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觀察的重要性

厲害！

雖然不是第一次目睹溫妮的身手，但是李虞還是忍不住內心讚歎：乾淨利落、優雅從容！——少女高速沖入霧氣之中，裙擺如花飛揚、手中短刀寒光劃過一道蜿蜒弧線，彷彿翩翩起舞。

而那些外形恐怖的『屍體』就是拙劣的舞伴，隨著溫妮從他們之間穿過，當場四分五裂的散落滿地！

梟首、斷臂、斬腰···這些渾身腐爛的屍體彷彿玩具般被大卸八塊，雖然還在地上顫抖，但明顯沒有將自己拼湊起來的能力。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在秒殺了幾具屍體的溫妮走回來的時候，小蘿莉飛鼠開口。

「這些只是被感染的『肉屍』，憑藉胸中一口戾氣本能攻擊活物，只要割開喉嚨，釋放戾氣就能解決他們。」

說完，她指了指周圍瀰漫的霧氣，向明顯缺乏『常識』的李虞和溫妮解釋。

「如果你們能夠驅散這些霧氣，烈日真火就能當場殺死這些連『殭屍』都算不上的東西。」

樂源縣遭遇的鬼患，正是殭屍之災。

「你的意思是，這些屍體是某種超凡生物的『衍生物』？那真正的超凡生物是什麼，有什麼特點？」

面對溫妮的詢問，蘿莉飛鼠想了想回答。

「你說的『超凡生物』是指殭屍？」

「最低級的是『白僵』，也就是膚色蒼白、卻沒有腐朽的屍體因為各種原因形成的鬼物。這種東西雖然力大皮硬、卻行動遲緩。而且怕火、怕雄雞、怕黑狗、陽光一照更是灰飛湮滅。」

「在吸食大量活物氣血后，白僵皮膚逐漸轉黑，變得堅硬如鐵、兵刃難傷；力大如牛、不畏雞犬、行動也靈活自如起來，唯有烈日真火才能讓其伏誅，這就是『黑僵』了。」

至於更高級殭屍，那就不是她一隻剛化形的小妖能夠了解的存在。

「不管白僵還是黑僵，一旦被它們抓傷都會屍變成剛才那些『肉屍』。我們可沒有糯米來祛毒——」

說完，金髮小蘿莉看向李虞，明顯是不想趟這趟渾水的。

「嗯，」

而這個時候的李虞，正在一手虛握，另一隻手食指和拇指憑空不斷滑動，彷彿在進行某種『儀式』，又像是修士算卦。

「很好，並沒有驚動那些真正的殭屍。」

眼前迷霧中的村鎮死寂冰冷、隨時都有可能從小巷、路邊、房屋中撲出一具肉屍來，而且還潛伏著不知數量的真正殭屍！按理說絕對是非常兇險的地方。但是對李虞來說，全圖掛一開，什麼詭異迷霧、什麼恐怖感都是虛妄。

「跟我來，」

選定了一戶『怪』最少的人家，李虞帶著溫妮和飛鼠摸了過去。

————

與此同時，

在樂源縣旁邊不遠處的山坳中，瀰漫著一團蠕動的霧氣，裡面傳來了金鐵交加的聲音。

「不要亂，保持陣型！」

被迷霧團團圍住的，正是身穿棉甲、手持槍劍的兵匪們。他們組成一個小小的軍陣，刀槍向外，如同刺蝟一般，看起來防線頗為堅固。然而臉上卻滿是畏懼、後悔、猙獰。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失期未至、落草為寇，兩罪並罰，殺無赦！」

霧氣中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任憑這些兵卒如何努力睜大眼睛，也看不到任何對方的身影。

