫抖的弩箭插在他的胸膛上。

啪、

區區弩箭，對活人來說也許是致命的武器，但是對襲擊者來說卻是無足輕重，這個腦漿灑了一地的『東西』反手抓住沒入胸膛的箭矢，就要把它拔出來——？！

滋滋滋滋、

下一秒，襲擊者彷彿活過來一般劇烈的抽搐、掙扎！因為在弩箭之上，裹著一張黃色符紙。

硃砂為墨、筆走龍蛇。

鎮煞符！

雖然只是最低級的符紙，但地上這個『東西』明顯也不是什麼高檔貨，無聲的掙扎幾下之後就不再動彈，弩箭上的符紙也飛速的褪色，露出了彷彿風吹入出后的蒼白。

「不錯，開門紅。」

喃喃自語分散注意力的李虞掏出另一隻裹上符紙的箭矢，開始裝填弓弩。

「不過是區區一具肉屍，連『白僵』都算不上。」

旁邊的小蘿莉飛鼠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這種東西，也就嚇唬嚇唬村夫愚婦，不足為懼。只要小心別被他抓傷就行——」

雖然這麼說，但面對一具屍體撲過來，又有幾個能保持鎮定，甚至還試圖反擊呢？溫妮的目光從李虞雖然略微蒼白、卻毫無懼色的臉上滑過。

這個貴族子嗣缺乏常識、沒有經過戰鬥訓練、一個人孤身在野外多半會餓死···但為人正直、敢於挑戰、膽識和智慧都不差，再加上掌握著神秘的封印物，作為同伴還算適合。

在教會的宣傳中，這個大陸的超凡者/超凡生物並不會隱藏身份，而是正大光明的活動，且數量驚人。孤身一人很難活下去的，所以：

「接下來的敵人交給我。」

手持短刀的溫妮上前，獨自面對霧氣中那些影影綽綽、圍過來的超凡生物。

一路行來，都是依靠李虞的封印物；現在，輪到溫妮表現了！

只有能夠相互扶持的，才算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