「驅散符，去！」

原本應對這種情況的是『文副隊』，但是那個倒霉蛋已經死在了他發現的墓室中。沒奈何，被趕鴨子上架的一名兵匪不得不掏出文副隊留下的符紙打出。

符紙憑空飄到這個小型軍陣頭頂燃燒起來，緊接著一陣狂風呼嘯而出！吹得兵匪們衣甲烈烈作響，四周的濃霧也被翻湧排擠開去。

然而這霧氣明顯不是自然形成，具備詭異的韌性。竟然翻滾著回卷、頑強的抵抗狂風。

短短几息后，狂風無力為繼，霧氣再次湧上將他們團團圍住。

「區區符紙，也想驅散我門絕學？」

霧氣中年輕的聲音再次響起，下一秒，早已蓄勢待發的山紋盔甲的隊長猛然拉弓搭箭，手指一松！

奪！！

一道烏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飆射而去，伴隨著沉悶響動，讓盔甲隊長臉色一沉。

這明顯是箭矢刺入樹木的聲音，他的攻擊落空了！

就在這個時候，軍陣另一邊的霧氣中，一柄長劍悄無聲息的刺出。

長劍暗淡無光、和霧氣融為一體；彷彿水中游魚、敏捷的一轉一劃，就在一名兵匪的脖子上帶出條長長的血線。

「在這邊——」

「殺！！」

血腥之氣、皮肉被撕裂的聲音、還有同僚倒下的響動，都讓周圍的兵匪反應過來！他們手中的武器立刻向那柄長劍，以及長劍后的青衣少年猛攻而去！但是少年只是不屑嗤笑，腳下一點向後飄飛，整個人迅速沒入了迷霧中消失不見。

噗噗噗、

一堆刺來的武器，徒勞的扎在空蕩蕩的霧氣中。

「在我雲劍宗的『重雲深鎖陣』中，爾等唯有一死。」

迷霧中再次傳來了少年的聲音，這次兵匪們學乖了，並不去關注聲音傳來的方向，而是全神戒備防禦自己身前的區域。

「以為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了嗎，天真！」

就在軍陣左邊響起話語聲的時候，右邊的霧氣中陡然伸出了一截劍尖、速度奇快、卻又沒有攪動絲毫霧氣，向著一名兵匪急刺而來！

鏘！

猛然將手中的盾牌往上一架，這名全神貫注的兵匪在千鈞一髮之際盪開了長劍。饒是如此，也被嚇得整個背心全是冷汗，就在劫後餘生的狂喜剛浮現他腦海中的時候：

噗呲、

另一隻長劍從旁邊悄無聲息的飆來，輕鬆的撕裂了他的棉甲，貫穿了他的心臟，讓這名兵匪狂喜和驚駭的表情同時凝固在了臉上。

刷、X2

在其他兵匪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兩個青色的人影就一左一右飛退回了茫茫迷霧中。

不是一個，

而是兩名雲劍宗的弟子！

「龜兒子、給爺爺滾出來！」

終於，一名手持長槍的兵匪承受不住這無形的壓力，猛然衝出軍陣，揮舞長槍瘋狂橫掃霧氣，看起來頗為兇悍！可惜這種胡亂的攻擊在真正的行家眼裡就是破綻百出，下一秒：

噗呲、

旁邊的迷霧中有長劍一伸一縮，輕鬆劃過了他的脖子，讓這名熱血上頭的兵匪瞳孔瞬間放大，無力的摔倒在地，然後被迷霧覆蓋。

依靠眾人結陣，他們還能抵擋一二。若是單打獨鬥，那就只有被隨意斬殺的下場。

···

打不過，逃不掉！

剩下的兵匪幾乎要絕望了，

雖然入了剿鬼營，但他們也只是一群普通的兵卒，每次任務領取各種針對性的符紙、道具，依靠集眾之力才能治退牛鬼蛇神。現在面對這自身具備法術、身手了得的宗門弟子，沒有克制手段的情況下，想要拚命都做不到。

早知如此，還不如接受軍隊責罰，說不定還能將功補過···

就在這些兵匪心中悔恨交加的時候，迷霧中的兩個青衣少年少女正在以手勢飛速『交談』。

『師妹，看來這次的任務很簡單。』

『不要大意，不知為何副隊修士不在，但那個隊長氣血充盈，絕不是弱者。』

『沒關係，等我們先幹掉這些普通兵卒，他一個人難道還能翻起身浪花來不成——？！』

就在一手持劍，一手用『手語』交談的青衣少年不斷遊走的時候，對面軍陣中央的盔甲隊長微微低伏，做了一個下蹲起跳的動作。緊接著就是一呈環狀的塵土漣漪貼地炸開，地面震顫中、連周圍的迷霧都猛然向外一縮。

「師兄，頭頂！！」

急切的清脆聲音在迷霧中響起，青衣少年猛然抬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渾身盔甲飛躍而來，手持長劍猛然劈下來的身影！

來不及思考對方是如何定位到自己的，眼看盔甲隊長已如蒼鷹撲兔般殺來，青衣少年深吸了一口氣，體內的炁湧入右臂，衣袖嘩啦作響中猛然上撩！

怎麼說他也是雲劍宗的入門弟子，丙級中位的實力絲毫不打折扣，就算是硬碰硬——

咔嚓、

噗呲、

下一秒，濃郁的霧氣中有紅光一閃，金屬折斷和血肉撕裂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鮮血飛濺中、青色的人影退、飛退、瘋狂退！

「混蛋！」

持劍的手臂不翼而飛，嘴唇都被咬出鮮血的青衣少年臉色憤怒中帶著驚恐。

「他不是丙等下位嗎？！」

一招將自己連手帶劍劈落，就算軍隊中的功法以殺伐為主，也絕不可能有這樣的表現，這分明就是：

「丙等上位？」

鏘！！

一柄長刀飛馳而來，頂住了盔甲隊長帶紅光的長劍；救下青衣少年的同時，黑色白面具的青羅司星官面具下傳來詫異的聲音。

怎麼會？

這不過是一支剿鬼營小隊，按規矩領隊和副隊分別是丙等下位的武人和修士。所以官府派出的是一名丙等下位的嚮導，兩名丙等中位的宗門子弟作為主力，再加上同樣丙等中位的面具星官壓陣，完全是綽綽有餘。

但是對方的實力明顯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

鏘、

「嗚~~」

迷霧中的盔甲隊長橫劍一掃，就將另一邊趕來的青衣少女擊退出去，目光轉動中，落在了黑衣白面的星官身上。

「走！」

出現意外情況，星官立刻扶起旁邊斷臂的雲劍宗青衣少年撤退。

不管這個叛逃的隊長是吃了某種禁藥，是得了什麼機緣。猝不及防下，他們已經傷了一人，暫時撤退，再做打算。

————

樂源縣，

「哈，終於換了身像樣的衣服。」

將穿越時的『新手裝』破爛麻衣脫下來，換上一身白色長衫，腰帶束上，穿上黑色軟底步靴，李虞走出房間向溫妮和飛鼠抬手示意。

「如何？」

「的確像是個吟詩作對的公子哥，不過——」

飛鼠小蘿莉忍不住吐槽，

「哪有闖入別人家裡面翻箱倒櫃的公子哥？」

「不要在意細節，」

李虞擺了擺手，不將路過的建築搜刮乾淨，還算什麼合格的遊戲玩家？

雖然這裡不是遊戲而是真實的世界，但是面對因為鬼患而空無一人的村鎮，『借』點衣服、食物、錢財什麼的，李虞自然是毫無心理負擔，想必這裡的主人也是不會介意。

實際上，吐槽歸吐槽，小蘿莉飛鼠也麻利的換了身衣服：她之前可是披了身樹葉的叢林野人造型，很符合他『妖怪』的身份。

溫妮同樣換上女性衣裙，不過下面是便於行動的長褲，雖然打扮有點不倫不類，但便於戰鬥才是目前眾人最迫切需求的功能，美觀反而是其次。

在這戶應該是鎮上頗有地位的人家中換上新裝，李虞帶著兩人繞開路上顏色深紅的點，來到了城鎮的東部。

「鐵匠鋪？來這裡做什麼~~哦。」

換了身小女孩裝飾的飛鼠抬頭看了眼面前的建築，剛開口詢問就反應過來：看來這個公子哥，沒他嘴上說的那麼無情嘛。

這的確是非常容易辨認的地方，因為巨大的煙囪和堆在外面的木材、以及一進門就能看到的大量鐵器胚子，都是其他以泥土為牆、木板搭建的房屋所不具備的。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李虞並沒有在上面看到代表敵人的『紅點』。也許，那個女孩的妹妹還活著？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鐵匠鋪裡面歪斜的房門後面陰影中，伸出一個小腦袋來。

「你···你們是誰？」

？！

再次看了眼手機，李虞嘆了口氣，並沒有上前，而是就站在鐵匠鋪的門口。

「我們是路過的人，——小妹妹，你是不是有一個姐姐？她讓我們來確認你是否安全。」